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後剛滿一月, 朝堂之上內閣首輔方尹光正式提出立儲一事。

內閣與景淵帝早已達成了默契, 景淵帝坐在上首,詢問道:“不知方相可有人選?”

方尹光站了出來, 俯身答道:“臣以為, 諸皇子中以三皇子為元後所出, 身份為諸皇子中最尊貴, 以祖訓論理應立為儲君。”

這一回景淵帝沒有再打太極,而是直接應下,然後讓內閣儘快擬旨昭告天下。

儲君不同其他, 為表明朝廷對立儲的看重, 景淵帝還命內閣擬旨大赦天下,普天同慶。與此同時,他點了欽天監出列,命欽天監儘快算出兩個吉日, 一個是儲君搬入東宮的吉日,另一個則是正式冊封大典舉辦的吉日。

裴衡雍站在朝堂之上, 即使是見慣了大場面, 而且也早已知道這個結局,但在景淵帝親自下命令內閣去擬旨時,他的臉上還是有喜色一閃而過。

裴衡雍離開金鑾殿的時候, 其他幾位已經大婚在朝堂上領有職務的皇子都一一上前表示祝賀。

關於儲君之位, 這些皇子也都是有野心的,但他們那些明爭暗鬥的手段還沒有擺在臺面上,儲君就已經立下了, 所以諸位皇子之間並沒有太大的矛盾,這時候大家也都樂得去與裴衡雍處好關係。

而現在裴衡雍剛被確立為儲君,面對這些兄長或者是弟弟的示好,他也都一一回應了。

不說其他的,他父皇還看著呢,如果裴衡雍對這些兄弟表現得太過冷淡,那麼就算景淵帝對除了衡玉以外的子嗣感情平平,也絕對會心有不滿。

而且裴衡雍的性格也是個寬和的,所以一時之間局面都很祥和。

諸位皇子走後,一些大臣也都迎上來問好祝賀。

當天下了早朝,立儲的訊息也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

最先送禮來到裴衡雍皇子府的是衡玉,他挑的禮物依舊是沿襲了之前的風格,並不名貴,但是一些打發時間的小玩意還有閒書都有不少。

裴衡雍回到府後,看著衡玉送過來的這些禮物感覺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怎麼回事,他的八弟玩心是越來越重了。

衡玉送的禮只是開始,隨後一波又一波的禮物不斷送過來,冷清了不少時日的府邸第一次如此熱鬧,馬車來來往往早就已經堵住了街道,其他晚到一些的馬車在街口就已經被堵得進不來了。

還有不少關係好的官員親自上門,裴衡雍不好不露面,都一一把人迎進來,聊了一段時間再客客氣氣把人送走。

一直到了申時,要上門送禮的都已經送完了,府裡才算是安靜下來。

裴衡雍終於空閒下來。這時候距離用晚膳還有一段時間,他便去了書房坐著處理一些事情。裴衡雍現在還在兵部任著職,自然是有公務在身的。

但他還沒坐下多久,就有下人匆匆走了過來,附在他的耳邊道:“殿下,八皇子出宮了,現在就在院子外面等著。”

裴衡雍有些驚訝,“八弟身邊可還跟著其他人?”

下人搖頭,“只跟著兩個近身伺候的人。”

裴衡雍點了點頭,連婢女剛給他端上來的茶也來不及喝,直接站起了身匆匆迎出去。

院子外,衡玉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轉過身來,向裴衡雍笑著行了一禮,“還未恭賀太子哥哥。”

裴衡雍上前扶住他,被他口中的稱呼逗笑了,“幾日不見,八弟促狹了不少。”

“內閣已擬好質疑,只等著昭示天下,我這樣的稱呼並沒有問題。”

的確是沒有問題,但這樣的稱呼聽著卻有些生疏。

就如同父皇,既是父親也是君主;太子哥哥,自然既是兄長也是儲君了。

但衡玉還是順水推舟稱呼裴衡雍為“三哥。”

比起之前的“三皇兄”,這個稱呼顯得親近了不少。

這時候天上已經飄起了細雪,兩個人站在院子外說話也不像樣,裴衡雍連忙把衡玉請進他的書房。

書房四個角落都燃著炭盆,一踏入書房,暖意瞬間撲面而來。衡玉把身上披著的斗篷解下來,自有下人接過他的斗篷放好。他拍了拍頭髮上沾著的雪花,隨著裴衡雍一道走進裡面。

裴衡雍的書房佈置得十分清雅,書法作品掛滿了書房,書卷氣息十足,倒是與他本人的氣息十分相像。一般人看到裴衡雍第一眼,實在難以想象這麼個溫雅的皇子竟然可以上陣殺敵,在戰場之中運籌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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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弟怎麼突然過來了?”裴衡雍和衡玉各自落座,等下人把茶給衡玉奉上來後,裴衡雍終於出聲問道,“父皇和母后也同意你出宮?”

衡玉無奈笑笑,“三哥莫要把我當作孩子,我能出宮自然是經過父皇和母后的批准的。”

裴衡雍訕訕而笑,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因為衡玉這一句話瞬間變得自然了不少。

其實真要說起來,兩兄弟之間的接觸並不多,之前還好,現在突然面對面這麼和諧地聊著天寒暄,裴衡雍也不知道該找些什麼話題。

“我這一次出宮來找三哥既是為了恭賀三哥被冊立為儲君,也是有事要找三哥。”衡玉頓了頓,在裴衡雍被他的話吸引注意力之後,衡玉才接著道,“我不怕告訴三哥,父皇的身子如果還過度操勞下去,一定會受不了,我之前無意聽到太醫院院正說過,父皇的身子必須要好好調養才行,否則的話……”

衡玉話中的未竟之意太過明顯,裴衡雍瞬間就知道衡玉話中的意思了。

事實上景淵帝的身子是衡玉自己把脈看出來的,但這時候自然是要找其他理由去說服裴衡雍。

而景淵帝把這件事瞞得很好,畢竟太醫院院正是帝王心腹中的心腹,所以裴衡雍也只是知道景淵帝身子不太舒坦,根本不知道情況已經如此嚴重。

“八弟的意思是……”

“如果三哥在儲君之位上表現得非常出色,那麼父皇就可以早些退位任太上皇休養身子,那時候想來內閣也不會多說什麼。”衡玉笑著道。

他說話的語氣還有姿態都太過平靜了,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面對著這樣的裴衡玉,裴衡雍突然覺得,如果他的八弟真的要與他一爭儲君之位,那麼也許勝負當真難料。

可是他放棄了……

“若是你我相爭,短時間內儲君一事必然無法定下來。所以這就是八弟放棄的理由嗎。”裴衡雍話中帶著幾分瞭然與感嘆。

這麼刷好感的事情,衡玉自然是會順著裴衡雍的話說下去,“這的確是最大的原因,除此之外,我也不願與三哥爭。”

裴衡雍沉默了一瞬,“那以後呢?”

“富貴閒散親王難道不好嗎?我這麼個疏懶的性子,實在是做不到五更就起床啊。”衡玉擺擺手,顯得十分無所謂。

皇帝這個勤勤懇懇、沒什麼大事基本就是終生制的職位,沒有人的時候他自然會硬著頭皮上,但現在有更合適的人選了,他才不會傻到自己往槍口上撞呢。

當然,這年頭吧,皇室很多人都是把權勢看得很重,很少人有衡玉這般的灑脫。

“而且皇兄何必顧及我,我留於皇城任閒散親王,手上沒有什麼大的勢力,你在沒有大權在握的時候都贏了,還怕那時候我有什麼小動作嗎?”衡玉反問,眉梢微揚。

當然要當個閒散親王了,明面上他這樣說是為了不讓裴衡雍猜忌,但實際上衡玉是覺得自己一開始搞事之後,可能就要被推出去幹事了,他還是早早把自己定位在閒散親王比較好。

到時候只負責提供點子搞事,把六部都拉下水,然後就可以看著六部和他三哥忙成狗,他呢,賞賞花聽聽曲,再看看戲,這樣的日子多美啊。

可憐裴衡雍,根本不知道衡玉在想些什麼,還以為衡玉認為他在猜忌,連忙道:“我既然承諾會信任八弟,自然不會再猜忌。等八弟大婚之後三哥自然會給你挑個好去處。”

【哈哈哈哈哈哈哈】系統的機械音瘋狂在衡玉腦海裡笑著。

衡玉:“……太難聽了,閉嘴。”

【太能刷好感度了也不行啊】系統似模似樣地感嘆起來。

“八弟?”眼見衡玉神色有一絲異樣,裴衡雍出聲道。

衡玉回過神來,從自己的袖子裡抽出一本摺子,把它遞給裴衡雍,“我這段時間經常出宮,在各大酒樓呆了一段時間,這是我的一些心得,三哥可以拿去參考參考。”

裴衡雍接過摺子,還沒說什麼,衡玉就先起了身,“天色已經不早,我該趕回宮裡了,免得父皇母後責罰。”

摺子很厚,裴衡雍開啟摺子,還沒來得及看內容,就先被裡面那一手行雲流水的字跡鎮住了。

這些日子裡,八弟的字進步了不少啊。

他正要好好看摺子的內容,但聽到衡玉的話,連忙把摺子合起來,跟著起身,“我送送八弟。”

衡玉點頭。

裴衡雍提高聲音喊了下人進來,兩人走到門口時,有下人把衡玉的斗篷拿過來給他披上,裴衡雍也披上了斗篷,兩人一道往府門外走著。

有細雪飄落在兩人的頭上,衡玉拒絕了下人遞過來的傘,直接冒著細雪走著。

裴衡雍自然是陪著他一道。

“瑞雪兆豐年,明年百姓的收成定然極好。”裴衡雍嘆道。

“三哥有什麼想做的呢?”

“收復北境失地,徹底平定邊境之禍。”裴衡雍輕而堅定道。

“那真巧。”衡玉笑起來,“這也是我想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衡玉:我只想當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忙成狗的)內閣:八皇子天資聰穎,實在該為國效力

(內心:搞事的是你,想偷懶的也是你?門都沒有)

(忙成狗的)裴衡雍:八弟有如此才華,怎能埋沒,來,六部你隨便挑一個

(內心:既然是兄弟,要忙大家一起忙)

衡玉擼起袖子,作勢拿筆:我突然又冒出了一個好點子,剛剛誰想讓我去做官來著

內閣和裴衡雍:沉默是金.jpg

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只有一更了,大家晚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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