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湄……怎麼會是你?”謝瑾瑜的心瞬間沉到了底。

關於秋湄的下落, 她一直都不清楚。

按理來說,在天之裂隙中, 柳既明廢去了她的雙手雙腳,讓她丹田毀滅修為盡廢, 就算當場沒死,也不可能活的有長久。

但是她偏偏從天之裂隙裡出去了,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活了下來,而且還跟著他們來到了魔窟,來到了東如君的封印之地。

究竟是什麼時候?為什麼她和柳既明一直毫無察覺?

秋湄見謝瑾瑜面色不愉的看著自己,似乎對能夠隔應到她感覺十分愉快,那汪盈滿了秋水的眸子散發出攝人的光芒, “很驚訝麼, 沒想到還能見到我是吧?是不是認為我真死了?”

謝瑾瑜直挺挺的躺在棺材裡,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可惜,我就是死不了呀。”秋湄笑眯眯的看著她,眼睛眯成了一彎月牙兒,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說到這裡, 她眼珠轉了轉,“你說說,謝瑾瑜,你會不會死呢?”

謝瑾瑜推開她搭在棺材頂的手,從棺材裡坐了起來,咬著牙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說呢?你說我在這裡能做什麼呢?”秋湄有些無辜的眨眨眼睛,“當然是想來送你最後一程。”

“送我最後一程?”謝瑾瑜覺得有些好笑, 她抬腳從棺材裡蹦出來的同時右手驀地扣住了秋湄的脈門,“憑你現在?一點修為也無?”

秋湄被戳穿後,什麼也沒說,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微笑,絲毫不覺得自己收到了挑釁。

謝瑾瑜心底卻轟然炸了個響雷,面上已經是難以掩蓋的驚訝。

在看到秋湄的時候她已經發現了哪裡不對勁。

當時是秋湄推開了棺材頂,但是,之前的秋湄分明四肢皆廢。所以,在看臉秋湄雙手的時候,謝瑾瑜特別留了一個心眼。

她在秋湄的手腕處發現了一圈細細紅紅的疤痕。就好像,之前這手從手腕處斷裂過,卻又被人給縫回去了似的。

故而,在起身的時候,她扣住了秋湄的命門,手下的皮膚確實不再平整,這個觸感絕對不是假的。同時,她發現秋湄體內完全沒有靈力流轉,已經和一個普通人無疑。

然而,在站出來看見秋湄的時候,她已經無法只用震驚這兩個字來形容自己的內心了。

秋湄卻置若罔聞,完全不在意她的驚訝,仍然帶著笑容,笑容裡卻有幾分陰冷,“滿意你看見的嗎?是不是感覺很得意?”

秋湄是坐在輪椅上的。

她的模樣,除了那張臉,已經完全不能和往日相提並論了。

她的下/身沒有穿裙子。……不,可以這樣說,她已經沒有下/身了。那是用木頭拼接而成的腿,一截又一截,中間隱隱用了白線連線,就像是一個沒有自我的提線木偶。

謝瑾瑜恨她,卻委實沒有想到她會變成這樣,除了上半身之外,她甚至無法確定,這樣的秋湄是否還是真正的活著。

“你這是怎麼了?”

“咔嚓”,木頭相互碰撞發出詭異的聲音,秋湄彎著腰,從輪椅上緩緩的,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的動作詭異極了,半斜著身體,木頭卻不是筆直的,彎彎曲曲,似乎很難承受上半身的重量,過了好一會才站直,卻還有幾分勉強。

“可怕嗎?恐怖嗎?”秋湄笑道,“你不知道被人一點一點打斷骨頭都有痛啊……”

謝瑾瑜眯起眼睛,冷森道:“我知道。”

當年被送上墮仙台,她亦是痛苦萬分,甚至沒有辦法堂堂正正的走下去,是被人像垃圾一樣的扔下去,喪失了最後的尊嚴!

“不!你不知道——”秋湄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幾乎要掙破謝瑾瑜的耳膜,“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有痛!有多可怕!”

“……他們都替你接回去了,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憑什麼!憑什麼!”秋湄尖叫,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只剩下發狂的嫉妒,“憑什麼對你那麼好!我才是主角!明明我才是主角!”

她一激動就站立不穩,差點倒了下去,卻即時穩住了身形,踉踉蹌蹌的喘著氣,胸膛一起一伏。

“你什麼都有,修為,四肢什麼都有……哈哈……”秋湄低聲笑出來,“他都把你當做寶貝!什麼都願意替你弄好,什麼都願意替你找……為什麼……為什麼到了我這裡……只有一句……呵呵……”

“什麼?”謝瑾瑜聽出了她的語無倫次,追問。

秋湄豁然抬起頭,“我用傳送符回到蒼羽門,原以為師尊會救我!他已經是掌門了!要什麼有什麼,當然會救我!”

她這裡說的師尊,除了賀凌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難道賀凌沒有救她麼?謝瑾瑜有幾分困惑,記憶裡,賀凌一直對秋湄百依百順,又怎麼捨得她受這種苦楚?

“我滿心希望的信任他,依賴他。結果醒過來後,他卻把我變成了一個認不認鬼不鬼的怪物!他把我變成他的傀儡!一個完全不需要自主,沒有力量,只能任人操控的傀儡!”秋湄歇斯底里,“就是因為我死不了!他不想管我,卻又沒辦法殺死我!”

聽到這裡,謝瑾瑜幾乎要仰天長笑出來。

“秋湄……秋湄,我真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謝瑾瑜低笑出聲。

曾經最讓秋湄自以為傲的“不死之身”,如今卻派上了這樣的一個用場。秋湄以為誰都殺不死她,就可以成為她橫行霸道的底牌,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多的是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

“他不是愛我的嗎?!他那麼愛我!”秋湄有些瘋狂,“最後卻這麼對我……呵呵……”

“秋湄,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可有用真心去對待別人?”謝瑾瑜冷眼看著她幾近癲狂,“誰人都為你所用,任你差遣,在你眼中,他們從來都是受你控制的傀儡罷了,你始終以造世主自居,又輕賤人命。既然如此,還敢奢求真心?!”

“你閉嘴!”秋湄呵斥她,“你算什麼?!也敢教訓我?”

謝瑾瑜冷笑:“不知悔改,無藥可救。”

“都是因為你!”秋湄抬起手來指責她,“全都是因為你才會害得我到現在這個模樣!你為什麼不死?!謝瑾瑜你早該死了!誰允許你活到今天的?”

“秋湄,你還只把這裡當做筆下的小說,妄圖操縱所有人的生死嗎?!”謝瑾瑜怒極反笑,“你早該醒醒了!這個世界根本不是你創造的。他們有自己的命數,有自己的性格,會按照自己的願望努力的生活下去。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與我無關?”秋湄仰頭大笑,“可是你和我有關,有關極了。謝瑾瑜,你真當我站在這裡就是來找你敘舊的麼?”

謝瑾瑜目光中閃過一絲寒意,“你我之間早就該有一個了斷了。”

“對,確實是該有個了斷了。”秋湄笑的意味深長,“你站到現在,可有覺得哪裡不對勁麼?……啊呀,那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吧,你的腿可還能移動了?”

謝瑾瑜心下一凜,連忙低頭看下去,卻發現不知道何時,一群綠油油的藤蔓爬上了她的小腿。

這些細小的植物柔若無骨,動作無聲,葉子帶著小小的鋸齒,乍一看去完全沒有任何威脅。

“這個東西叫菟絲。”秋湄的聲音有著幾分得意,“別看它小而柔弱,其實不過是偽裝罷了。以無害的表面去接近別人,一旦敵人放鬆警惕就盤繞纏上,以人的靈氣和血肉為土壤,生根發芽。”

謝瑾瑜抬手去扯這菟絲,一用勁小腿便是鑽心的疼痛,她一咬牙,菟絲被撤下的同時腿上血肉模糊。

“沒有用的。”秋湄好笑道,“只要有一根纏上你,就不可能擺脫的掉,直到最後被它完全吞噬。你知道為何我沒有修為嗎?這裡是什麼地方?封印魔尊之地啊,最不缺的便是害人的東西。尤其是修士的靈氣,簡直就是最好的沃土。有你在,就是一個天然的靶子,這些小小的菟絲當然看不上我。你在它們眼裡,可是無比的美味誘惑呢。”

“呵呵……”謝瑾瑜低笑,這小小的菟絲,根本像極了秋湄。看起來人畜無害,然而最是心狠手辣。

“你竟然還能笑的出來?那要不讓我再跟你說說點不得了的事情?”秋湄眉目間已經喪失了最後的清明,“哈哈哈賀凌那個狗雜種根本不可能想到我究竟查出了什麼……他做夢也想不到!”

“柳既明根本就不是柳相生的兒子!哈哈哈哈……他明明留著魔教的血,卻將賀凌壓了百年!”

謝瑾瑜停下手中的動作:“你說什麼?”

秋湄低下頭,趾高氣揚的看著她,“反正你也快死了,而且很快,你親愛的柳師叔也會下去陪你,告訴你無妨。”

“當年東如君和一個人類修士相愛,在兩人準備私奔的那天,東如君一人在約好的地點等待有情人,沒有等來那個女人,卻等來了修仙界傾巢而出,誓要將東如君斬殺而。當時那個女人已經有了身孕。”

“人類修士和魔尊的孩子啊……那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秋湄滿眼鄙夷的申請,“一個雜種罷了,這就是你親愛的柳師叔。”

“而且,就是那個女人背叛了東如君,她將兩人私奔的地點說了出去,害的東如君幾乎喪生,被封印了百年。你說,面對背叛自己的情人的孩子,醒來的東如君會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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