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陪著沈炎在病房裡待了好一會，中途老爺子醒來，看見她之後什麼也沒說，只是虛弱的握著沈炎的手，似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
這樣的畫面驀地讓她想起自己和爺爺分別時，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作為自己唯一的親人離世，彷彿世界都要塌，以後身邊再無親人，孤零零的一人。
“你們待一會，我出去一下。”
“嗯，別走遠。”
“好。”
蘇冉特意給他們騰出空間，怕老爺子有些話要說，她拉開門出去，見走廊上只有沈母站在那兒，不見沈父身影。
沈母聽見聲音回頭，見只有她一人出來，兒子還在裡面。
“老爺子醒了，沈炎在陪著他。”
“嗯，他們爺孫倆感情好。”
兒子自小就是老爺子親手栽培，即便幼時也時常被老爺子帶去公司，後來大一點之後，更是時常帶在身邊，比和自己接觸的時間更多。
“夏小姐，方便聊聊嗎？”
她點點頭：“伯母叫我夏然就好。”
“嗯，其實我很早便知道你的存在。”
她的話讓蘇冉微微驚訝，很早是有多早？她和沈炎在國外三年，可一開始她並不是現在的模樣，甚至是面目全非的。
沈母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示意她也過去，細細的和她說著。
“我去過他在國外的住處，在那裡看到你們的照片，就放在他床頭。”
兒子雖一直以來有不少緋聞，可也沒見對誰認真過，那些女人在他身邊來來回回，也都沒個定數，更別說是用心。
她管不了太多兒子的私生活，只要不鬧出多難看的事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自從他出國之後，身邊的緋聞開始消停，沒見和誰傳過，她當然覺得這是好事，所以後來特意飛去國外看他。
只是沒料到會在房間看見那張照片，照片裡是一雙背影，兩人坐在海邊，眺望著遠處，即便沒有正臉，他也把照片洗了出來，表在相框裡。
看見這張照片，那會她便覺得兒子是認真地。
後來她也沒細問，反正等到最後，會帶到她面前。
蘇冉聽著她的話，不知曉沈炎做了這些，微垂著頭沉默著。
沈母見她那模樣，語氣又緩了緩：“你們認識多久了？”
蘇冉按照在外的時間線回答，沈母見他們認識這麼久，又跟著他回國，也該給人一個交代，不管是好是壞。
“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兒子從小到大的選擇都不多，這次我想尊重他的選擇。”
“伯母，我……”
“不必擔憂，這個家沒人能勉強了他。”
沈母以為她是擔憂，特意安慰她，蘇冉聽著她的話，心中的內疚不斷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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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對自己嚴厲呵斥，自己反而心裡會好受些吧。
沈母看著遠處，自己活了這麼大，許多事情也看清了，若是她和丈夫一樣反對，或許到頭來兒子會選擇聯姻，可那樣的後果是什麼？沒人可以確定他會過的幸福。
她是聯姻的犧牲，這些年假裝自己過的幸福，可真正過的怎樣，只有自己知道。
“你好好待他。”
“嗯。”
沈母拍著她肩膀，蘇冉幾乎無臉面對她，這場謊言已逐漸開始不受控制，變成現在的樣子，她不知道繼續下去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就在兩人的談話結束，沈炎也從病房裡出來，見她們兩人坐在一起，腳步匆匆的走來。
沈母看出兒子眼裡的著急，主動解釋著：“我和夏小姐聊了會，老爺子怎樣？”
“你進去看看吧。”
“嗯。”
“爸呢？”
“應該下去了。”
沈炎臉色難看的抿著唇沒說話，沈母知道他在不高興，老爺子變成現在這樣，父子倆卻在爭權，都是自家人，實在傷和氣。
她拍拍兒子肩膀進去了，去看看老爺子。
沈炎看著低垂著頭的蘇冉，語氣幾分急切：“我媽沒為難你？”
“沒有，你多慮了，坐吧。”
蘇冉也拍拍旁邊的位置，他沒做他想，在他旁邊坐下。
此刻走廊上安安靜靜，並沒有人來來回回，兩人肩並肩坐著。
她擱在膝蓋上的手來回的絞著，是有話要說，沈炎看見後先一步開口：“我媽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她很和藹，並沒讓我受氣。”
和葉太太比起來，沈太太溫和太多，甚至安慰著她，叫她無地自容。
“沈炎，現在他們都誤會了，我們之間……”
“跟我來。”
不等她說完，沈炎驀地開口帶著她離開。
他牽著她去了樓道，卻也沒停留，繼續往上走，直接上了頂樓天台。
天臺上空無一人，只有風吹過的聲音，他放開她往前走，站在風口中。
在蘇冉來之前，老爺子曾摘下氧氣罩和他談過，即便身體虛弱，也言辭狠厲的勒令他分手，甚至用股權做威脅，只是即便如此，他也絲毫沒妥協。
老爺子十分生氣，但最後驀地轉的主意，卻是希望他們可以儘快領證結婚，他想在臨死之前看見他領證。
這大概是他唯一的心願，從幾年之前就在期盼，而他一直沒能讓他如願以償。
現在時至今日，又是這樣的情況，有些話他很難開口。
一開始這確實是出戏，是他想要庇佑她，給了她身份，現在卻輪到她的犧牲來成全他。
沈炎站在風口上，大風將他的白襯衫吹得鼓起，身子胖胖的，蘇冉也走了過去，大風很快將她的發吹亂，衣袂翻飛。
她看出他的難以開口，索性主動挑開：“是什麼話讓你如此難以開口？”
沈炎沒回頭，卻是嘲諷的笑著：“你讓我想想。”
“我們之間不必這樣。”
她的手從身後輕輕地拉住他的袖子：“現在你可以依靠我，一如我曾經依靠你。”
她的話溫溫柔柔，像是一道暖流在他心口上流淌，把他心頭的煩躁漸漸地抹去，沈炎回頭看著她，大風吹亂了她的發，也吹亂她的衣裳，只是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似一道光照亮他黑暗的心口。
他蹙著眉半眯著眼看著她緩緩地開了口：“你之前說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請求，現在還作數嗎？”
【作者題外話】：蘇冉對沈炎好是想還救命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