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陰海變(六)

即使化龍界與九陰大漩渦相去不遠, 想要進入其中,也是頗費周折。

好在螭震君顯然對此事籌謀已久, 當即帶著準備妥當的幾人來到碧濤海府中的一處靜室。

只見靜室之中別無他物,只有一個巨大的傳送陣, 看紋案已有些年頭了,此時各個關節都被嵌放入了上品靈石,蓄勢待發。

“這可是本君海府的隱秘之一。”螭震君說起來方臉之上甚有得色,“此傳送陣,即可通往大漩渦外圍。”

賈奇略聞言,立刻恭維道:“君上當真不凡。”

他散修出身,對這些趨炎附勢早已習慣, 若非如此, 便不能為自己掙得修行所需的資源。

螭震君顯然也是喜歡聽好話的,哈哈一笑,不曾應答,臉上得色倒是更為明顯。

“君上, 是否要開啟陣法?”見他心情甚好, 重新佈置了圖紋上的靈石,於陽問道。

“嗯。”螭震君點頭,“眾人按方位站好。”

此時陣法上果然按八卦方位隱隱浮現出一層靈光,蘇長寧七人在其中站好後,於陽補上了最後一個方位。

“請諸位一起向陣眼輸入靈力。”於陽首先伸出一掌,向陣眼處打出一道靈力,只見陣眼處在靈力打入時微微亮起, 片刻後又黯淡了下去。

站在他身側的申宏才見狀,跟著也向其中打出靈力,果然陣眼又亮起些許時候,不僅時間比先前長,亮光也不那麼昏暗了。

其餘眾人紛紛依法施為,只是輪到貝思彤時,不知為何內中靈光竟未曾亮起。

“大師兄……”有些委屈地撅嘴看向唐玉軒,貝思彤顯然早已習慣如此了。

唐玉軒皺了皺眉,正要說什麼,那邊螭震君又是哈哈一笑,抬手就是一道靈力打入。那靈力一進入陣眼,整個傳送陣便瞬時亮光大作,將眾人身形都籠在了其中。

“傳送陣已然開啟,諸位請入!”於陽當先便走了進去,螭震君隨後亦踏入陣中,剩下眾人依次入內後,傳送陣一陣波動傳出,而後諸人身影便盡皆消失不見。

這傳送法陣倒是甚為穩妥,很快蘇長寧便感覺到眼前景物穩定了下來。

四下一望,卻是在一條甚為冗長的甬道之中,兩面夾壁,只留出一人寬的空間通行。而那夾壁亦是有些特異,看起來非石非土,也並不光滑,而是有一片片的凸起。

於陽取出一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在螭震君身邊跟著,螭震君的神色在柔光下看起來十分得意。只見他伸出手撫上巖壁,喃喃自語道:“這就是先祖所說的升龍道!”

“君上。”於陽小聲提醒道。

螭震君頓時笑了數聲掩過方才話語,說道:“據先祖所記載,道中有陣法二處。”

他話雖只說了一半,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頓時修士之間一番互視後,賈奇略先行步出:“君上,在下願為先鋒!”

“好。”螭震君點頭,“要是事成,本君定會記得你的凝丹丸。”

“多謝君上!”賈奇略一時喜形於色,心中只道果然如同螭震君這般人物指縫中漏一些便夠自己吃好幾年了,想也未曾多想就率先向內走去。

於陽謹慎地等他行出半丈,才跟了上去,每一步都踏在他所踏過之處。

螭震君沒有隨後的意思,蘇長寧無可無不可,便隨之進入,而後唐玉軒與馬天和將貝思彤護在中央,亦入內前行,宓新、申宏隨後,螭震君則行在了最後。

一路行去,並無人交談,甬道中寂靜得詭異。

“哎呀!”大約行了大半個時辰,一道驚呼打破了如此的寂靜。

“什麼事?!”申宏才、賈奇略等人以為是有陣法被觸動,紛紛掣出法器嚴陣以待,但是下一刻卻不知該作如何表情。

“貝師妹,你這是做什麼?”唐玉軒眉頭鎖起,回頭看著被馬天和扶住的貝思彤,語氣中也帶著幾分嚴厲。

“師兄,我的腳有些疼……”貝思彤眼中蒙上一層霧氣,聽唐玉軒問起,更是十分委屈,掙開了馬天和的扶持,“不知是什麼壞東西,絆了我一下。”

蘇長寧啼笑皆非,自從遇上之後這位所為,著實不像是個築基修士,也不知她師門用了多少靈藥,才將她堆砌至此。平日裡在宗門嬌養著也就罷了,一旦出門在外,她都替唐玉軒頭疼。

“別胡鬧。”唐玉軒語氣又冷一分,“莫要耽擱,繼續前行。”

“師妹……你沒事吧……”等他說完,馬天和才小聲地問道。

“沒事,不用你管。”將剛才從唐玉軒處受的委屈一併發洩在了馬天和身上,貝思彤說完猶不解氣,伸腳又將方才絆倒自己的那處凸起狠狠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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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腳下去,甬道之中突然卻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

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塵灰、碎石紛紛簌簌下落,隨著震動越來越強烈,就連兩邊夾壁似乎都開始向中間靠攏!

“怎會如此?”螭震君似乎也並未料到會有如此一幕,他自先祖留下手記中所知,不過是此道中有二處陣法,一處萬法不生,一處龍門幻影,顯然與眼前的異變都不相干!

“君上,小心!”於陽在他身周撐起一道防禦法術,帶著銳金之氣的護罩將他二人身形籠入其中,擋開了紛然下落的碎石塵灰。

而引起這一切的貝思彤則早已亂了方寸,若不是唐玉軒與馬天和雙雙護著,早就要被那些磚石灰土埋入其中了。

蘇長寧一面以天鴻譜護體,一面心中念頭電轉。

若說空間的震動與崩塌尚可忍受的話,那兩側越靠越近的夾壁,則像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隨時就要落下!

然此處前先前傳送陣只可進不可出,向前則誰也不知還有多遠才至盡頭,困守其中,正是進退兩難。

就在蘇長寧將目光落在甬道之上,正想喚出紫綬劍一試時,震動卻又詭異地停止了下來。

此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上一刻猶自震抖不停的甬道空間,就似一路下落的石子終於掉入敗葉之中,剎那間所有的震動都停了下來,比來時更顯詭異。

“來者何人!”沒等貝思彤驚魂稍定,一道蒼茫宏亮的聲音彷彿自甬道盡頭傳來,一時間“何人”的回聲不絕於耳。

“這聲音……”只見螭震君神色由不解而變得狂喜,“先祖,可是先祖當面?”

他原本功力在眾人之中也算最高,相當於修士結丹中期,但此時運靈於口而出的吐字,卻顯然不如先前那聲音的宏渾遠矣。

“你是蛟族?”又過了片刻,那聲音才又傳來。

“正是!晚輩螭震,見過先祖!”沒想到自從見面便始終架子甚大,趾高氣昂的螭震君,在這道聲音面前卻將姿態放得極低。

“震字輩……原來已是那麼多年過去了。”那聲音中帶著些許寂寥,一句說完,久久未再開口。

“先祖?”螭震君提高聲音,“先祖既在,可否現身與晚輩一見?”

“嘿!無知小子!”只聽那聲音果然重又響起,而後夾壁慢慢都又動了起來,因為動靜比先前緩慢了許多,是以諸人此時方才發現,他們以為的甬道夾壁,原來竟是活物!

隨著兩邊夾壁的移動,一顆碩大的蛟頭自甬道另一頭慢慢折來,而那甬道夾壁,正是他盤曲的身軀!是以才會有凸起的鱗片。

那蛟頭在螭震君身前出停下,大口一張,發出人聲:“你便是螭震?”

“見過先祖!”螭震君臉上的神色又震驚變為掩飾不了的狂喜,一個大禮行下。

可還沒等他問出自己心中最迫切的嚮往,那蛟嘴一張,便吐出一聲冷笑:“何等無知!攜人族進入此間,你可知是如何後果!”

一時間螭震臉上寫滿不解:“先祖,此條化龍道……”

“化龍道,哈哈哈,化龍道!”沒等他說完,就被蛟頭大笑打斷,“若是化龍道,我何至於斯!”

蘇長寧冷眼看去,只見它頭頂各有兩個暗色肉角,僅有寸許長,與碩大頭顱看起來格外不諧,似龍而又非龍,心中暗暗有了些許猜測。

“先祖,這裡難道不是化龍道?”螭震君臉上頓時失色,也顧不上恭謹了,即刻問道。

“哼,這裡是困龍道!”那蛟頭冷冷一哼,道,“未料到我一族中竟還有你這等愚笨之人,又步上我之後塵!”

“困龍道!”螭震君與於陽齊齊脫口而出,神色都變得極是難看。

“既然來了,就留下與我作伴吧!”沒想到那蛟頭話音落下,張嘴便向眾人立身之處噴出一道烈焰,顯然絲毫未念及螭震君乃是他的族人。

這頭蛟困在此界少說也有數千年,修為幾近人類元嬰修士,這一口更是它的本命晶火,所過之處,令人連神魂上都不由自主地起了焦灼之感!

那蛟變臉不過是一瞬間事,賈奇略又站得近,一時間晶火打在他身上,他那用以防禦的鍾型法器連抵抗都未作出便被焚燒殆盡,晶火長驅直入,來勢極快,熱浪將他狠狠地推上一塊石壁,片刻後火焰及身,很快他便成了個火人,數息過後,竟只剩下石壁上一個焦黑的人形,灰粉簌簌而落。

先前還是個活生生的築基修者,現下卻連一句話都未喊出成了一堆灰燼,所見之人,都覺心中一片冰冷。

螭震君本還想那蛟或能念著同族之情不對自己下手,但等那晶火險些及身,被於陽擋開時,才發覺這位先祖是真的立心要將他們留下,與他永遠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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