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十四、午時、青衣衛詔獄內、甲字十一號天牢】

自從徐恪自己將自己關入詔獄之內,一轉眼就是十日。

這十天對徐恪來說,既過得極其漫長,又彷彿異常快捷。

有時候,他覺得,十天的時間,就好似他徐府後園的桃花一般,不知不覺間已然悄然綻放,一切都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地過去……

他此刻的心情,亦如後園中那些悄然綻放的桃花,第次開放,花香馥郁,芬芳滿園。

他雖然呆在詔獄,卻感覺每一日的生活,並未出現多大的變化,吃的是“青衣衛甲餐”,睡的是溫暖的被褥,住的是乾淨的房間,就連一應所用之物,也是相當齊全。

最關鍵的,是他每一日的生活,都有一個女孩,在悉心照料著,這一種貼心而周全的照料,竟比他平時住在徐府,還有過之……

這一位女孩子的名字,叫明月。

四月初四晚上,徐恪拗不過明月,只得讓她睡在了自己的床上,自己找了一個角落,和衣臥倒。

不過,明月卻提出一個要求,徐恪若不答應,自己死也不睡床上!

她要為徐恪洗腳。

徐恪被逼不過,也只能答應。

明月取來腳盆,打了一盆熱水,用她那雙潔白柔軟的小手,親自給徐恪洗了半天的腳。

徐恪心下雖然慚愧,然而一雙大腳浸在腳盆中,也被明月洗得分外舒服。

明月非但伺候徐恪洗腳,還把牢房又打掃了一通,用多餘的毯子在牢房的角落中搭了一處臨時的地鋪,直到服侍徐恪躺下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大床上,吹熄燈燭,兩人各自睡覺。

是夜,兩人各自安睡,“秋毫無犯”,兩人均是一覺睡到次日天明。

四月初五卯時之後,丁春秋頭一個來到詔獄內看望徐恪。

徐恪當時就吩咐丁大頭,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帶走明月!

可是,明月不斷搖頭,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詔獄!

末了,明月卻跪倒在地,哭了起來……

她哭著說,自己一個人呆在客棧裡,終日孤苦伶仃,整夜擔驚受怕,

只因旁邊總有一些浮浪子弟,過來騷擾她、恐嚇她、調戲她……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那些浮浪子弟給劫了去!

徐恪忙走上前,欲將地上的明月攙起,可明月卻痛哭流涕,萬分委屈地說道,若徐大人不答應她留在詔獄,她就跪地不起!

連站在旁邊的丁春秋,看到這一幕之後,都不禁感動的差一點流淚,丁大頭不無感慨地勸道,徐大人,明月說的話也有道理,長安城到處都是浮浪子弟,還有一些不遵王法的流民散盜,明月一個柔弱的姑娘,你叫她一個人呆在外面,萬一被一幫浮浪子弟看上,或是被一些流民散盜給劫走,那大人之前費心費力地救人,豈不是白救了?大人就好人做到底,這幾天權且就讓明月寄身於詔獄之內,等到大人出獄之後,再給明月姑娘一個妥善的安排就是!

徐恪不禁眼珠子一瞪,指了指牢房內,問:

“就這一間牢房,你讓她和我同住在這裡,別人會怎麼看我?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我該怎麼解釋?”

不想,這一次,丁春秋竟在徐千戶的面前,提高了嗓門:

“徐大人,您不是常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麼?卑職可一向將大人的這句話記在心頭啊!今日想不到,徐大人竟也會害怕起那些閒言碎語來?大人若不是心裡有鬼,又何必懼怕別人說你?!”

徐恪果然中了丁春秋激將之計,他聞聽此語,立時冷笑:

“我會心中有鬼?那好,你就讓明月住在這裡,一直住到我出獄為止!你看我到底會不會心中有鬼?!”

於是乎,明月終於如願以償地住進了甲字十一號天牢。

丁春秋畢竟善解人意,他又連著做了兩件事,第一件,命人在徐恪的牢房內又搭建了一張小木床,其上被褥墊毯之物一應齊全。第二件,他明令詔獄上下,對徐大人牢房內之事,不得有絲毫議論,若見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定責不饒!

從此,明月就成了這天下人談虎色變的詔獄中的一位“牢犯”,而且,還是一位異常開心的“牢犯”,恐怕,自詔獄設立的兩百多年來,這麼開心又興奮地住進詔獄中的,明月還是第一人!

甲字十一號牢房

,當時就是丁春秋特意為李君羨所留,這幾乎是整個甲字號牢房中最大的一間。牢房裡搭設了兩張木床之後,內裡仍然很是寬敞。

明月每日呆在牢房內,幾乎沒有閒著的時候,她清晨早起之後,就開始打水擦洗,將牢房內灑掃地乾乾淨淨。待徐恪起床之後,她要服侍徐恪穿衣洗漱,並親自將衛卒們送來的一日三餐,精心擺放,看著徐恪吃飯,她比什麼都要開心。而到了夜晚就寢之時,無論徐恪如何推脫不肯,她總要親自給徐恪洗腳……

總而言之,就算是世上最好的貼身丫鬟,照料主人也未必有明月這般盡心。

徐恪初時百般推拒,然禁不住明月時時以“眼淚”央求,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明月的照顧,到後來,他竟覺得,自己在詔獄內的生活,已經變得有些離不開明月了。

時光就是如此的奇怪,時光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徐恪與明月只是在牢房內呆了十天,兩人都覺得無比地親近,就彷彿,兩人早已熟識了一般。

然而,到了夜晚,兩人永遠是分床而寢,永遠是“秋毫無犯”!

有時候,明月走出牢門,打水端飯,洗衣晾曬,偶爾也會聽到有衛卒在角落中竊竊私語,好似在議論她和徐千戶之事,她也一笑了之,絲毫不以為意,甚至於,她能這樣被下面的人議論,她心裡反而感到甜蜜!

自然,丁春秋也是每日都來探望,對於自己這個老部下,徐恪也已越來越喜歡他了。

南宮不語、張木燁、古材香,甚至還有諸樂耘等人,幾乎都來詔獄中探望過徐恪。他們見了詔獄中竟有這樣一間堪比客棧上房的牢房,各自都忍不住眼前一亮,而當他們看到徐恪的身邊,竟還陪著一位絕色無雙的女子,他們眼中先前已準備好的同情之色,卻每每都變成了豔羨之色:

這徐千戶,哪裡是來坐牢的,分明是來享受的!

……

到了四月十四午時,明月照例端來了“青衣衛甲餐”,擺放在了牢房內的方桌上,徐恪放下書卷,洗了手,遂坐到桌子前,與明月一道用起了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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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衛卒卻來報,牢房外有人來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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