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秋湄,是一個重生者。

聽見系統這句話的提示後,謝瑾瑜心中一凜,滿腦子的問號,感覺自己又要漿糊了。秋湄是重生的?這年頭重生還分很多中,不知道是孃胎裡就重生,還是在遇見自己之後重生?或者在自己失憶之前重生?

她雖滿腹疑惑,面上卻還是那副如如不動的模樣,低了眉眼,做出頗為羞赧的笑容道:“秋湄,好久不見。”

“你原來都喜歡叫我湄兒小師妹的。”秋湄撫了撫鬢角,正巧一綹髮絲滑過潔白的頸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人心中癢癢。

夭壽了,瑪麗蘇還重生,謝瑾瑜突然覺得自己的任務難度變成了地獄模式。

“秋湄師姐你不知道,師孃失憶了,這才剛醒來沒兩天。”素衣倒是很有劍修的耿直秉性,一心維護著謝瑾瑜,“不過即使這樣,聽見你和雲清師兄回來,她也很高興的想要下來見見你們。”

“哦?”秋湄聽見她的話,目光穩穩落在謝瑾瑜的身上,眸光閃爍,頓了頓笑道,“我知道阿瑜一向是關心我的。”

謝瑾瑜毫不心虛的回望她,拉著素衣的手道:“我想湄兒單獨聊一會,你先回小玉峰去罷。”

“恩?”素衣有些驚訝,“不去朝陽峰找師尊了嗎?”

“我們兩個說些體己話,要他一個男人來做什麼?你也不許去告訴你師尊,知道了嗎?”謝瑾瑜帶著半威脅的語氣開口,頗有些惱羞的味道,將一對恩愛非常又因為不太受得了丈夫掌控欲而有些苦惱的小妻子形象表演的淋漓盡致。

她當然沒有忽視掉秋湄眼神中一閃而過的不甘心。

素衣聽了她的話覺得頗有道理,點了點道:“好的,師孃,那你和秋湄師姐好好聊一聊吧,只是不要太久,萬一吹了風不舒服了,師尊要著急的。”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裡那麼嬌弱。”謝瑾瑜有些好笑。但素衣卻不以為然,可不是麼,春風化雨的醫修比起百戰不殆的劍修來說,未免還是有些弱的。

素衣和秋湄招呼了一聲,便踏著自己的“子烏”劍,御劍而去了。留下謝瑾瑜和秋湄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久久不語。

“秋湄。”謝瑾瑜帶著笑容望著她,“最近還好麼?”

木修容曾說過,秋湄現在有個心結,大概就是蒼羽門前掌門賀凌在仙魔大戰中為救她身殞的事情。賀凌是秋湄的親傳師父,他們師徒“情深”同柳既明和謝瑾瑜的感情一樣,眾人皆知。

“都過去了。”秋湄說的風輕雲淡。

“那便好。”

是了,如果秋湄是重生者,又怎麼會不知道,賀凌其實並沒有身殞,既然沒有身殞又何來的心結?

“你失憶了?那身體可還好麼?”秋湄又將話題拉回了她的身上。

謝瑾瑜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嘴唇,十分羞澀:“恩,夫君一直在幫我穩固修為,故而是很好的。”

聽見那聲嬌滴滴的“夫君”兩個字,不要說秋湄了,連她自己都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想想也沒什麼,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刺激刺激秋湄,她怎麼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訊息?

秋湄右手搭上腰間的劍柄,因為用力過度指尖都有些發白,她勉強笑道:“沒想到啊阿瑜,曾經青遙峰最有前途的金丹弟子,如今卻只有築基修為,真是造化弄人,你也莫要太過傷心了。”

這話怎麼說呢,安慰不是安慰的,盡挑著有刺的說。

謝瑾瑜暗暗白了一眼,面上卻有些疑惑:“奇怪了眉兒,你竟是直接喚我名字麼?”

就算沒有和柳既明結成道侶這事兒,輩分上她也是秋湄的師姐,怎麼到她這裡就“謝瑾瑜”來“阿瑜”去的呼來喝去了。別的不說,就說兩人這糾葛的情敵關係,維持表面上的友好就不錯了,又怎麼會親密到這種程度。

謝瑾瑜分明記得,在與系統重新連線之前,她對“秋湄”這個名字滿是排斥。

“是我疏忽了,”秋湄突而笑道,“我離開蒼羽門時,你還沒有和柳師叔結成道侶,因此有些改不過來,不過想必你也不會介意吧。”

介意!介意的很啊。謝瑾瑜心中咆哮。

“柳師叔……對你很好麼?”見她沒有接話,秋湄也不糾結,淡淡的開口詢問。

聽見這個問題,謝瑾瑜嬌羞無限,低低“恩”了一聲。沒有聽見意向中的恭喜聲又或者是憤怒聲,在她回答後,周圍空氣驟然冷凝,是凜林冬將至,暴風雪前的寧靜。

謝瑾瑜奇怪的抬頭,卻在和秋湄的眼神對視時,突然沒有了言語。

那是什麼眼神呢?複雜、心酸,不容忽視的掙扎,幾乎帶著隱隱的淚光,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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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瑜:“……”原來真的可以從一個眼神中看到這麼多感情。

“阿瑜,你怎麼那麼傻啊!”秋湄終於率先開口了,這個時候她似乎不是那個瑪麗蘇女主,也不是什麼修仙英才,只是一個純粹看著自己姐妹走向歧途而焦心的普通女子。

謝瑾瑜:“……”這話她真沒法接了!

“為什麼要沉溺在自己一手造的虛幻夢境中不願意醒來?失憶?你究竟是在瞞著誰?你以為你瞞得過柳師叔嗎?你只能騙得過你自己啊!”秋湄蹙著眉頭,語氣不佳,卻是掩蓋不了的擔心,“當年你對柳師叔的情誼,眾人皆知,直到後來發生的事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事情敗露,你的後果?”

“眉兒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你不懂,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你這個傻阿瑜,真是要我擔心死麼!”秋湄說著說著,竟有些哽咽出聲,“你以為給柳師叔喂了‘南柯’,又在之前大戰中以身救他,他就會真的愛上你嗎?只有你心裡清楚,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謝瑾瑜頓時如遭雷劈,幾乎站立不穩。什麼?她給柳既明用了南柯?

南柯,《墮仙》中魔族一種十分稀少的魔丹。魔修放浪形骸慣了,女魔修更是恣意妄為,時常要勾搭那麼幾個正道修仙的青年才俊同她們雙修,強扭的瓜不甜,除了享受身體上的快感,女魔修們還要嚐嚐兩情相悅的滋味,而“南柯”就是這樣誕生的。

南柯,大夢南柯,情不自禁。

她竟然喪心病狂的給柳既明用了南柯?!

秋湄見她面色怔愣,忍不住抽泣道:“我心疼你,阿瑜,這求而不得的痛苦我也嘗過。可是你太傻了。現在柳師叔對你如此,可萬一東窗事發,他知道了真相,阿瑜,柳師叔的脾氣你最是清楚,你要怎麼辦?你該怎麼辦啊?”

謝瑾瑜後退了幾步,面色蒼白的搖頭:“眉兒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除了‘南柯’之外,你還下了一記狠藥,連自己都搭了進去,阿瑜,你當真是狠!要不然,你為何現在修為盡毀,靈根盡廢,甚至可能永遠都不能繼續修行了?”秋湄再下了一劑猛藥。

“永遠不可能修行?!”若說之前謝瑾瑜還有幾分是裝模作樣,聽到這句話後她是徹底怔愣了。在這樣一個修仙世界裡,修為盡毀,靈根盡廢代表著什麼?會讓宗門對一個人棄如敝履,無異於死路一條。

她早就懷疑之前那所謂“走火入魔”的說法。她給柳既明服下南柯,又以一種捨身忘我的情形救下他,導致自己靈根盡廢,就算沒有南柯的作用,柳既明也絕對不會放任自己身殞不管,而加上南柯……什麼修仙道侶、氣息交融、情比金堅,這樣一來,就完全可以解釋了。

“可……我不是修為盡廢,靈根盡毀,至少現在的我是築基。”謝瑾瑜垂死掙扎一下,如果真如秋湄所說,她現在和一個凡人無異,又怎麼會有修為?

秋湄看著她,幽幽嘆了口氣:“你若不信,可以回去自行運功便知道了。”

不對,還是哪裡不對。

謝瑾瑜甩了甩腦袋,絕對有問題,她揚起頭來的同時聲音也大了些:“秋湄,你少在這裡騙我!我雖然失憶了,卻也不是什麼都信的傻子。”

“我為何要騙你?”秋湄眼中淚光閃爍,端的是情真意切,“你自己回去一試,不就知道了麼?”

聽完這句話謝瑾瑜轉身就走,秋湄給她的信息量太大她真的需要回到房間裡好好理一理。南柯,南柯!這是什麼東西?她雖然不是什麼所謂的正人君子,但是這種手段自詡是絕對不會用的。

求而不得?這算什麼,她來這裡的主要任務並不是談戀愛,就算柳既明再完美,也不是非他不可,男配不是還一把抓嗎?更何況,如果順利完成任務了,屁股一拍,有生之年都不會再見了,至於去用南柯麼?

她雖然對前塵之事盡忘,但自己是什麼人,有什麼心思還是拿捏得住的。這絕對不是她的做事風格。

好可怕的秋湄啊,自己差點就著了她的道!

回到房中的謝瑾瑜默默盤腿坐回了床上,還是有些不安心。她坐正了,想了想,還是開始認真的運功。

之前運功時都是柳既明幫著自己執行周天,醒來後她還沒有試過自己運功。

丹田之氣緩緩升騰,那是和柳既明完全不同的氣息,屬於木屬性修行者的溫潤,宛如嫋嫋青煙。然而無論她怎麼樣驅動都無法使之運轉全身。她定了定神,仔細窺視著自己的身體,到底有了醫修的底子在,這一看不免大驚失色。

她全身經脈彎彎曲曲,十分不連通,就好像一段一段的碎片拼湊在一起,被強行接回了一樣,更不要其中淤血堆積,根本是壅塞之路。

這說明什麼?之前她全身經脈盡毀,靈根全廢。

想到秋湄的話,她莫名的心虛起來。

不會吧……自己難道,真的用了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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