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範永強回答他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正視他的臉,也沒有覺得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說:你只不過是康亮廣的小弟,沒資格問我這些問題,我更懶得和你們這幫晚輩“交底”。

沒有意識到被別人含而不露的輕蔑,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像凌風一樣,內心的情緒有太大的起伏。趙磊對範永強的回答不以為然,只是不想再聽康亮廣和範永強再嘮那兩個名詞和一個動詞的事情,轉而問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森: “森哥,你現在在哪發財啊?”

“談不上發財,我就是一個打工的,現在在工地當小工,幹瓦匠活。”陳森說得很坦然,似乎不覺得行業在大多數人眼中,代表著社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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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這個亮哥重視的朋友,只是在工地當小工的,趙磊便沒有了下文。康亮廣顯然從心裡往外敬重陳森,容不得別人無意間對陳森帶出的輕慢,馬上接茬說:“你森哥過去可是相當牛叉的人物,侯勇你們都認識吧?”

“嗯,知道,帶一幫小弟,總在XX賓館對面的臺球廳玩。”趙磊說。

康亮廣笑了笑說: “過去,你森哥揍他就跟揍自己兒子似的,他現在見你森哥都渾身哆嗦。今天早晨,我和你森哥到那家臺球廳打檯球,侯勇在另一個案子上打,裝做不認識你森哥。你森哥打球的時候,臺球杆碰到了他,你森哥就用檯球杆子往他心口搥了三下,一邊搥一邊說‘有沒有點眼力價?有沒有點眼力價?’侯勇屁都沒敢放,上一邊坐著去了,身邊十幾個小弟就在一邊看著,誰都沒敢吱聲。”

提到侯勇,凌風的眼前浮現起五年前的畫面……

侯勇是凌風上一屆的學生,追過他們班的班花。當時,只要侯勇看見哪個男生跟那個班花走得近,就會揍那個男生一頓。一次,凌風跟一個同班同學一起上廁所,剛走進所廁,侯勇就領著三四個人隨後跟了進來,抓住那個男生的頭髮,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然後說:“以後放學,你再跟譚海燕一起走了

,知道是啥後果了吧?”

之後,凌風在班級聽一個男生對另一個男生說:“你可別跟譚海燕鬧了,不怕侯勇揍你啊?”

“侯勇是誰呀?”

“你咋連侯勇都不知道呢?二年七的‘四大金剛’老二,沒聽說過嗎?”

……

從那時起,凌風就記住了“侯勇”這個名子,也經常能在放學的時候,看到侯勇夥同一幫人在校門口跟外校的人打群架。當時的“四大金剛”,在那所中學就等同於《射鵰英雄傳》裡的“東邪、西毒、南帝、北丐”般的人物,但在凌風初中二年級的時候,侯勇就不念了,領著十幾個小弟在XX小區的網咖、臺球廳、遊戲廳混,XX小區同齡人沒有不知道他的。

此時聽康亮廣說,這個貌不出眾的陳森,早晨當著侯勇小弟的面,用球杆搥了候勇心口三下,侯勇竟然忍氣吞聲,無形中消弱了凌風十年前,那個殘存在記憶中的恥辱和仇視,加重了對陳森的好奇。

康亮廣說完這件“三搥侯勇”的事情後,一直不說話的冷瞬,以及剛剛還和康亮廣“煮酒論XX”

都沒有接茬。

以凌風當時的閱歷,還看不透冷瞬和範永強不接話茬的原因:

冷瞬和範永強都是帶過小弟的人物,冷瞬既然知道範永強和陳森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是不願意在這兩個人面前漏底的,不想讓這兩個康亮廣敬重的陌生人,在語言上壓他一籌,就只能保持沉默。而範永強本該是這頓飯的主角,也有資格在冷瞬、趙磊、凌風面前將牛叉吹得又圓又大,但顯然他知道,不愛炫耀自己陳森比他更牛叉,所以即便他的肺活量再大,也不願吹那個很難吹圓的牛叉。

唯獨思維不那麼複雜的趙磊接茬又問:“聽說侯勇挺牛叉的,他為啥那麼怕森哥呢?”

陳森嗤之以鼻地一笑說: “領一幫小叉嵬子,天天泡在臺球廳就算牛叉了?我進去之前,有一次在遊戲廳,

一幫人拿著棒子要幹我,其中就有他一個。我當時兜裡揣著一把一尺長的刀,沒等他們動手,我就衝上去一刀捅在那個領頭的肚子上,那個領頭的褲腰帶是鐵的,那一刀正好捅在了他的褲腰帶上,刀尖捅斷了,那個領頭的嚇得轉身就跑,那幫人也跟著都跑了。後來我在另一家遊戲廳碰到了侯勇,就感覺這小子很眼熟,他看我一直在盯著他瞅,嚇得滿臉是汗。當他低著頭往外走的時候,我一下認出那幫人中有他一個,便叫住了他,他都沒敢跑,乖乖走到我面前,我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問他‘知道我為啥打你嗎?’他說‘知道’,我又給了他一個嘴巴子,問他‘疼不疼?’,他說了一聲‘疼’,我才讓他走。”

陳森說得很隨意,隨意得就像在講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樣,但凌風卻聽得毛骨悚然……

一尺長的刀,捅在鐵褲腰帶上,刀尖斷了……能把刀尖捅斷是什麼概念?如果對方沒系那條鐵褲腰帶呢?如果稍微捅偏一點呢?一尺長的刀,加上捅斷刀尖的力道,足可以把人捅個對穿吧?肚子被捅穿,刀尖從背後露出來,人還能活嗎?冷瞬用刀捅過人,只敢往人家捅胳膊、腿、肩膀上捅,而這個人卻敢直接要人的命,世上竟然還有這麼“虎”的人?

陳森說完這段經歷後,很長時間沒人再說話,似乎都在和凌風一樣,眼神散亂地看著陳森若有所思,但誰都不會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因為沒有這個故事墊底,侯勇不可能那麼怕他。

氣氛沉寂了一段時間後,陳森夾了一塊紅燒肉一邊吃一邊說:“還是外邊好啊!想吃啥吃啥,幹活掙錢,花得也舒心,在裡面一年都吃不到一次肉。”

“森哥在裡面待了幾年啊?”趙磊接茬問。

“三年。”陳森簡短地回應了一聲。

“因為啥進去的啊?”趙磊又問。

“重傷害,把人給捅了。三年前,我在XX地打工……”

透過陳森的敘述,凌風眼前在現的當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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