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樊”小縣城坐落在寧原山脈的邊沿, 位於省與省的交界處,依照地勢而建。

它不如大城繁華,卻紮根在跨省必經的道路上, 為絡繹不絕的旅客供給量多且便宜的賓館,為南來北往的商人興建交易街,增設大倉庫。順便,它還提供各型車輛運貨, 保管雙方前一天做成了生意, 後一天就能給客戶打包送回家。

時間一久, 吃起日經客流量紅利的大樊也漸漸發達起來。可隨著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小縣城的律法約束力越來越弱, 它的風氣慢慢就變了。

不知從何時起, 它成了盜墓賊轉手古物的天堂,也成了大批旅客尋歡作樂的隱蔽場所。藉著“做生意”和“出差”的名頭逐漸不幹人事, 它自然而然就化作滋生魍魎的溫床……

譬如現在,司諾城一行吃完飯回來, 正準備好好商討一下需要定製的武器型別, 卻發現一直以來都保持著世外高人風範的紀斯正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翻檢著一疊不可說的名片。

他們湊近一瞧, 看見有的印著p到親媽都不認識的蛇精臉, 有的印著不可描述的彩色黃圖, 有的更是配著大膽露骨的字樣“今夜荒唐我不負你,春宵苦短兩百元起”。

眾人看看紀斯雅緻脫俗的臉, 再瞅瞅他手裡一言難盡的名片, 頓時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紀斯都不像是會有凡人慾望的仙男啊!

可眼下,這仙男翻起了帶顏色的名片……

等等, 在他們就餐的半小時裡,大祭司究竟經歷了什麼,居然性情大變?細思極恐!

司諾城蹙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對這些……有興趣?”

紀斯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確實有趣。”

司諾城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跳了起來:“你可想好了,我們隔壁就住著沈雲霆的隊伍。”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搞顏色,你怕不是想進局子。

“正因為他們在隔壁,我才覺得更有趣。”紀斯一本正經地說出虎狼之詞,“多麼刺激啊……”

司諾城冷著臉:“哦,那我是不是該迴避一下,把房間讓給你?”

此話一出,姜啟寧和俞銘洋本能地感到“雷暴天”要來了!根據他們對司諾城的瞭解,這貨語氣越冷,生的氣越大,做的事越絕。

俞銘洋捏了一把汗,正想轉移話題,不料祁辛黎捂住了他的嘴:“噓……”他笑得有點莫測,“當局者迷,你們著相了。”

三言兩語就被紀斯拐溝裡,這麼好騙的嗎?

姜啟寧和俞銘洋就算了,這倆一直是隊伍裡的吉祥物,被帶偏在所難免。可司諾城身為一個感知敏銳的覺醒者,怎麼也有話不過腦的時候?拉基都作壁上觀,他咋就入了局?

聞言,紀斯總算從帶色名片中抬起頭,無辜地眨眨眼,補全了後半句:“她們推開門發現是警方,難道不刺激嗎?”

司諾城:……

大總裁的臉色頓時成了個調色盤,七種顏色都來了一遍。他忽然發現紀斯骨子裡惡劣得很,不僅喜歡坑別人,還喜歡耍隊友。

司諾城深吸一口氣:“以後話不要只說一半。”

紀斯微笑:“我也不想只說一半,是你接話太快了。”

司諾城:……

祁辛黎捂住嘴,肩膀抖動,笑得有點嗨。

為防止被司諾城盯上,成為倆大神鬥爭下被犧牲的馬前卒,他鎮定又不失速度地收起茶几上的名片,笑道:“我去給隔壁送活兒,待會兒見。”

他快快地溜了。

隨著房內冰山消融,氣氛逐漸回暖。見狀,姜啟寧問道:“紀斯,你哪來這麼多名片?”

紀斯:“因為司諾城訂的房間太貴了。”他起身,拉開了大窗的簾子,順手給大總裁扣了個鍋,“只是喝杯咖啡的時間,門縫裡就被塞了一百多張名片呢。”

眾人:……

他歪歪頭,反嘴一槍:“大總裁,要不還是我迴避一下,把房間讓給你吧?”我看你忙得很吶,跟我住真是委屈了你的夜生活。

司諾城:……

不知為何,他覺得頭皮一緊。

本能地,司諾城實話實說:“我對這種事不感興趣。”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一直認為,人之所以是人,主要是人的理智和情感能控制慾望。如果我不喜歡一個人,卻為了紓解慾望而跟對方上床,那跟動物有什麼區別?”

“我的嘴很挑,不對胃口的菜絕不下筷子。”

“更何況,女人影響我籤合同的速度。”開出大招,順便反手把鍋扣在了酒店頭上,他直言道:“酒店星級不夠高,難免會出紕漏。下次我帶你住七星級,保證不會有傷眼的東西出現了。”

紀斯:……

眾人:……

所以你總結到最後,是覺得自己花的錢不夠多?

所幸,司諾城沒把腦子扔了。很快,他恢復了一貫犀利的水準:“大樊這座縣城有問題。帶色行業發展到連酒店都能隨意放名片的程度了,幾乎到了無視公安和律法的地步,可見陰溝底下亂得很。”

說著,他蹙眉道:“估計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也沒辦法面面俱到。”

大樊進出的客流量遠超一個小縣城的承受能力,警方縱使有心辦事,也頂不住人心所向。

換言之,除非大樊接受更系統的管制,或者人從根源上約束自己,否則,但凡有人想搞顏色,真是誰也攔不住。

“是呢……”紀斯站在窗邊,極目遠眺,“不過,人總會為自己的放縱付出代價。”

尤其是在“毀滅日”大背景下的地球,一切業果都在加速顯化。紀斯繼續道:“很多時候,人間的律法判決是對作惡者最輕的果報。如果連這也接受不了,那麼後果只能自負。”

他低眉斂目,唇角的弧度消失了。

半晌,室內的人聽見紀斯清晰地報數:“第一個。”

血腥洗禮,今夜開始。

……

大樊縣城的外郊小樹林,一個滿臉猴急的中年男子拽著一名少女進了枯草叢。他蕩笑著將人推倒在草垛上,猥瑣的臉滿是潮紅:“乖乖,十九,真是極品!就一百塊一晚,可賺死我了!”

他急不可耐地香了香對方的臉,笑得愈發張狂了:“嘿,是不是缺錢啊,要不要叔叔包你啊?你只要好好跟我,我一個月給你一千五好不好?”

少女發著燒,漆黑的瞳孔沒有焦距,只直勾勾地盯著身上的男人:“餓、好餓啊……”

“哈哈哈!”猥瑣男樂壞了,“不要著急,叔叔馬上餵飽你!”

他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跟畜生似的拱在人身上。卻沒有發現少女往上弓起了脊椎,後背的皮肉裡有東西在瘋狂蠕動。

“好餓啊……”她主動伸出手抱住了對方,聲音嘶啞,“我真的好餓,快忍不住了。”

她的手臂緩緩收緊,手腳如蛇盤纏在對方身上。

鎖定目標後,少女的眼睛瞬間化作了豎瞳,伴隨著男人猥瑣的笑聲,她從頸部到肚臍的位置突兀地裂開一條血線,皮肉猛地往兩側張開,凝出一張佈滿幾百顆獠牙的異形大嘴。

猥瑣男來不及反應,少女就將他的頭扣進了“嘴”裡,兩排皮肉一咬合,跟絞肉機似的把人切成兩半。

“啊!”

只剩一息短促的驚呼,血呼啦咋的半截人身攤在了少女的身上。沒多久,小樹林裡響起了“咔嚓咔嚓”的咀嚼聲,以及“吸管”汲取汁液時的聲響。

半小時過去了,體溫愈發高的少女撿起了衣服套上,拾起螢幕碎裂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是我……嗯,我伺候好他了。來接我吧,今晚,我還能多賺一點。”

傳送定位,靜靜等待。

她晃悠悠地站起來,膚白賽雪,唇紅似血。許是吃了人的緣故,少女的外貌愈發美麗,猶如一朵徹底盛開的罌粟,帶著極致頹靡的美感。

她似乎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東西,但她沒有抗拒,而是選擇了接受。

當蜿蜒的車道上亮起熟悉的車燈,空氣裡傳來“朋友們”高檔的香水味,他們嘻嘻哈哈地笑著,氣氛要多熱烈有多熱烈。接著,他們把車停在她的面前。

少女笑了起來,純粹又開心:“你們總算來了!”

在我最餓的時候……

我會好好吃掉你們的,不留一根骨頭,不剩一點殘渣。誰讓你們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呢?朋友之間,不就該互相幫助嗎?

……

深夜十一點左右,每天忙著打黃掃非的大樊警局接到了一個電話。

另一端的人語無倫次,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緒瀰漫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慌:“車、車……42線外郊,一輛車,血!好多血!”

“血啊!”

“請您冷靜一下,我們馬上派人過去!”經驗豐富的警員飛快地打了個手勢,看懂的隊友立刻上車離開。

接著,警員握著話筒,溫和道,“請不要害怕,已經出警了。現在,請您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好自己,除非等警笛響起,否則不要出來。”

“無論如何,請保障自身安全。”警員繼續道,“我會與您保持通話,當然,您可以隨時切斷通話。”

“好、好……”對面的聲音哆嗦得厲害,大概是怕得很,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要快啊,全是血!我怕啊!”

大樊42線的外郊柏油馬路上,橫停著一輛白色的轎車。它的三個輪胎都癟了,其中一個滑出了軸,滾到了七十多米開外的地方。

整輛車猶如被鞭撻過似的,車窗碎裂,車架撕裂,裡頭的座位被削掉了一半,方向盤被囫圇拔出,就連車頭還冒著黑煙。柏油馬路上是縱橫拖拽的痕跡,還殘留著不少乾涸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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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的人不知是經歷什麼事,皮質車椅上還留著女人掙扎的抓痕。

“血跡還很新鮮,是兩小時前留下的。”有人說道,“自從城裡的大路開了,很少有人走42線的公路。快半年了,這兒的監控隔得又遠,估計拍不到東西。”

一名法醫在收拾現場的殘留物:“這一車應該有四個人。一名女性,三名男性。看這個,沾血的美甲亮片,三根顏色不用的短髮。”

“另外,我在距離這裡不遠的草垛裡,發現了一些殘留的……碎渣。”說著,法醫提起了一個透明的袋子,“以我從業15年的經驗判斷,應該是人骨的碎渣。然後,嗯,我們在樹梢高處發現了……人體大腸的後半段。”

“上面有牙齒的咬痕。”法醫僵笑道,“看痕跡,似乎是人的牙齒。”

警方:……

他們順著法醫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七八米開外的樹頂,掛著不少難以描述的雜碎物。

“就像是,怎麼說呢?”法醫的臉色有點發白,“就像是野獸捕食了人類,又覺得這個部分不好吃,所以……隨手掛在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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