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現在叫朵拉。她開啟護照,上面有她新的人生座標,她叫朵拉,二十一歲,墨西哥人,出生年月家庭住址一應俱全。只是家庭成員裡標註著父母雙亡。

照片裡的她憨憨地透著秀氣,直望過來,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躲避了一下,又緊緊地糾葛在一起。

她恍惚記起,在她倒下去的時刻,她聽見有人說,過去的你已經埋葬,等你醒來你就是另一個人了,沒有人知道你是誰,包括我,包括所有的人,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要和過去再牽扯,更不要找任何人,重新開始。

再見。楚楚。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他貼在她的耳邊說。

那天晚上,楚楚一直半夢半醒,記憶裡一會是凌風一邊說著再見,一邊往後退的身影,一會又是黑鷹遠遠地冷俊地巡倪過來的目光,更有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亂七八糟的記憶片斷和人物閃過。

猛然驚醒過來,她有些驚魂未定,甚至有些懷疑她到底是朵拉還是楚楚,難道黑鷹還為她移植了大腦。她知道黑鷹是醫學院的高材生,據說刀法一流,是未來的外科之星。每次聚會來晚了都說在實驗室,沒接到電話。大家都駭得不敢再吃。男孩子則猜測說他這次摸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明明知道是調侃,他也總回答說是女人,並強調,女人的身體結構比男人更具有研究價格,解剖一名女屍相當於兩名男屍。她記得有一次他們討論過大腦的移植,黑鷹說他現在正在狗身上做實驗,已經成功了,只要人敢做,給人換大腦根本不存在問題。

楚楚惶恐不已。

她又被連著轉了兩次院。

一星期後,她臉上的紗布逐漸被取了下來。

“真漂亮,太成功了。”醫生護士圍在她身邊左看右看,還用筆不停地在她的臉上劃來劃去地總結得失。

一位護士拿過一面碩大的鏡子,放在她面前。

一個滿頭亂糟糟的短髮,一臉的懵懂的少女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睛溜圓深炯,眼底有淡淡的綠,鼻樑高挺,嘴唇嘟著既俏皮又性感。她目不轉眼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再難找到過去自己任何的一點影子,再細看,卻能看出照片裡朵拉的模樣。

她突然哭起來。

她早就開始上網,網上關於威敏斯老教堂的報道不多,只在它發生爆炸的第二天,井方做了一份簡報類的東西,說幾夥不明身份的華人在威敏斯老教堂生發生了激戰,現場有死亡,據DNA檢測結果,其中一人是金門大學的中國留學生歐陽楚楚,另外的則由於無比對資料無從查起,相關樣本已交由中國大使館處理。

國內對威敏斯老教堂事件後有一兩篇追蹤報道,追述了楚楚全家的情況,說她是中國高管歐陽奮進的獨生女兒,截止目前他們全家均已死於非命。

評論這條訊息的人很少。有些只是打了幾個驚歎的表情。

大家已經把她忘記了。

她也已經習慣大家叫她朵拉。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她想起那個叫楚楚的女孩時,已經有些恍惚,她也快忘記她自己了。

朵拉。對,她現在是叫朵拉。

凌風趁夜摸回住處,悉心地把楚楚和他的房間裡他的資訊全部處理掉,就連夜撤出。

黑鷹把楚楚帶走的時候,他很不放心,這些日子裡,他看得出黑鷹不簡單,他的勢力不比如心弱,可卻深藏不露,以一付不理俗事超凡脫俗的浪蕩公子樣現世,這更令人不容小覷。可是楚楚跟著他卻只有死路一條,即使殺出血路也會荊棘密佈,九死一生。

還是那種感受,他對黑鷹有一種沒來由的信任。他只希望自己的這種感覺不要有任何的偏差。他一夜沒閤眼,腦子時而混沌時而清楚。天矇矇亮的時候,一隻小鳥突然在他的窗前嘰嘰喳喳,清晨的第一抹亮光正好投射在那兒。他走過去,小鳥的眼

珠水靈靈異常懇切地望著他,小嘴輕敲窗欞,嘟嘟嘟,像是在說什麼。

凌風眼睛潮紅,一直忐忑的心陡然靜了下來,他知道楚楚已經安全了,她已經變成了一隻自由的小鳥,從此與危險分道揚鑣。這就是她送來的平安信。同時,他內心又一陣空蕩,兩人在一起時那種同甘共苦同病相憐的親密感緊湊感驟然鬆綁,他幾乎找不到重心地踉蹌了幾下。由衷的喜悅轉瞬變成了失落。

凌風知道直接去三番市的中國大使館必定會生出枝節,他恨不能馬上就去中國濱州,一切的答案都在那裡。

昨晚他上了楚楚留給他的郵箱,郵箱裡乾乾淨淨,只有五封來往信件,一看就知道是楚楚留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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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來信是一個叫小米的女孩來的信,她說JOY家破產,他爸自殺,他也失蹤很久,不過上個月我去湖南旅遊竟然看見他了,他雖然變得我快認不出了,但我肯定就是他,我們一起長大,小學中學都是同桌,他的表情動作我一眼就看出來的,肯定是他,他也看見了我,轉身就跑,我一路狂追才追上他,他看逃不掉,蹲下就哭,我也心酸得不行,看他哭得快背過氣去,我這才發現他好象生活得很不容易,髒得快認不出顏色的塑膠拖鞋,皺巴巴的褲子,放以前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那是他,可那就是他。

我也不知說什麼好,以前他爸總到我們家,他在班裡也一直是幹部,總是他訓我。只得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他哭夠了站起來,我知道說什麼都是廢話,可還得說,我說你是大學生,專業也不錯,找份工作沒問題的,你要振作起來,大部分的人不都是靠近自己奮鬥的麼,他說沒那麼簡單,後來我明白了,他爸也不知得罪誰了,有一幫人天天追著他,明裡暗裡地井告他,他不可能有出頭之日了。他說讓我別告訴任何一個人他的情況,我心裡堵得慌,也只能給你說說,他現在在江西一個叫三元的小鎮子上,給人做家裝設計,也不敢出來找工作。你說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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