抗議如果有用就不是抗議,是回擊!

瘦小的軍官沒理會邊上的小丑,接過白衣男子的戶籍證明,沒有作假很正常,怎麼檢查都沒發現異樣。

正想進一步盤問時,船舷邊傳來同伴的喊聲:“大人,島上發資訊,讓這艘尼德蘭商船走!”

什麼?軍官難以置信的轉過頭,看著東廠暗探的訊號,回頭看了眼白衣男;將戶籍證明還給他,轉身往船舷走去。

邊走邊罵道:“他娘的!一會這樣!一會那樣!還讓不讓人幹正事。”

好險!逃過一劫的菲利普船長挺著腰桿,滿臉堆笑送走了罵咧咧的明軍軍官,目送廣船離開,才下令升帆開船,。

瘦小的軍官回到船倉,看著發暗號的這位東廠暗探,沒好氣的問道:“兄弟!這是唱那出戏?他不就是要找的人麼?怎麼臨到頭又放了,什麼意思?”

能又啥意思?東廠暗探苦笑道:“小弟也想抓人,就是這傢伙把東廠害慘了!可上頭就是不抓讓!你讓小弟能怎麼辦?小弟來之前接到命令:這傢伙說如果要外逃,就讓他走,只要知道是坐誰的船走的就好!”

這它娘是什麼鬼命令!難怪會鬧出事!

軍官不滿的怒道:“你們東廠都這樣啊!不出事才怪!”

看著暴跳如雷的軍官,暗探苦笑道:“哥哥別寒磣小弟了,那天在碼頭聽到要出事,小弟 第一反應有人會在西關鬧事!果不其然,西關出大事了;可小弟又能如何?情報交上去沒人理!自己想去抓人又晚了!想阻止賊人人手不夠!真它娘憋屈!”

哎!原來也是個可憐人!

看著暗探難受的樣子,軍官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道歉道:“兄弟!對不住,剛才小弟太激動了,誤會您了,別見外。”

暗探苦笑下,淡淡回道:“沒事!都習慣了!總督府的意思是放長線掉大魚,透過這個人將隱藏在後面的勢力全清出來,仇一定會報的。”

原來是這樣啊!軍官想到菲利普特殊的身份,不免疑惑的問道:“這位船長不是男爵麼?怎麼會和賊人走到一起?”

西洋人對誰會忠心?唯利是圖之徒肯定是對金錢最在意,要不大老遠跑大明來幹嘛!閒得蛋痛麼?

暗探訕笑道:“他?見錢眼開的傢伙!為了錢連自己的老婆都會賣!能又啥忠心的!不過這次估計是見錢眼開,被人利用了,沒想到濠鏡這地方還真藏藏龍臥虎,裡面的尼德蘭商館得好好查查!”

還有點本事啊!一下就想到這麼遠。

聽說要查案,軍官來了興致,湊過臉笑道:“兄弟!帶上小弟如何?小弟可學過幾招,平常幾個人近不了身。”

暗探打量下軍官,撩開衣服,露出燧發短銃,淡然笑道:“兄弟,前途險惡,不是小弟不幫,只是有規矩在!小弟有人在島上,放心吧!”

廣船在外港的軍用碼頭還未停穩,暗探雙手一拱翻身下船,消失在碼頭邊的小巷裡。

軍官嘆了口氣,慢慢走回船倉,回到自己的鋪位前倒頭便睡,一翻身露出暗藏在內衣裡的腰牌。

濠鏡隔江相望的

九龍半島象條八爪魚伸向南海,使得這裡海灣、島嶼眾多,天然良港自然也不少。

半島附近最大的兩座島,大嶼山島與香港島與九龍半島隔海相望;中間有條道狹長海灣,當地人親切稱之為“九龍灣”,也就是後世香港鼎鼎有名的“維多利亞灣”。

南國的冬天是豔陽高照、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生機盎然;全然不似北方的冰天雪地、荒草遍地,飛鳥全無滿目蕭瑟。

崇禎七年十一月,新安縣九龍半島

南洋艦隊的重要港口九龍軍港是人聲鼎沸、熱火朝天,九龍灣裡停滿了大明海軍戰船。

除了還在海試的新造軍艦,南、北洋艦隊的主力艦幾乎全聚集在海灣裡;一百五十多膄大、小軍艦同時停泊在一起,加上差不多數量的五專運輸艦,密密麻麻桅杆如同森林的樹幹,場面不用說也很震撼、壯觀!

高聳在山坡的畢架山城堡(現九龍城寨)上空,飄揚著日月旗及“三足烏“海軍旗顯示著這裡歸屬。

臨海的城牆上站著幾位地位顯赫的大明軍人,挺著筆直的腰桿,驕傲的看著海灣裡的各色軍艦。

恍若隔世,兩百年前長江出海口,聚集了這麼數量的海船,浩浩蕩蕩拉開了“下西洋”的帷幕。

景象似曾相似,又有不同。

再往遠點看,從這依稀可以看到對面香港島雲臺堡(炮臺山)上空的日月旗,兩面日月旗一南一北俯瞰整個海灣,這是與兩百年前不同。

一個是唯我獨尊,一個穩中求勝。

忙裡偷閒跑來給聯合艦隊送行的代理兩廣總督曹變蛟,看著佈滿海灣的戰艦,遺憾的說道:“他奶奶的,原本以為定遠已經夠大的,放在這海灣裡,連根毛都算不上。”

春風得意的海軍總督潘雲龍叼著顆煙,聽著這半感慨、半牢騷的話,得意的笑道:“怎麼?不服氣?當年某人在臺灣大殺四方,為兄可是在海上吹風!為兄可怎麼沒抱怨!誰叫某人去陸軍,要還呆在海軍,不就有機會參合一把!”

呦呵!兩大佬又掐上了。

旁邊的第四軍總參謀長毛文龍、海軍總參謀長施大宣,海軍總軍法官徐汧、南洋艦隊提督鄭芝虎、北洋艦隊張樹清等人憋著笑,忙退後幾步,走到一旁對著海灣指指點點,將“戰場”留給兩位大佬。

氣人!曹變蛟瞄了眼得意的潘雲龍,自己是不可能不認輸的,譏諷道:“海關每年上千萬的收入全投在海軍,現在才這麼點規模,還有臉得意?老子要是你,早辭職不幹了!”

潘雲龍是軍內有名的“滾刀肉”,與陸軍的趙率教有得一拼,聽了這話也不惱,不以為然笑道:“怎麼?眼紅不是!這可是陛下的旨意,不滿?找上頭說去,別在老子面前嘰歪!再說賣給海軍的火炮那麼貴,還不是變相補充你們麼?你還啥不滿意的!”

徹底被你的無賴打敗了,曹變蛟轉看了眼潘雲龍,轉換了話題,有點擔憂問道:“海軍傾巢而出,那東海和渤海灣誰看護?”

這小子,說不過還知道迂迴進攻啊!

潘雲龍得意的笑道:“想掏老子的老窩,整個大明海域還沒人有這個本事;知

道戴金琳為啥沒來?他帶著十來膄在海訓各類艦去琉球了。”

去琉球?琉球和倭國這幾年不老老實實的麼?怎麼打得戰!這邊還沒開始,就另闢戰場了!

現在粵省不穩,北方初定,這時候還四處出擊,萬一出什麼事?

曹變蛟不滿回道:“怎麼四下招惹?兩路出擊?”

潘雲龍吐了口菸圈,看著城頭的日月旗和耀眼的“三足烏”旗,神秘的說道:“怕啥!老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其中奧妙你去猜?”

琉球、呂宋處於臺灣的南、北兩側,與臺灣島在太平洋海面形成一道弧線!弧線?防線!天然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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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曹變蛟笑道:“看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原來是真!小弟佩服啊!既然早知道,為何現在才動手?不耽誤事麼?”

潘雲龍搖搖頭,笑道:“你啊!只看到好處,沒看到壞處,沒幾年的經濟手端,孤懸海外的琉球就那麼容易倒向大明?別太天真!這次是要他們哭天喊地的內附!”

估計經過幾年刻意的貿易交往,琉球是成了大明的某種原料產地;欠下大批外債不說,就是切斷其糧食來源,它不死也得死!

經濟手法控制比直接的戰爭手段還折磨人,有人美其名曰 “溫水煮青蛙”,不知不覺要人性命。

琉球如此,朝鮮同樣如此!日本國家大點、又自閉,一時還拿它沒轍,不過好像在九洲那邊開了口子。

曹變蛟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笑道:“你們怕是‘項莊起舞,意在沛公’吧!海軍部的計劃?不錯!有進步!”

潘雲龍見曹變蛟看破,哈哈一笑,讚歎道:“陛下說了,這個計劃估計瞞不過兄弟,果不其然!還是陛下最瞭解兄弟你啊!”

那當然啦!咱和皇上可是一起打過架的人,當街暴揍偽金貝勒,這可是北京茶館有名的段子,經久不衰。

曹變蛟暢快笑道:“小弟再做次‘大神’,小日本只會縮頭做王八!放心打呂宋,速戰速決!回來接小弟去揍安南!”

曹變蛟說出了答案,潘雲龍扔掉快燒到手的菸頭,滿意的笑道:“哈哈!好,打呂宋要廢啥神!就是那麼多小島,交通不利,全靠船維持,得慢慢磨!”

這人看似大咧咧,還挺小心,只是謹慎過了頭!

得意的曹變蛟不由挖苦道:“切!還海軍總督?磨啥?招臺灣的山地兵去揍他們,便宜不說,還彪悍!對付島上的那些‘猴子’,一個字‘殺”!殺得差不多了,再招撫!”

殺氣騰騰的話,說出了幾位武將的心聲,對付異族,從來就沒客氣可言。

備註:

1、

香港現在的海岸線部分區域經過填海,與明代不同,與二戰前也不同;當時的九龍城寨以前離海岸應該不遠,炮火可以覆蓋維多利亞灣部分水域;與香港島維多利亞堡一南一北,控制維多利亞灣;至於維多利亞堡是不是香港現在的炮臺山,這裡不做詳細考證。

2、

徐汧:字九一,號勿齋,長洲(今江蘇蘇州)人,畫家徐枋之父;崇禎一年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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