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每當家裡電話響起的時候,吳斌都會嚇一哆嗦,但找他的電話鈴聲,卻偏偏在三天後的午夜十二點以後響起……

他躺在臥室的床上,任憑電話鈴聲,伴著心跳不斷的響著,不敢去客廳接。就好像在這寂靜無聲的午夜裡,電話中會突然鑽出一個披頭散髮,目光猙獰,面白如紙,呲牙咧嘴,眼睛和嘴角不斷淌血的白衣女鬼,找他索命一樣。

他父母沒有他想象力那麼豐富,無所顧忌地開啟客廳的燈,去接電話……

“喂……”客廳裡傳來母親囈語般的聲音。

“找吳斌啊?等一下……”

於是,臥室的門被敲響……

“斌斌,電話。”

“知道了,媽。”

……

他不能對父母說出實情,又不能把電話線拔掉,只能任由他媽,把封印在電話中的女鬼放出來……

“斌子,我是你輝哥。明天晚上七點,朋哥讓咱們到影劇院遊戲廳集合。”

聽見大輝的聲音,他狂跳的心,彷彿真的被那個女鬼血淋淋的手抓住一樣,令他窒息。

“啥事呀?輝哥?”吳斌像要給他打針的三歲小孩一樣,問了一句。

“跟人幹仗唄!這還用問?”大輝又開始趾高氣昂了。

“哦。”吳斌乖乖地應了一聲。

“你能不能來啊?”大輝質句一句。

“明天晚上,我可能要……”吳斌吭哧癟肚半天,沒有吃哧一句完美的藉口,但心裡早已打定主意不去。

“要啥呀?你要?你要上天啊?!能不能來給個痛快話!別J叉磨嘰!”大輝氣急敗壞地說。

“能來……”吳斌囁嚅地答應,心裡像楊白勞,在黃世仁遞給他的合同上,按下了賣女兒的手印。

“你說你能來了,明天晚上七點,我要是見不到你,你可自己招愣著辦!”(招愣著辦:東北話,看著辦的意思。)

“知道了,朋哥。”

……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已經滿臉冷汗,那顆狂跳的心,似乎在結束通話電話的一剎那間,就被話筒中伸出來的手,拽進了默默無聲的電話裡,讓那個女鬼給吃了。

他一整天就像丟了魂似的待在家裡發呆,痛苦的像喝了慢性毒藥,眼前不斷重複著《古惑仔》的電影裡,那些群毆的鏡頭……

他佛仿看見,自己被十幾個人追著砍,最後被砍倒在地不能動彈。他側著的臉,緊貼在地面上,瞪著死魚般的眼睛,微張著被血染紅牙齒的嘴,身體跟著後背上,繼續被人亂刀砍下去的節奏抽搐著,每抽搐一下,血就會順著嘴角淌出一點……

當砍他的人全部離去後,他全身上下已被砍得血肉模糊,身體周圍的地面上,慢慢被自己流出來的血漿淹沒……

他就這樣抽動著身體,趴在血泊中,孤獨的,默默的,一點一點的,等待著瞳孔擴散,等待著死亡……

第二天晚上七點,他沒有去影劇院集合。沒有去就意味著,那個怨鬼哭嚎般的電話鈴,還會響起,他只能躲出去,讓父母順理成章地告訴大輝,他沒在家。

但大輝憋了一肚子的氣是要發洩的,晚上十一點多,他剛回家,他爸就對他說:“有個人給打了三四次電話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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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爸。”他應了一聲,便匆匆回屋睡覺,怕人父母看到他惶恐不安的神色。

但午夜十二點左右,客廳裡的電話鈴聲,又鬼哭狼嚎般的響了,他不得不去客廳接。

“喂……”吳斌的心又狂跳起來,等待著電筒裡再次伸出,那只不確定這次會抓他的心臟,還是脖子的手。

“是吳斌嗎?” 那個厲鬼般的聲音,又傳進了吳斌耳朵裡。

“嗯,是我,輝哥……”吳斌顫聲答,眼淚差點掉出來,好似被那隻手掐住了脖子。

“你特麼是不是想活了?!呃!敢特麼耍我?!用不用我帶人上你家去找你去啊?!”大輝暴跳如雷地喊。

吳斌知道自己留的家庭住址是假的,大輝就算帶人去,也找不到

他家在哪,但他還是不敢跟大輝翻臉,依舊唯唯諾諾地說:“輝哥……我今天晚上真有事兒……”

“別特麼跟我扯犢子!拿我當J叉三歲小孩吶!……”大輝一聲比一聲高。

吳斌怕被一門之隔的父母聽到話筒裡的聲音,便急忙將電筒緊緊地貼在臉上。

但是這樣掩耳盜鈴,終究不是辦法,他只能對著話筒小聲說:“輝哥,我父母都在家呢,讓他們聽到不好……”

“我特麼不管誰在家!誰在家能咋地?我還怕他啊!告訴你,就這一次!下次你再敢跟我扯這犢子,我特麼整死你!”

“知道了,輝哥……”

……

一場浩劫就這樣躲過去了,吳斌當晚一夜沒睡,他不知道以後的浩劫該怎麼躲,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從第二天開始,他找了個買褲子的藉口,管他媽多要了點錢,無論早晨、中午還是晚上,只要吃完飯,他就會跑出去,躲避著電話裡那個索命的冤魂。

他沒心情再玩電子遊戲,也沒有那麼多錢整天泡在網咖裡,每天只能在錄像廳裡度日,後半夜也不敢回家,直到有一天,被他爸訓斥……

“你這幾天,天天不著家,都幹啥去了?你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啊?半夜三更的,成天打電話找你,給我氣得讓我給他罵了!什麼玩意?一點禮貌都不懂!你以後離這樣的人遠點!你學習就這樣了,我也不管你了,但是你晚上到九點必須回家!別給我到外面惹事!再不著家,我一分錢不會給你!”

以往吳斌都特別怕父親的訓斥,但這次,他卻沒感覺怎麼害怕,因為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承受著超過父親的訓斥上百倍的恐懼,但父親的那句“再不著家,我一分錢不會給你”的話,還是把他嚇住了……

正月十五之前,交不上那二百塊錢,曾朋會把你怎樣呢?即便不用擔心他到家門口找你,整天半夜三更這樣打電話騷擾你,你能受得了嗎?開學帶一幫人到學校揍你,你怎麼辦?

其實這些問題,他就算天天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答案,只能交給時間,和半睡半醒的夢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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