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整理一下目前為止的案情。
郝少爺發狂，殺死暖玉坊窯姐兒書儀一案，人證物證俱在，且事情鬧的很大，想要翻案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物證方面，作案時所用的水果刀兇器和死者傷口吻合，滿屋的血跡和腳印也證明郝少爺突然發光，在靠門最近的八仙桌附近攻擊死者，正因為出口被堵住了，所以無法逃出去，最終只能逃往裡屋遭到殺害。
人證方面，郝少爺從案發現場出來的時候，大堂裡尋歡作樂的恩客全都看見了，而且也都看見了他渾身浴血，而且神志還不怎麼清醒，家丁根本追都追不上，還是巡邏路過的衙役才把他給摁住。
這等鐵證，如何翻案？
林天賜接手這事兒之前並不知道如此麻煩，他本意是想賣地頭蛇一個人情，好讓他們幫忙找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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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到案情之後，林天賜第一反應就是有人給郝少爺下藥，導致進入癲狂狀態，失手犯下殺孽。
一說起攪亂心智，好像馬上就想起邪修常用的邪心粉，但這其實是錯誤的，會讓人進入癲狂狀態的藥物多不勝數。
哪怕不算魔法世界，單說地球上，歐洲那邊所謂的狂戰士，其實就是在開打之前先喝下了特殊的藥物，成分基本就是致幻的植物或蘑菇，所以才會在戰場上不懼疼痛變得極為癲狂可怕。
道理是類似的，加上毛茸茸之域這個半位面全都是動物，林天賜很懷疑是不是貓薄荷都能讓郝少爺致幻……
而在勘查現場時，發現的裝藥粉用的草紙，也似乎進一步證明了這個猜測。
不過這部分想要立證非常困難，畢竟不比現代地球，沒有準確的化驗方法，再說林天賜懂醫術不假，可也不是獸醫啊。
但隨著進一步的探查，林天賜很快意識到，藥粉的作用僅僅只是讓郝少爺睡去，並在醒來的一段時間內神志不清，並不是靠陷入幻覺之中犯下殺孽。
因為藥物對不同服用者是否有效其實是比較看運氣的，萬一沒按照劇本走，這一切都是白搭的。
加上從屍體上獲取到的資訊，以及案發現場的痕跡之間有所矛盾，林天賜馬上意識到，案發時房間裡除了郝少爺和死者書儀外，還有個第三者。
就是這個第三者偽裝了現場，也是他把一切都栽贓嫁禍給了郝少爺。
問題是，這個第三者不好抓。
當時亂糟糟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瘋癲癲跑出去的郝少爺身上，兇手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很輕鬆的混入人群，只要他不是個走路平地摔的呆萌，時間非常充裕。
所以也就沒人看見這個第三者從死者的房間出來，想要找到他到底是誰，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麼，反過來想想呢。
沒人看見他出來，但肯定有人看見他進去。
這話說的，沒人看見出來，就一定有人看見兇手進去了嗎？
當然有，這個人就是青樓老鴇。
畢竟整件事從很多細節上都能看出來是早有預謀的，甚至於死者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參與者，兇手想要接觸死者，不可能永遠偷偷摸摸的靠翻牆翻窗戶。
因為死者是個青樓當紅的頭牌，鬼知道跑來跟死者接觸的時候會不會撞上其他客人，這就暴露了。
所以兇手肯定以客人的身份與死者接觸過。
再加上現場痕跡的偽裝，兇手大機率跟死者一樣，也是一隻山貓。
哪個姑娘接了什麼客人，來逛青樓的客人當然不會在意，但老鴇不可能不知道。
是故才說，沒人看到這個兇手從房間出來，但肯定有人看見這個兇手進去過。
想通這一點，林天賜直接從茶攤上跳起來，三下五除二把茶點都打包，丟下點碎銀子就往暖玉坊所在的煙花柳巷跑。
跟著一起來的八哥茗玉還以為林天賜也發瘋了，趕緊追上去。
一邊往青樓跑，一邊解釋了兩句，茗玉才明白林天賜是想通了關鍵點。
確實，郝少爺這個案子不好翻案，疑點有，但都不是什麼決定性的，再加上看對手落難而落井下石者特別多，壓著官府不讓查。
等過兩天開堂審案的時候，郝少爺絕對會背起黑鍋。
那麼，如何翻這種鐵證如山的案子呢?
當然就是直接把真正的兇手抓起來完事啊。
四條腿用起來確實不如兩條腿習慣，再說為了不驚世駭俗林天賜也沒用輕功，不過暖玉坊所在的那條街也不算太遠，從茶攤直接快跑過去，一共也沒十幾分鍾，就再度看到滿大街的青樓。
一直往裡走，快到這條街的盡頭，就是暖玉坊。
但林天賜越往裡走，就發現前來尋花問柳的恩客越多，而且也不是來找樂子的，更像是出了什麼事過來看熱鬧。
這讓林天賜心裡咯噔一下，急急忙忙擠過去。
“都讓開都讓開，官府辦案，無關人員退避！”
先前在門口看到過的兩隻老虎衙役站在暖玉坊門口，舉著哨棒，讓看熱鬧的傢伙都離遠點。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些穿著衙役制服的動物從另一側魚貫湧入暖玉坊，好像是又出了什麼事兒。
林天賜剛擠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聽說這暖玉坊又出命案了。”
“又死一個？前兩天不是剛死了一個頭牌嗎？”
“一個？這次是兩個，連派來看守的衙差都死了。”
“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殺官差？”
“我猜啊，可能是報復，前端時間死的那個窯姐兒，不是卷了個有權有勢的公子進去嘛，這裡面水深著呢。”
周圍的人群傳來這樣的交談聲，輿論對林小哥兒的僱主越來越不利。
他聽了一陣，看更多的官差都進去了，趕緊上前一步，指了指暖玉坊內低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林天賜稍早些時候才來勘查過現場，門口兩個看門的衙役還不至於忘了他，直到這人背後的靠山很大，所以也沒有藏著掖著，只是怕周圍看熱鬧的聽見，同樣低聲回應道：
“公子，您剛走不久就出事了，我家大人和青樓的老鴇被發現死在了裡面，像是被暗殺的。”
果然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
本來自己手頭沒線索也沒頭緒，只能抓瞎，這下好不容易有個切入點，結果重要的證人沒了。
這個劇情，真的很偵探小說。
本來只要能從老鴇嘴裡問出在郝少爺之前進去的客人是誰之類的，就能大致鎖定兇手，這下直接被殺人滅口，咋辦？
就像那只波斯貓說的，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哪怕林天賜這個外人來查案，恐怕也是出現不久就被發現了。
外人不知道自己的計劃有什麼破綻，兇手自己還不知道嗎？
很可能兇手並不打算在這時候斬草除根，因為動靜太大了，但林天賜跑來查案的行為，似乎讓兇手著急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手抹除破綻。
“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這……”
兩隻阻攔人群的老虎衙役對視一眼，都有些猶豫。
一方面他們不想也不敢得罪，另一方面自己也確實沒這個許可權。
“怎麼回事？這個是誰？”
正好，從暖玉坊裡又走出來一個像是官員的傢伙，上一次是只白兔，這次是灰兔。
兩隻老虎如蒙大赦，其中一個衙役趕緊低頭在灰兔子身邊耳語幾句，林天賜能看到那只灰兔子臉上的表情從嚴肅瞬間轉化為討好……
別問他是怎麼看出兔子的表情的，就是這麼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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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哥兒這次的僱主不僅是地頭蛇，而且是非常有權勢的地頭蛇，官府都不敢惹他。
所以當林天賜提出想進去看看情況的時候，新接手這件事的灰兔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重新進入暖玉坊，不復之前來的時候那種冷清，很多衙役打扮的動物正在挨個敲二樓的房門，估計是在詢問這裡的窯姐兒們情況。
灰兔子領著林天賜和茗玉也上了二樓，不過這次沒去郝少爺那件案子的案發現場，而是去了正對著大門的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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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門，林天賜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而且還很新。
就房間的佈置來說，跟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應該是統一裝修的結果。
繞過屏風，能看到八仙桌上還殘留著不沒吃完的蔬菜瓜果，酒杯裡的酒水也都還在。
但也能看到，一圈血跡覆蓋在蔬菜瓜果上。
血跡成噴濺狀，有兩條，形成了兩個不規則的半弧形，且血液還未完全凝固，也就最近半個小時的事兒。
死者剛才上樓的時候灰兔子就已經說過了，是之前接待林天賜的那只白兔子和青樓老鴇。
不過林天賜進門以後左看右看，沒有看見屍體：
“屍體在哪？”
“這位公子，屍體已經第一時間被運回官府了，準備讓仵作檢查。”
恐怕林天賜剛走，兇手就第一時間跳出來消滅證據，而當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林天賜還在詢問郝少爺情況以及去檢查死者書儀的屍體，正好跟運送屍體的衙役走了個前後腳。
這就代表林天賜待會兒還要再折返回官府，不過這一次，想要再見到屍體可不太容易，畢竟死者中有一個是有公職在身的官員。
話雖如此，現場也不是完全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