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寰宇觀,蘇長寧心下不由慶幸慶典結束自己便出發歷練去了,不然再乘一次這位齊師兄的飛劍,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寰宇觀與紫霄派比起來,算不上大宗門,不過據說門內亦有元嬰真君坐鎮,今次智山真人結丹,更使觀中的金丹真人增至三位,在南華界中流門派之中,也算是不錯了。

寰宇觀真人的結丹大典,紫霄派素離真人攜弟子參加,算是貴客中的貴客了,是以齊明涵與蘇長寧才在寰宇觀山門外按下劍光,便有一個穿著寰宇觀服飾的築基修者迎了上來。

“兩位道友,想必是素離真人高足。”那修者生就一副笑臉,看起來格外親切,即便見到蘇長寧,也不過是愣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笑容:“尊師早前已至觀內,兩位也請隨我來。”

因大典前金丹真人間有一場談玄法會,素離真人便先行到了寰宇觀,而讓齊明涵與蘇長寧隨後再來。

與寰宇觀那修者寒暄了幾句,齊明涵與蘇長寧便在他的引路下進入寰宇觀內。

相較於紫霄派的仙門風範,寰宇觀看起來倒要富麗得多,飛簷畫壁,斗拱高閣。

領著他們進入一處配殿,那修者引他們在一處烏木鎏金椅上坐下,笑道:“兩位道友還請在此稍坐,一會大典開始,另會有人來引貴客入殿。”

齊明涵點點頭,與那修者別過,側頭想要與蘇長寧說些什麼,卻見她接了女侍奉上的靈茶在手,啟唇輕抿,明明是十分普通的動作被她做起來卻彷彿優雅無比,頓時又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愣在了原地。

配殿之中早坐了些先來的其他門派弟子,蘇長寧這一進門,看呆的著實不少,是以齊明涵的樣子放在眾人之中,看起來竟不算太奇怪。

蘇長寧倒還是自若,一口靈茶喝過,擱了茶盞,便施施然打量起這座配殿起來。

此時齊明涵方才回過神來,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幾次下來,才吐出一句:“長寧……你渴、渴不渴?”

莫說修者對這些感受都已十分淡漠,就說自己手邊還放著剛擱下的茶盞……對這樣的齊明涵,蘇長寧著實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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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與齊明涵畢竟關係不同,如今又在外派地界,便只是略笑道:“這靈茶不錯,師叔若是渴了,便試試。”

她話音才落,齊明涵便捧起茶盞喝了起來,因為喝得太急,一盞茶片刻便見了底,就連見狀上來續茶的女侍也不由低笑。

見他如此,蘇長寧反而覺得釋然,這大概也算是齊明涵的真性情了,倒是比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實則內心鬼蜮難測之人光明許多。倘若他能有成就元神的機緣,明心見性落在此處,未必不能成。

此時殿中的其他修者也大多自初見蘇長寧時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好歹都是玄門正宗的修行之人,至多有些與齊明涵有交情的藉故想在她面前混個臉熟罷了。

蘇長寧心不在焉地偶爾應付幾句,又過了些時候,終於聽見殿外鐘響,兩個築基修者入殿來請,只道智山真人的結丹大典就要開始了。

跟在那兩名修真身後進入主殿,果然比起配殿更是富麗堂皇,倒似是人間宮闕一般。

在上首迎客的智山真人容貌俊朗,一身暗金袍服,頭戴太極垂楣冢嗍腔齜淺#氡厥清居罟垡宦魷喑械姆綹窳恕

等前來觀禮的真人及弟子盡數入席落座後,只見殿內的數十寰宇觀築基弟子紛紛站入正中,齊聲賀道:“恭賀智山師叔龍虎交匯,結成金丹!”

智山真人微笑頷首,那些弟子們便重新回到席面最後坐下。

接著便是各位前來祝賀的真人、修者送上賀禮了,智山真人雖方才結丹不久,從前交遊卻甚是廣闊,有十數名真人皆親自來賀。真人出手,贈禮自然不在話下,一時間殿內寶氣繚亂,令人不由目眩神迷。

素離真人所贈,卻是一株七尺多高的琉璃七寶道果樹,珊瑚琉璃枝上紅橙黃赤各色果實累累,除了華美炫目之外,皆是諸天萬界真人甚至真君片刻明悟所結,不僅看起來與寰宇觀和智山真人極是相稱,亦有輔助修行,澄澈道心之用,端地是珍貴非常。

待來客贈禮過去,一些交往不深的真人修者便告辭而去,素離真人與智山真人築基時便交陪甚密,又是帶著蘇長寧頭一回上門,於是與其他幾位交好真人一同留下來閒談。

“幾年不見,素離道友座下便多了如此剔透的一名女弟,當真可喜可賀。”智山真人自然早便注意到了蘇長寧,不過金丹真人涵養大多非同一般,是以等到此時才出言提起。

素離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是自然。”說話間眼波流轉,有意無意向蘇長寧的方向看了一眼。

蘇長寧心領神會,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給智山真人行了一禮,“紫霄內門蘇長寧,見過智山真人。”

“好。”智山真人亦是淺笑,手心一翻,便多了一把淡紫小劍:“當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這柄紫綬寒冰劍乃我昔年所得,若不嫌棄,便當是見面禮罷。”

蘇長寧雙手接了過來,只覺那小劍入手時寒意透骨,十分不凡,於是忙謝道:“長寧多謝真人厚賜。”

此時唯有密友在坐,智山真人也隨意了許多,笑道:“你師傅倒是找了個乖覺弟子。今日他送出那株琉璃七寶道果樹想必是心疼不已了,總要找補些回去。”

素離唇邊溫潤笑意不改,“也是長寧能知我心意。”

說著又轉向蘇長寧道:“莫看此劍僅是法器,當年可是連我也險些傷在其下,既是智山真人心意,你便善加祭煉,歷練時可多一重手段。”

蘇長寧點頭應下,退至一邊。

“長寧,你要出去歷練?”她才坐回原處,齊明涵便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小聲問道。

“正是。慶典結束,我便會離開師門一陣,尋找築基機緣。”蘇長寧也不瞞他,答道。

“築基?師傅可是不給你築基丹?我這裡還有幾粒……”

齊明涵話說到一半,卻被蘇長寧打斷:“齊師叔,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築基,而非藉助丹藥之力。”

她說這話時,眼神中全然是一片堅毅之色,看在齊明涵眼中,一時間竟也忘記了眼前人絕世容姿,只記得那字字的堅定。

“靠自己的力量……築基?”喃喃地重複著,齊明涵眼神迷茫。

“齊師叔,我等修者所修,在你看來,究竟是何物?”蘇長寧小聲地說著,卻因思及前世今生的兩世感悟,而未曾注意到素離真人與智山真人已停止了交談,雙雙看向她的方向,“修真不過為法自然,化神之上,至高便是以身合道,正是以己身寄託於天地法則,自然而然之中。修者所修,不該是法器,不該是符,不該是陣法,更不該是丹藥。修者修道,而非是法器、符、陣法、丹藥修道!唯有摒去外物,澄澈道心,明心見性以求合道,方才是正道。”

齊明涵從不曾聽過這些,也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加上這話自蘇長寧口中說出,一時間令他心中迷茫更甚,彷彿有了一絲明悟,可那絲明悟卻是籠在濃霧之中,無論他如何伸手,都難以觸及。

莫說是他,就連素離真人與智山真人臉上都是微微變色。

他們這一代成就金丹的修者中,除卻劍修,極少有不藉助凝丹丸之力的,就算是素離與智山這種只服過一粒凝丹丸便成功的,也是少之又少。而相應的,能在進階金丹後成功結嬰的,至今竟是一人也無。

蘇長寧這個尚未築基的弟子此時的一番話,說出來竟有振聾發聵之意,令他們原本蒙塵的道心,似乎被拂出了一縷明晰!

不過對蘇長寧自己來說,話是對齊明涵說的,其餘人要如何想,卻是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紫霄派果然不愧是南華界首屈一指的大門派,連一個煉氣期弟子說出來的道理,都能發前人所未發,直指合道!”

在場的外派真人心中不約而同,居然都如此想著。

卻沒料到連素離自己,也是暗暗心驚。

難道從前所行,終究是走上了邪路,迷失了本心?

不管他們如何捫心自問,蘇長寧眼中,始終是一片澄澈。

轉世重生在三千年後,卻是讓她的道心更為堅定,也更明白自己所要前行的,究竟是怎樣的一條道路。

一時間殿內一片寂靜,無人言語。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才聽素離真人長笑出聲:“道途之上,達者為師。長寧,今日聽你此言,為師心有所感,這便回派閉關,以期能有所成。”

“那長寧便提前向真人道賀了。”蘇長寧亦是笑道。

素離真人擺擺手,道:“我此時閉關,只怕難以顧及你的歷練。回派後我會讓成周對你多加看顧,不過如你所言,修行一途,終究可靠的,唯有自身,所以還需你自己多加小心。”

蘇長寧恭謹答道:“長寧明白。”

素離點頭,又自納戒中取出三道符:“每道符中封有我的一道滄海聽濤,若遇險境使出,能護你一回。”

智山真人此時也從明悟心境中脫出,見狀笑道:“滄海聽濤是你家師尊最強術法之一,這符更須以修者精血繪製,可見為了你,他是連壓箱底都翻出來了。”

蘇長寧自然明白精血對一個修者來說的寶貴程度,當即肅容謝道:“多謝師尊厚賜。”智山與素離關係顯然不同,留在殿中的大多也不算外人,她這時也不叫真人了。

若是齊明涵不曾因為蘇長寧一席話而陷入迷茫之中,此時想必是要求著素離真人讓他與她一同歷練去的,好在他尚在悟境中未醒,就連蘇長寧拜別素離真人、智山真人離觀而去,也不曾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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