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聽見這句話，腳步驀地頓在原地，有那麼一刻，她腦子也是懵的。
沈炎恰好抬頭看了眼，正好看見她就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眼裡幾分詫異的光，他並沒回答他父親的問題，而抬腳向著她走去。
“來了。”
“嗯。”
蘇冉臉上的神色已恢復，她看著沈炎幾分沉寂的臉，嘴角不在含笑，眉頭也微微蹙著，怕是老爺子的情況並不是很好。
她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沈父，也正看著他們這邊，臉色幾分不悅。
蘇冉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卻開口安慰著他：“沒事的，老爺子會挺過去。”
她的話落在沈炎心裡，即便知曉這次老爺子凶多吉少，可也安慰了些，他拉著她胳膊：“進去看看。”
叫蘇冉來是沈母的意思，她是知曉老爺子和丈夫反對他們在一起，可都到了這一步，兒子一直堅持著，她覺得沒必要在反對。
一直以來，她雖生下沈炎，可因他是沈家唯一繼承人，一直被老爺子悉心栽培，在他成長中有許多事情她都無法插手，即便是看著孩子小小年紀哭泣，也不能像普通人家把孩子抱著哄。
在他淘氣、叛逆的時候，自己更是無法管束，她雖是他母親，可並沒有做一個母親該做事情的權利。
現在兒子戀愛了，依舊被他們爺倆反對，也要按照他們的意思來。
可日子是他在過，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雖帶來權勢，可那日子是無趣，甚至煎熬的，他的後半輩子人生尚長，那要怎麼面對。
況且現在的沈家已十分榮耀，不需要其他人家添磚添瓦，她會支援他想做的事情。
蘇冉隨著沈炎一起進了病房，老爺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嘴上戴著氧氣罩，似是呼吸都開始困難。
她看了眼病床旁邊的醫療器械，接著是坐在病床旁的婦人，那是沈炎的母親，眼圈微紅。
她是聽他提起過自己的母親，語氣裡有些無奈。
“媽，這是夏然。”
沈母對著蘇冉點了點頭，態度幾分和藹，和葉太太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顯得溫溫和和，而葉太太則是精明、犀利的。
“老爺子現在情況不是很好，所以讓你過來一趟。”
她這話是贊成他們在一起，那老爺子？
“沈炎，剛才你也和老爺子談過了。”
“嗯。”
“你自己看著辦，我是希望你可以讓老爺子完成心願。”
沈炎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蘇冉站在一邊，卻並不能聽懂他們的意思。
“嗯，我知道。”
沈母又看了眼夏然，這孩子雖身世差了點，可和兒子站在一起，那也是金童玉女，十分般配。
“你們陪會老爺子，我出去看看。”
沈母起身出去，留下他們在病房裡，蘇冉拉著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則是站在他身後。
她看著沈炎握著老爺子乾枯的手，那是被病情折磨的痕跡，一直以來身體就不太好，也撐了不少年。
“情況很嚴重嗎？”
沈炎點頭：“隨時會過去。”
這樣的情況確實比蘇冉想的嚴重的多，已到了生命最後的邊緣。
“在你來之前，他醒來了會。”
“嗯，現在又睡了。”
“嗯，精神差。”
沈炎雙眸緊緊地看著老爺子的模樣，醫生說他各個器官都已開始衰竭，即便是搶救，那也用處不大，他身體已經受不住手術，會直接死在手術臺上，不如就這樣讓他走吧，人也不痛苦。
這一刻他身體裡滿是無力，即便有權有錢，也無法挽救他的生命，在生死面前，自己顯得那樣單薄無力，什麼也做不了。
“可能就這幾天了。”
“沒事的，沈炎。”
她站在身後看著他佝僂的背影、哽咽的聲音，心中也不是滋味，即便她和沈老爺子並沒多少感情，可他到底是沈炎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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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落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拍著，似是給他力量，一如曾經他安慰、鼓勵著自己。
沈母在門外看了眼裡面，見他們兩人相處的樣子，扭頭看向立在一邊的丈夫。
“兒子的婚事，你不必在插手，他已經是成年人。”
沈父正愁著呢，父親留了遺囑，怕是多半把手裡的股份給了兒子，他在沈氏的地位只會更加尷尬，又聽聞老婆說這個，語氣自然的煩躁起來。
“我不管他，都做的什麼事？沈家的臉都給他丟光了。”
“他做了什麼丟臉的事？就因為沒和你一樣商業聯姻，所以感到恥辱？”
沈母平日裡一貫是溫和的，第一次在他面前辯論起來，倒是讓沈父詫異的看了幾眼，卻也沒妥協。
“聯姻有什麼不好，增強沈家抗風險能力。”
“可兒子的能力有目共睹不是嗎？甚至超越你。”
若不是為了兒子的婚姻大事，沈母也不會這麼直白的說，即便一直以來知曉自己丈夫能力一般，可也不會當面戳穿，讓他難堪。
老爺子在時，大權在他手裡，老爺子下了，棒子交接到兒子手裡，自始至終，就沒交到自己丈夫手裡。
怕是當初老爺子也知曉自己丈夫能力一般，所以才會選擇商業聯姻。
可現在兒子的情況和那會不一樣，他有自己喜歡的女人，也有能力管理好沈家，那些老路沒必要走。
沈父被自己妻子戳穿後，臉色沉的厲害，甚至變得猙獰，眼裡帶著屈辱和不甘心。
“你是在說我無能？”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的兒子很優秀，你不高興嗎？”
“高興？你高興就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沈父氣的不在同她說話，直接甩手離開。
沈母看著他氣勢洶洶離開的樣子，怕是自己剛才的話傷到他的自尊，讓他難以接受。
即便這是事實，他也不願意正視，她雖對公司的事不聞不問，可不代表一點都不知道，他受制於兒子，怕是早想翻身。
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再等幾年就可以完全退下來，開始養老生活有什麼不好，權勢難道就真的那麼重要嗎？可以連親情也不要？
沈母嘆氣，眼裡浮現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