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著的那個死了, 屋子裡那個還有氣。”

頭髮稀薄的中年主任剛衝上去,不一會就扛著兩個人從藝術樓上下來。他看起來是那種久不鍛鍊,很虛的中年人, 扛著兩個人走下樓卻臉不紅心不跳。口道佛號召喚金蟬的食堂大廚見狀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忙上前幫忙。

但他看似膀大腰圓五大三粗, 從中年主任手中接過人時卻被壓的顫了顫, 彷彿不可承受之重,差點沒接穩兩人一齊摔倒在地。

“哎慧心小師父小心點, 還是我來吧。”

中年主任空著的手輕輕鬆鬆一把拎起差點將食堂大廚壓倒的昏迷者,將他往地上一放:“陰氣入體, 被嚇到了,多曬曬太陽就好。”

“死者趙文武,男,高二六班學生,真實身份為試煉者徐濤, 趙文武經常翹課逃學, 打架鬥毆,身上揹著三個警告, 兩個處分。昨日起再次翹課,今天上午七時三十分在操場和倉庫管理員之間有接觸。八點十五和倉庫管理員一起到達藝術樓, 死亡時間八點二十分,死因窒息。”

中年主任目光放空, 似乎看到虛空中的遠方, 他眼白被黑暗吞沒,幽深陰冷的氣息傳來。一本半透明的,閃爍著銀光的本子憑空出現在他的左手,紙頁譁啦啦翻動, 像是無形的筆在飛快書寫。

“倉庫管理員,男,真實身份為試試煉者尤英發,昨日晚間六點五十三分在食堂與徐濤達成合作協議,今日上午六點四十曾獨自一人來到藝術樓,六點五十離開。七點三十在操場與徐濤會和,八點十五到達藝術樓……尤英發,性別男,性向男女通吃,時間管理大師,和四人維持親密關係,三維145,135,150,五釐米,今天穿的酒紅色波點內褲,襪子前頭有漏洞,領口油漬……好了夠了,夠了!我沒讓你看這些!”

中年主任臉頰抽搐,尷尬沒好氣怒吼道。隨著一聲冷漠地‘嗤’聲,他眼中黑暗褪去,那銀光本子也同時消失。

面對周圍怪異氛圍,中年主任臉爆紅,額頭那幾縷本就稀疏的髮絲顫了顫,磕磕巴巴,訕訕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這就是特警的死亡感知,不是,我不是變態,是我移植的鬼眼……”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掛懷。”

食堂大廚聲如洪鐘,但他聲音實在太大了,大到剛才已經走遠的同學們有幾個好奇看過來。中年主任神情複雜,語氣虛弱:“多謝慧心小師父理解。”

“對了,我有要緊事!”

被突發案件轉移注意力的中年主任回過神來,焦急低聲道:“麻煩關一下直播。”

等直播都關掉後,他從口袋中掏出警官證,正色嚴肅道:“我是試煉者康健白,楊家坪分局第七科特警,鬼號1690,正在執行秘密任務。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學生打扮,身高約一米七五,臉上有道疤的男生從這邊經過?”

“他是極為危險的嫌疑犯,真實身份試煉者劉虎。”

劉虎?

原來正打算離開的巫嶸停住了步伐。

“阿彌陀佛,小僧未曾見過,我是心有預兆,覺察到這裡或有血光之災發生趕來的,可惜來遲一步。”

食堂大廚搖頭,滿臉悲憫,發覺自己嗓門過大後他壓低了聲音,但配上那滿是橫肉的臉和膀大腰圓的體型,遠遠看去簡直就像凶煞壯漢在威脅另外三人一樣,再加上那身極為顯眼的黃白廚師服,輕而易舉就能吸引過路人的注意。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康健白道:“我知道附近有個空會議室。”

三人跟著康健白轉戰會議室,一路上康健白一手扛著死去的徐濤,一手拎著昏迷不醒的尤英發,毫不費力不說,徐濤一直維持在死時的狀態,甚至連血都不再向下滴落。而幾人如此奇怪的組合走在校園路上愣是沒引起轟動,旁邊經過的人都跟被矇蔽了雙眼,完全看不到似的。

“慧心小師父,傅道長,這位,額,應該是巫嶸先生吧。”

終於到達目的地,康健白將徐濤和尤英發都平放在會議桌上,走到門邊關好門,回來嚴肅道:“諸位都是周局信任的人,對我來說也是如此。這項秘密任務我本不該透露,但現在情況緊急,涉及到天坑內所有人,包括我們大家在內的危亡,我不得不破例,希望大家不要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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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劉虎嗎。”

巫嶸罕見主動問道。

“是的。”

康健白沉重點頭,目光劃過三人:“實際上,這是局裡機密。”

“據可靠資訊來源,公安部懷疑劉虎在死後有極大可能成為厲鬼。”

巫嶸:?

“阿彌陀佛。”

慧心神情凝重起來:“康施主的意思是,劉虎他現在……”

“他脫離我的控制了。”

康健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幾分慚愧:“他一直隱藏實力,擅長偽裝,進入444號天坑時我的鬼眼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出他的真實身份,馬不停蹄一路追蹤過來,卻沒能阻止他出手。”

“你是說……”

“沒錯,劉虎一直藏在藝術樓六層。”

康健白不賣關子,直接了當:“徐濤的死也和他脫不了關係。”

說著他走到會議桌前,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副無菌手套,將徐濤的屍體翻到正面。被玻璃扎到血肉模糊的胸膛上有一道極深的撕裂傷,彷彿被大型猛獸襲擊一般。

“劉虎取走了他的心和肝。”

康健白道:“徐濤是一名資深養鬼人,有鬼的存在,即便被取走了內臟也不會死亡。他真正的死因是被藝術樓六樓的亡魂勒死。”

邊說著,他邊從自己口袋中掏出個小金匣子來:“在案發現場,我發現了這個。劉虎就是透過它暫時控制六樓怨魂的。”

看到金匣中的物品,巫嶸目光一凝。

那裡面竟然也是一枚白骨鈴鐺,和他在工廠混混手裡見過的那個如出一轍!左臂繃帶微微蓬起,大鬼又開始躁動,巫嶸眉心緊鎖。現在和那時可不同,這麼多人都在難免會有人發現大鬼異常,更何況這骨鈴和劉虎脫不了關係,大鬼不能在這時候異動。

周圍已經開始降溫,就在這時巫嶸兜中一熱,是舍利子佛珠。溫暖平和的氣息驅散了不斷湧現的鬼氣陰氣,趁此機會巫嶸試探著,就像和小蜘蛛青靈蠱溝通般像左臂傳遞安撫的意識,原本他沒報多大希望,但出乎意料的,這次左臂大鬼仍舊沒有反饋,卻也沒有抗拒,竟真的不再躁動,重回安靜。

等左臂異動停止,佛珠也不再發燙時,巫嶸陷入沉思。

究竟是舍利佛珠的作用,還是昨夜入夢的原因?

“劉虎手臂上的惡犬紋身必須每日餵食新鮮血肉,這個天坑中的活人只有試煉者。今日過後,他還會對其他人下手。”

“而且今晚就是遲芳芳死亡,廁所血泥出現的第一天……”

康健白欲言又止望向巫嶸,最後鄭重道:“多加小心。”

康健白要繼續趁白天趕快追蹤劉虎,看在這裡得不到線索,很快便告辭離開了。徐濤是第一個死在天坑中的試煉者,向他這樣的並不罕見,前來天坑試煉本就是一場實力與運氣的比拼,就像尤英發,明明和徐濤一起上的藝術樓,最後他卻安然無恙只是昏迷,徐濤卻沒這麼好運。

等到天黑後,徐濤就會被天坑吞沒,成為天坑中新的鬼怪。在死亡的那一刻他的靈魂便已被天坑掌控,這種情況下就算佛法高深的大師也無法超度他。即便如此,慧心仍為他念了段地藏經,藏有金蟬的木魚估計也是罕見寶物,敲起來時令人心神平靜安詳,雖然比不上巫嶸在夢中聽到的,小鎮覆滅後苦禪大師念得地藏經,但也有幾分神韻。

聽和尚唸經就跟聽道士唱道樂一樣,對養鬼人都是有莫大好處的。巫嶸心中有事,也閉上眼,沉入這難得的平靜中。

“阿彌陀佛。”

逝者已逝,但生者還得安置。慧心瞅瞅一臉冷漠的傅清,又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巫嶸,認命將昏迷中的尤英發扛了起來。

“我先送尤施主回去,就此別過,二位小心。”

康健白離開後,這位小師父行事倒比之前急了些,話音未落他扛著尤英發就往外面走,就在他臨出門的時候,傅清淡淡開口:

“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慧心聽了竟一個趔趄,差點連自己帶尤英發嘰裡咕嚕滾下去。頭也不敢回似的匆匆快步走了。

“怎麼了?”

離開會議室後,巫嶸想起剛才小師父的窘迫,難得好奇。

“我今早原本打算帶你去見他。”

傅清道:“慧心師從苦禪大師,修習的佛法最為中正平和,最適合中和你身上的陰氣鬼氣。”

頓了頓,他道:“鬼氣越重,陽壽越短。”

傅清是在為他著想。

巫嶸心中微暖,雖然不知道用佛法中和陰氣鬼氣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但看慧心小和尚落荒而逃的模樣,看來想要壓過巫嶸這一身鬼氣,連他都頭疼的要命。傅清說是慧心答應,以道長我行我素的性子估計就單方面‘通知’了一下慧心,多虧小和尚脾氣好。

但現在巫嶸有苦禪大師的舍利子,這個難題算是迎刃而解了。

“無事,我現在有壓制鬼氣的辦法。”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傅清如此冷情冷性的人對他如此上心,巫嶸如果再瞞著掖著,豈不是冷了朋友的心意。他略想了想,隨後同傅清道:“徐濤手中的骨鈴,我之前見到過。”

說著巫嶸便將工廠那天發生的事和傅清托盤而出,隱晦暗示了下同樣是重生的鬼犬王。

“它和你一樣,對我而言都是‘特殊’的。”

“不一樣。”

傅清語氣冰冷,擰眉盯著巫嶸,冷淡目光掃過他略有些懵的神情,再次冷冷重複道:“不一樣。”

“唯有我是特殊的。”

……這怎麼還跟狗較上勁了?

巫嶸默然一瞬,繼續道:“只是我沒想到劉虎死後,竟然會變成厲鬼。”

楊家坪的厲鬼濃度絕對超標了,不過這樣一來巫嶸就能想通劉虎很多行為的動機。

“他手下掌控數條虐待貓狗的產業鏈,用貓狗產生的怨氣血氣培養鬼犬。這次進入天坑肯定有所圖謀。”

萬一劉虎真在天坑中表演大變厲鬼,再加上越來越危險的444號天坑,別說暴不暴露大鬼,形勢要真危及到極點說不定巫嶸也得跟變個鬼。尤其是兩次出現的,能引起大鬼異動的骨鈴,令巫嶸格外在意。

“傅清,你能招魂嗎。”

兩人回到傅清的職工宿舍,一回生二回熟,巫嶸放下揹包,取出一條紫水晶項鏈。

“這有可能是藝術樓怨鬼生前的物品。”

石雕人頭做出的預言到現在已經應驗了,除了五分鐘後有人死亡外,還有一個就是他之前得到的物品,將會是兇手的關鍵。目前為止巫嶸進入天坑後得到的物品除了彷彿被人刻意藏起來紫水晶手鍊外,就是舍利佛珠。相比之下前者更有可能。

劉虎曾用骨鈴驅使藝術樓六樓女鬼,女鬼或多或少應該知道些什麼。

“不用招魂。”

傅清頷首,他拉上帶進天坑的布包中拿出個青花瓷小碗並一捧米,正好將小碗裝了個半滿。緊接著他取出一支類似檀香的紫紅色細香點燃,靜靜等待上面出現一點淺灰色的香灰。將香灰磕入米碗中央,再從巫嶸手中接過紫水晶手鍊盤在碗裡。傅清拉上窗簾,關了燈,房間中頓時漆黑一片。

巫嶸睜開鬼眼,清晰看到傅清取出一張符篆,上面染了一滴血,像是他甩上去的那張符篆。

“我已將它捉過來了。”

道士修長漂亮的手指拈花般夾著那張符篆,在米碗中磕了磕。

濃重鬼氣瀰漫,一手指粗細,披頭散髮,滿是怨毒憎恨的蒼白鬼臉從符篆上鑽出,陰森恐怖感就跟縮小後的貞子一般。但下一刻——

“啊——!!”

鬼發出一聲悽慘尖叫,火燒屁股似的一個扎猛子鑽回了符篆裡。

巫嶸疑惑,傅清沉默,半晌他道:“你身上有高僧開光的物品。”

“差點她就被超度了。”

巫嶸:……

砰。

門關上,被趕出屋子的巫嶸孤零零站在走廊,清晨陽光照在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上,說不出的蕭索。一直走到舍利佛珠不再發燙,巫嶸才停下腳步。高僧舍利佛珠佛性深重,甚至在普通人手中都能極為剋制鬼怪,尤其是怨氣深重的鬼。

巫嶸手裡這串高僧舍利非同凡響,放到世界靈物排行榜上都能躋身前六。不僅無時不刻都在中和巫嶸身上的鬼氣,還能同時超度個小鬼。只有離開足夠的距離才能減輕它的影響。傅清負責審問女鬼,巫嶸只要遠離不礙事就行。

教職工宿舍也是老宿舍了,位置不好,背陰,牆上,圍欄上爬滿了蒼翠色的老爬山虎,擠擠挨挨,樓頂也有枝枝蔓蔓垂下,籠下一片陰涼。雖然現在是盛夏,但這裡卻涼快的很,甚至可以說是陰冷。微風吹拂,爬山虎巴掌大的葉片碰撞摩擦,窸窸窣窣作響,彷彿什麼東西在枝葉間爬行。

錯覺般,那窸窣聲距離巫嶸越來越近。

此時的巫嶸正在想劉虎死後會成厲鬼這件事,陷入沉思。他手臂上的惡犬紋身和大狗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原本巫嶸想的是劉虎死了,大狗自然而然就不會在被束縛,但如果劉虎死後真會變鬼的話,那情況就更複雜了。

風停了,爬山虎的葉子不再互相碰撞,難得的靜謐。

但窸窣聲卻沒停,而且……正在巫嶸頭頂。

如有所感巫嶸抬頭,他頭頂茂密枝葉間,蒼翠爬山虎中,懸著一張蒼白扭曲的扁平鬼臉。

一雙和鬼臉完全不成比例的,將近三米長的細瘦毛絨鬼爪,悄然探向巫嶸背後。

咯啦啦!

似乎被巫嶸激怒,骨節抽動的堅硬碰撞聲響起,鬼臉猛地往前一竄,原本緊閉如兩條黑線的眼豁然睜開,純黑巨眼空洞恐怖,殷紅如血的紅褐斑點自蒼白鬼臉上浮現,密密麻麻,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怖。

砰!

巫嶸揹包猛地震了下,像是陶罐蓋子撞到罐身,下一刻一團黑影瞬間竄出,黑巖狼蛛像個跳蛛似的張牙舞爪竄上巫嶸頭頂,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極為英勇的撲到了蒼白鬼臉上!

霎時間鬼臉劇震,連帶著正面牆的爬山虎都在劇烈顫動,又一對三米長的鬼爪兇悍揮舞,要將黑巖狼蛛驅逐下去,鬼臉表情也輪番變化,雪面獠牙分外猙獰。但黑巖狼蛛就像馴服烈馬的勇士,死死扒在慘白鬼臉上,用它那劇毒的大顎氣勢洶洶撕咬,腹部絲囊吐絲,將它牢牢黏在鬼臉上。

巫嶸本想幫忙,但在小蜘蛛又急又快向他傳遞了一連串情緒後,巫嶸住手退後兩步,旁觀這場‘戰鬥’

終於,這場群魔亂舞,分外激烈的戰鬥在蒼白鬼臉一陣無力抽搐後落下了帷幕,勝利者黑巖狼蛛趾高氣昂邁著八條腿爬到鬼臉頭頂,騎馬似的,兩條前肢有節奏的敲敲打打。在它的‘催促’下,萎靡不振,哭喪著臉的蒼白鬼臉從爬山虎中流出,橫在牆面上。

當黑巖狼蛛驅使它爬到巫嶸面前時,一縷陽光照在它的身上,白鬼臉畏縮般顫了顫,就像許久不見天日的死宅被迫暴露在陽光下。

正是那只人面蟢子。

它比那日巫嶸在地下防空洞見到的更大了,即便是橫過來牆面上也放不下那八條細長無比的腿,只能委委屈屈蜷著,像極了一大團毛線球。正如巫嶸在毒蟲志上看到的,這種蜘蛛吞噬屍蟲後能無限長大,背後鬼影般能變換的花紋是恐嚇敵人的利器。

但它本身卻又慫又膽小,只敢苟在陰暗處吃點蟲子維持生活。碰到小蜘蛛這種又剛又莽,毒性非凡的蜘蛛立刻慌了神,輪番變化背後鬼臉也沒能把它嚇走,人面蟢子想逃,卻已經被黑巖狼蛛毒軟了腿。

小蜘蛛蛻皮時總共吃了四隻血甲蟲,雖然只褪了一次皮毒性卻猛地很。雖然毒不死人面蟢子,卻能讓它渾身難受。

跑也跑不走,打也打不過,性格軟弱的人面蟢子認了輸,逆來順受,顫顫巍巍馱著小蜘蛛爬到巫嶸面前。

‘嘶,嘶哈,主,主人。’

一軟綿綿的,忐忑不安,抽噎般帶著哭腔的小女孩聲音在巫嶸心頭響起。

看起來這麼嚇人的人面蟢子竟然是個母的。

‘首,首領主人……’

黑巖狼蛛打敗了她,是她的首領,巫嶸是黑巖狼蛛的主人,就是首領主人。

邏輯沒錯。

人面蟢子想要長到這麼大,不知道在天坑中生活了多少年。她吞噬陰氣怨氣,時間久了積累多了就不像動物,更像某種類似青靈蠱的陰物。在這麼多陰氣的衝擊匯聚下產生靈智也不奇怪。人面蟢子雖然膽小怯弱,但也是好奇心很強的蜘蛛,習慣和同族生活在一起。

不用巫嶸問,它就老老實實用那種帶著怪異‘嘶哈’氣音的聲音,把自己的動機全都交代了。它生活在地下防空洞很久了,但這裡沒有其他的能夠溝通的蜘蛛。人面蟢子勤勤懇懇吃怨氣陰氣長大,成天遊蕩在地下防空洞和校園裡各種陰氣濃重的角落,卻找不到同伴。

所以它在地下防空洞裡感受到小蜘蛛後才會尾隨而來,包括昨晚巫嶸牆外的抓撓聲,無處不在的陰氣,那種背後窺視感,都是它弄出來的。人面蟢子委委屈屈蜷縮成一團,長腿擋住背上花紋後也就不那麼恐怖了。

它以前並不是生活在這裡,而是出生在一座山上,那裡有許多的同伴。但是有一天它不知怎的就從山那邊來到這裡,再也回不去了。

聽到這,巫嶸念頭一動。人面蟢子說的山,難道是宿舍後面那座荒山?但它不是在天坑外,兩者互不相連嗎?

人面蟢子渾渾噩噩解釋不清,一著急就嘶哈嘶哈地團成一團。巫嶸索性暫且壓下疑惑,準備帶它去找傅清。但人面蟢子實在太大,太惹人注目。

巫嶸心念一動,黑巖狼蛛得令,在鬼臉上威武敲敲打打。人面蟢子就跟青靈蠱似的,能濃縮陰氣變小。不一會它就變成了兩個巴掌大,像個毛絨絨的大海葵,馱著小狼蛛。

“還是太大。”

“咔咔。”

黑巖狼蛛小聲咔咔兩聲,不敢違抗巫嶸,滿臉不情願地從自己新坐騎上下來,粗暴讓人面蟢子一直縮小到指甲蓋大。長腿比頭發絲都細,離遠了完全看不清。手機嗡地一響,傅清發來訊息,已經審問完了。巫嶸帶著小蜘蛛和人面蟢子回到他的職工宿舍。

“蘇晶晶是試煉者,昨天被劉虎用特殊手段殺死的。”

回去後傅清已經收拾好了剛才用到的雜物:“屍體就埋在女生宿舍樓外的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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