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他現在有更要緊的事要擔心。

“列隊去門口!”尼尼斯儘可能讓聲音充滿威嚴,“迎接十三議會的刺客大師。”

房間裡沉默了片刻,一股難聞的氣味讓尼尼斯皺起了鼻子,只要一提到那位埃辛氏族的可怕殺手,任何鼠人都會噴出恐懼的麝香味,就連他的保鏢頭子加薩特也不例外。

“快!快!”尼尼斯說。

“馬上,主人。”加薩特悲哀地說,轉身鑽進了迷宮般的地下隧道,準備去迎接自己的命運。

尼尼斯搓著他的爪子,陷入了沉思。陰溝奔行鼠是不會失敗的,這一點他非常確定。可是那個傢伙的到來卻會讓他的權威受到威脅,他有些無法接收統治權被削弱的事實。

但是他該怎麼做呢?他不能直接滅掉陰溝奔行鼠,他太強大了,而且現階段還有用處。

那他該怎麼做?向他展示萊茲愛渥賜予的神力,不,不夠好。那說不定會引起陰溝奔行鼠的警惕。更何況,那個刺客大師掌握著令所有鼠人都為之忌憚的暗殺能力,他仍然會在背地裡進行他的勾當,說不定只要他灰先知尼尼斯稍一走神,他就會甩甩尾巴潛行過來給予致命的一擊。

尼尼斯詛咒著陰溝奔行鼠和他的到來,天殺的!為什麼這種事總是發生在他身上?他卓越的才智不該浪費在跟部下鬥智鬥勇上面,它們有更寶貴的用途:像是摧毀人類的城市,又或者為偉大真神萊茲愛渥的事業添磚加瓦。

不過等等,也許這就是辦法。也許這就是老鼠之王給他的一個“一棒二鼠”的機會。一個天才的計劃在尼尼斯頭腦中突然顯現,他何不藉助這那些人類來對付陰溝奔行鼠呢?如果他偷偷告訴他們陰溝奔行鼠將在何時何地發動攻擊呢?人類一定會馬不停蹄地趕去搗亂的。

利用一個敵人挫敗另一個敵人,這計劃簡直太棒了,尼尼斯無法抗拒。

他仔仔細細縷了一遍整個計劃,仔細考慮了各種可能的結果,發現它萬無一失。

最好的結果,陰溝奔行鼠會和那些人類同歸於盡。灰先知抓了滿滿一把次元石粉末,高興地把它們舔了個精光。多完美的計劃:這麼周密!這麼狡猾!這麼鼠人!

這再一次證明了他驚人的天賦。

現在,他只需要找個方法讓人類玩意兒知道陰溝奔行鼠的到來就行了。他必須找個複雜、微妙而又明確的方法,不能讓那些傻瓜們覺察到,他們是在幫助自己的敵人。

……

冰冷的鋒刃從“黃鼠狼”卡普夫的後頸中拔出,來自格林家族的老威瑟甩了甩手,隨即就將刀刃上的血滴灑落下去。

而另外一邊,就在漢斯小心應對著古斯塔夫的同時,後者帶來的手下們同樣也遭到來自身後的前到達風險。拿著盾牌、穿著矮人板甲的戈林多,就跟一輛疾馳的火車頭似地撞向那些嘍囉。

他們被強壯的矮人一下子就全部放翻在地,根本沒有爬起來的機會,就又被像打地鼠似地被戈林多用斧頭在腦袋上補了一擊。好在,他用的是鉤斧的背面,這才沒有將那些人的腦袋剁下來。

等到古斯塔夫意識到事情出了岔子,他的雙腳已經像是踩在爛泥裡似的了——鑑於下水道裡的客觀環境,他一開始其實沒有覺得這種觸感有什麼不對——然而,這種“踩屎感”其實是矮人調動地底掘者的職業技能為其造成的,古斯塔夫已經泥足深陷,一身本領被費了個七七八八。

“最好留一個活口。”就在漢斯準備結果了這個對手的時候,老威瑟突然用匕首架住了走私團伙首領的武器,他們用的武器都是兩把長刃匕首,“我家少爺有可能對這個人感興趣。”

說話的同時,老威瑟也沒有忘記反手將古斯塔夫擊暈。雖然他建議留個活口來方便問清楚一些問題,譬如那些鼠人是怎麼回事,但是卻對於優待俘虜壓根沒什麼興趣。

漢斯點了點頭,他瞅了眼老威瑟和那邊走過來的矮人,然後又看了看自己那因為“黃鼠狼”突然反水而被殺死的手下,最後視線定格在了遠處正在掙扎著想要解開身上繩索的約翰身上。

“那是我的兄弟,”漢斯冷靜道,“至於說你們,應該就是哈拉蒙德和休·胡德閣下說的——‘來自遠方的客人’——也即是他們委託我這次要走私進城裡的物件了吧?”

“我叫威瑟,那個矮人叫戈林多,”老威瑟按照約定好的接頭方式,報上兩人的名字。

漢斯沒有猶豫,立刻為兩名“走私物件”提供了他們所必須的身份。“正好,威廉和米勒,他們的居民證明可以暫時交給你們使用,本來我想著是不是要去找人製作一份假證明呢。”

無論是重新經營走私團伙,還是趁著埃賽勒姆的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之前離開,他都需要一筆錢來救急。因此,取得這筆生意的報酬,對此時的漢斯來說重要無比。

戈林多和老威瑟也沒有為了一個假名矯情,他們稍作整理就跟著漢斯和掙脫了束縛的約翰一起,找到一條通往地面的窨井,離開了漆黑、悶熱且惡臭難聞的下水道。

漢斯帶走了威廉和米勒的屍體,被打暈的古斯塔夫則由矮人扛著,只留下“黃鼠狼”卡普夫和埃賽勒姆守衛貝爾中士的屍體,以及古斯塔夫那群被綁起來的手下在原地。

有一名埃賽勒姆守衛中的軍官被殺,漢斯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要有個交待,否則他說不定就會登上疆國通緝犯的名單,遭到艾拉維拉軍團機械改造戰士的追殺。因此,他準備將下水道裡發生的事情,以一種更加聰明的方式透露出去,在把自己摘出去的同時將屎盆子牢牢扣在古斯塔夫頭頂。

……

“有您一封信,先生。”那個蓬頭垢面的小男孩伸出手來索要報酬,他另一只手上抓著一捆髒兮兮的羊皮紙。漢斯低頭看著男孩,懷疑這是不是他耍的詭計。

埃賽勒姆的小孩子一向以狡猾聞名,他們非常善於從那些有錢卻沒腦子的傢伙手裡騙錢。不過,他覺得最好還是留心一下,燈籠才剛點上,但“獸人與斧頭”酒吧仍然沒有什麼客人。

“這是什麼?你看起來不怎麼像個信使。”

“我不是,那個長相滑稽的先生給了我一個銅角子和這卷羊皮紙,他說,如果我能把他交給‘獸人與斧頭’酒吧的高個金毛先生,我就能再拿一個銅角子。”

“金毛先生?”

“那位先生說話很搞笑,看起來也很搞笑,聞起來是最搞笑的——以及有點臭。”

“你什麼意思?”

“嗯,他的聲音不太正常,音調很高,還有種吱吱的聲音。他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袍,看不見臉,我覺得那件長袍已經很久沒洗了。他聞起來像條狗,要麼就是其他什麼毛絨的動物,我能分辨出來,因為我也有條狗,他叫烏菲,我——”

“先別提烏菲的事,你還注意到他有什麼特徵嗎?”

“嗯,先生,他走路也很搞笑,弓著身子……”

“像個老人?”

“不,他走路很快,不像老人。嗯,還有一件事,但我不敢說,你會懷疑我磕了迷幻藥的。”

“說吧,你看到了什麼?”

“好吧,在他走路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他的長袍下面有條蛇,反正有什麼長長的東西在移動。”

“會是條尾巴嗎,像老鼠的尾巴?”

“很有可能,先生,很有可能。你覺得他是得了某種疾病嗎?那疾病會不會傳染?”男孩臉上帶著驚訝和恐懼的神色,他意識到自己剛剛可能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鑑於埃賽勒姆這座城市工業的發展速度遠超醫療行業,城裡每個人其實從小就深知汙染和疾病的危害。

“應該不會……現在告訴我,你在哪看見那個無賴的?”

“在瞎眼巷裡,不到五分鐘前。我立馬跑了過來,想用你的銅角子買塊兒好吃的餡餅。”

漢斯遞給男孩一個銅角子,從他手裡接過羊皮紙。他環顧酒吧尋找約翰的身影,這個可憐的傢伙正坐在吧臺前喝酒,他一隻手握著一個大酒杯,另一只手還握著常用的帶瘤木棍。昨晚被綁架時發現自己的傢伙什被落在房間裡的記憶,令其印象深刻,直到今天傍晚還沒有忘懷。

漢斯示意他過來。

“怎麼了,老兄?”

“我半路上跟你說。”

他倆走出了“獸人與斧頭”酒館,走向那個男孩所說的、遇到怪人的瞎眼巷裡。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這什麼都沒有,老弟。”漢斯說著朝小巷裡望去,他搖了搖頭,用手捋了捋他額角的髮絲,“除了垃圾箱裡的臭氣之外,好像也沒有任何氣味。”

約翰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垃圾刺鼻的惡臭中分辨出其他氣味的,但他知道自己老兄沒有撒謊。這幾天,他已經多次見識到了漢斯感官的敏銳程度,現在他已經不再質疑他的判斷了。

他們倆一直把手按在武器上面,隨時準備大喊引來城裡的守衛——既然那個孩子帶來了紙條,他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這裡有埋伏。但這裡沒有任何埋伏的跡象,那個鼠人,如果它真是鼠人,顯然很會把握時機,他給自己留出了充分的時間撤離。

漢斯又往小巷裡掃了一眼,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兩旁的商鋪裡的燈籠透出些許微光,但還不足以照亮小巷裡的滿地垃圾。兩旁的牆面已經被風霜侵蝕,露出一道道裂縫。

“這條路通往迷宮,那裡至少有十來個下水道井蓋,我們卑鄙的小朋友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漢斯看著遠處的迷宮,那裡是一片由十幾座蜿蜒曲折的小巷組成的區域,只有最貧窮最絕望的人才會在那裡居住。就算是在白天,他也不想到那兒去,更別提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了。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