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七月,朝鮮國鏡城督撫府吉州城,吉州的新主人,兩位大金的貝勒爺知道“兵貴神速”的要義,只在吉州休整了兩天,留下十牛錄大約三千人守城,揮軍北上。

鏡城督撫府的那些守邊的朝鮮兵,哪是近兩萬如狼似虎兩藍旗的對手;半月內連破鏡城、富寧、會寧等地,朝鮮鏡城督撫府局面側底糜爛。

這事引發連鎖反應,與朝鮮人結怨較深女真人紛紛南下,兩藍旗實力達到東遷水平;兩位貝勒一商議,留下文官建立政權,掉頭南下攻入咸鏡南道,將朝鮮捅了個底朝天。

漢城接到這個通報時,正在七月底、八月初之間新舊國王權力交接時刻,根本沒人注意吉州陷落的訊息;這事被人從犄角旮旯找出來,已是八月上旬的事,北方的咸鏡道到底如何了,漢城的人誰也不清楚,只得派人再查。

不查還好!一查嚇一跳,這“丁卯胡亂”怕是又要來了,而且還是同一個主將——阿敏!

這些韃子不是被滅了麼?怎麼跑到朝鮮來了?

領議政金瑬拿到這個訊息越坐背越發冷,這訊息不能壓得太久,要不還不知道回出什麼事!最後不得不找來幾個心腹一起了這個事情。

兵曹參判崔鳴吉知道遼東韃子的兇殘,在“丁卯胡亂”之事中曾經力主與後金議和,也是被唾棄的所謂“投降派”。

如不是綾陽君李倧對他青睞有加,多有照顧不吝提拔,他早被排擠出朝堂;這次“廢王”他卻站到了李倧對立面,是個十足的政治投機分子。

見眾人還在沉思,崔鳴吉又率先找到了彰顯才華的先機,起身大聲說道:“領議政大人,此遼東韃子如今雖是喪家之犬,但其軍勢過大;反觀我軍單薄,剿之不易反遭其害;吾認為該招撫,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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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還未落,政治對手禮曹判書金尚憲不高興了,大聲譏笑道:“參判大人,怎麼膽子這麼多年一直未見長啊!什麼時候都把‘議和’兩字掛在嘴裡。”

金尚憲在“丁卯胡亂”中可是典型的“斥和派”,經常與崔鳴吉兩人摩擦出不少“火花”;再次就同樣的事出手,這火氣同樣不小,至少不能輸了氣場。

漢城府判尹府金自點做為金瑬絕對嫡系,見還未談事,陣營便冒出火花;忙做起了和事佬,出來勸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討論事情,

參判大人也是一個提議,判書大人稍安勿躁!”

領議政金瑬看到這樣也是頭痛,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辦了錯事!

一拍桌子,大吼道:“夠了!成何體統!“

大佬出手,下面的小弟自然馴服了,再不敢相互對著幹;可此事太大,也不敢亂作聲,只是看著大佬不語。

金瑬無奈,只得說出自己的看法,不滿的吩咐道:“咱們分兩步走!‘招撫並用’;崔大人負責招安事宜,禮曹判書金大人負責出兵後續事宜,金大人隨本官進宮見大王!大王定下後都好生做事!吵來吵去算什麼樣子。”

金瑬這架勢象極了“太上王”,國家大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這些人雖然政治觀點又對立,但還是“人民內部矛盾”,還沒上升到“敵我矛盾”;既然大佬決定了,也就躬身行禮離開金府,分頭準備去了。

小弟去忙事情,大佬也不能閒著,得把這做事的“名份”拿下;領議政金瑬帶著漢城府判尹府金自點進了慶德宮,面見大王索要“名份”。

新的朝鮮國王仁興君李瑛,做為宣祖李昖第十二子,在禮法森嚴不亞於大明的朝鮮,沒出啥意外,這大王的位置是怎麼都不會到他頭上。

成年後乃花花公子一個,常年流連於花海,為的就是脫離政治漩渦,明哲保身;但這人也是博學多才,加上豪爽聰明,在漢城這薄名都還是有點的。

如今機緣巧合登上王位,才知道這個座位真不舒服,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坐,有幸坐上去也會一不小心就死於非命;自己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每天如坐針氈,只有與女官調情罵俏消磨時光,等待機會。

為何?

根基太淺!王宮內沒有心腹可信任,自己府邸的幾個到目前也管不了什麼事;宮外沒有強大的外戚可依靠,母親死得早不說,母族也是小氏族,要起來還不知道到什麼時候。

那怎麼辦?

怎麼辦?除了韜光養晦,等待機會,還能怎麼辦!

登基以後仁興君李瑛很是聰明的“守拙”,對“恩公”領議政金瑬更是禮遇有加,一點也不敢怠慢,完全把這位金大人當再生父母來對待。

這不聽到“恩公”進宮求見,把懷裡的女官往外一推;慌忙起身連衣帽都不整,一路小步跑直往正殿去;好在後殿離大殿就那麼兩步距離,沒誤

了正事。

遠遠的看著金瑬領著人跨過宮門,昂然闊步向大殿走來;朝鮮王李瑛滿臉堆笑,不顧禮儀的迎上前去,邊走邊笑道:“哎呀!領議政大人辛苦了!這麼晚還到宮裡來,有什麼事大人處理就好了,本王絕對放心!”

這麼晚?這大白天的晚啥?

漢城府判尹府金自點疑惑的抬起頭,烈烈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金自點忙低下頭,好一會才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著笑臉迎來的大王,這位兄弟不是個簡單的傢伙!

金瑬看著大王禮賢下士的樣子,心裡暗笑著;在李瑛幾步站定,依禮鞠躬行禮,大聲說道:“臣領議政金瑬參加大王!”

“免禮!免禮!哈哈!本王正想著領議政,領議政大人就來了!還真巧了!”

李瑛兩步並做一步,忙跨上前去扶起金瑬;不待金瑬反應過來,不由分說一把抓著他的手往大殿走去,這做派任何看了都會感慨不已。

大眾廣庭之下人多口雜,金瑬不願留人口實,急道:“大王!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

李瑛根本不給脫身的機會,就這樣君臣相互護持著進了大殿,各自依次坐定,正式戲碼這才開始上演。

這次做為臣子的金瑬不敢怠慢,皺著眉頭先開口:“稟大王,咸鏡道吉州出現遼東韃子殘部!鏡城督撫府已失守,恐怕咸鏡南道也凶多吉少。”

什麼鬼?遼東韃子?這事鬧的!

李瑛不解的問道:“遼東韃子?他們怎麼回出現在那裡?偽金不是滅亡了麼?是多久的事了?”

沒有驚嚇!更沒有惶恐!

只有疑惑,一連幾個疑問讓金瑬暗自歎服,自己選的這傢伙還有點本事,得小心應付!

金瑬斟酌著字句,想清楚了才慢慢的回道:“回大王!應該是七月中下旬的事,本官當時正出使天朝,不知為何先王未處理此事;現在此事看來已坐大,再不處理怕成尾大不掉局面。”

這話說得挺有水平,把“不察”的責任推到被廢前國王身上,將自己和現國王摘得一乾二淨,完全與此事無關,高明!

無恥!但本王欣賞你的做法!

李瑛心裡罵了句,配合著金瑬表演,起身大罵道:“豎子誤國!該殺!”

這就是政治,光鮮的外表下全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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