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怎麼叫你?”李義小聲問道。

他見怡清忽而一副生氣的模樣,心下不禁有些不安了起來,此時此刻,縱然是讓他交出自己所有的權力和名望,來換取怡清的開心笑顏,他也樂意。

怡清卻笑道:“我都叫你李大哥這麼久了,你怎麼還好意思呼我為‘怡清姑娘’呢?”

“哦……”李義頓時釋然道:“那我當喚你……?”他有心想說“清妹”二字,但話到嘴邊,仍有些說不出口。

“李大哥,你既然稱我二師姐為‘師姐’,那麼理當呼我為‘師妹’呀!”怡清微笑著回道。

“對對對!師妹,師妹!”李義忙改口呼道。他心中卻略感一陣失望,心道叫你“師妹”還不如叫你“姑娘”了。

怡清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若真的論起輩分來,我還當叫你一聲‘太師伯’呢!”

“太師伯?……師妹,你這是嫌我年紀大了麼?”李義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疑惑道。他平常最不喜別人將他叫老,此際聽得怡清竟要呼他為“太師伯”,心裡著實是嚇了一跳。

怡清嘻嘻笑道:“李大哥,你可別誤會!就算我叫你一聲‘太師伯’,也並不是說你年歲大的意思……”

“那你為何要叫我‘太師伯’呀?你我同是道門中人,就算是論起輩分,也當是平輩而交,這‘太師伯’的稱呼,未免也太……客氣了吧?”李義汗顏道。

“哈哈哈……”怡清依舊笑著回道:“李大哥,你聽我說呀,你我既是平輩而交,按理我當稱你‘師兄’才是。不過……你的那位師弟……徐無病,他是我太師伯祖的弟子,依照我蜀山門中的輩分,我卻是該稱他一聲‘太師伯’才是!那你想想,你是我太師伯的師兄,我豈不是也當呼你一聲‘太師伯’?”

李義聞聽怡清之言,心下好奇,當即反問道:“無病是你太師伯祖的弟子?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地從未曾聽說?”他話剛說完,心裡便又升起一個老大的疑問,如若無病真的是你太師伯,你和他相差著三輩,怎可處處呼他為“病木頭”?看來,你和他的關係,著實是費人思量……

江湖中,向來都是以輩分為尊,若對方比你高出一輩,就算你武功再高、聲望再隆,見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呼一聲“師伯”才是,更何況,徐恪的輩分高出怡清至少兩輩,怡清卻還明裡暗裡都叫他“病木頭”,這在江湖中人眼裡,任誰都是難以想象之事。

怡清道:“咳!他也不算是我太師伯祖的正式弟子,只不過得我太師伯祖指點,學了那麼一招劍法而已!事實上,直到今日,這病木頭還不知道教他劍法道術的,就是我太師伯祖呢!……”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師妹可否說來聽聽?”這一下, 李義對於自己這位師弟之前的種種經歷,更加來了興趣。

於是,怡清就將自己當日在玉山古廟旁,飛劍誤傷了徐恪,後來又將他帶到玉山雨廬中,讓太師伯祖為徐恪療傷治病的一段過往,簡略為李義說了一遍。只不過,當日夜間,大雨滂沱,道路泥濘難行,怡清為了揹負徐恪趕路,可是吃足了苦頭,對那一段小小的插曲,怡清自是略過不提。

“原來如此……我師弟可真是個福緣深厚之人吶!”李義聞聽之後,不禁連連點頭稱許道。他聽聞徐恪當日竟能因禍得福,非但性命保住,居然還蒙蜀山高人指點,習得絕妙劍法,對師弟的那一段奇妙經歷,他心中也是暗自慶幸不已。

李義又問道:“這麼說,那位隱居在玉山草廬中,教了

我師弟一招劍法的前輩,便是你的太師伯祖,被譽為‘蜀山劍仙’的上官老前輩?”

怡清此時卻忽然一拍桌子,朝著樓下大喝了一聲:“小二,怎地還不上菜?!”

原來,自李義與怡清兩人進到這廖秋閣內落座,二人一番長談,已過了好些時辰,這店小二離開之後,卻一直未曾上菜。怡清心想,就算你得月樓的生意再好,這茶水總可以先上吧?如此長時,竟無一人招呼,當真是豈有此理!

顯然,對於怡清和李義剛才所說的話,那店小二還是不太相信。他不太相信又不敢不信,那最好的辦法就是靜靜等待,等到那位“舒大人”親自過來用餐之時,一切就不言自明。

這邊店小二心中打的是如意算盤,那邊的怡清可是已經餓得飢腸轆轆。她清早起床之後,無人給她烹煮早膳,是以她只是略略吃了一個昨夜殘剩的幹胡餅,就著冷茶胡亂吃了幾口,到如今已過了好幾個時辰,她肚腹中早就聲如雷鳴了……

不料,聽得怡清叫喚,那店小二卻騰騰騰地跑上樓來,氣勢洶洶地闖入了廖秋閣中,非但不行禮致歉,反倒盛氣凌人地說道:“你們兩個騙子,竟敢到我得月樓來騙吃騙喝!你這……”那店小二手指著李義的鼻子,本想罵一句:“你這不長眼的狗賊!”但他見李義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句:“你這哪裡來的無賴,也不瞧瞧得月樓是什麼地方?!這是你們撒野的地方麼?你們欺瞞我得月樓也還罷了,竟還敢誆騙青衣衛的舒大人!現下舒大人已然大駕光臨,看他老人家怎麼收拾你們!”

店小二話剛說完,身後便已大踏步走進來兩人,這兩人一矮一胖,端的是一副奇相!走在前面的身高不足四尺,手短腳短,一副雪白的長髯卻直垂至地,正是那“名動半個長安城”的半解書仙舒恨天,走在他身後的是一位少年,只見他長得身形胖大,肚皮滾圓,正是徐恪的二弟朱無能。

“舒大人,就是這兩個騙子,竟敢誆騙小的,說是您的什麼‘救命恩人’,幸虧小的機警,來了一個‘將計就計’,先將他們二人穩住,就等大人過來收拾他們呢!……”那店小二躬身朝舒恨天說道。說話間,他還得意洋洋地看著李義和怡清,心道你們兩個無賴,虧你們長得這麼一副好模樣,幹什麼不好,卻偏要幹那騙吃騙喝的勾當,想不到今日撞到了本小二的手裡,這下沒你們好果子吃了吧!

孰料,那舒恨天跑到店小二的面前,“啪”地一聲,卻給了店小二一個老大的耳刮子,直打得那店小二眼冒金星,幾乎不辨東南西北。

“誰說他是騙子?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聽舒恨天長須翹動,怒斥道。

“舒……舒大人,您……您剛才不是說……您沒有宴請別的客人麼,您還說……這長安城裡,也根本沒有您的救……救命恩人……”那店小二冷不丁被舒恨天打了一巴掌,心裡有些發懵,但他依稀還記得舒恨天剛剛走進得月樓之時,自己便上前詢問,當時的舒恨天就是這麼說的。

“剛才是剛才,眼下是眼下,眼下,本大人正告你,坐在你面前的這位公子爺,他就是我的救命恩公!睜大了你的狗眼,給我看仔細嘍!以後你見了我恩公若還敢這般無禮,瞧本官不打掉你的一副狗牙,將你抓入我青衣衛的大牢!”舒恨天手指著李義,對那店小二又是一番大聲訓斥。只不過,舒恨天眼光瞥過怡清的時候,卻忍不住心中一凜。他心下暗暗叫苦道,今日我老舒怎地運氣如此之背?居然在這裡又撞上了這“女魔頭”!

“是是是!小的知道

了!”那店小二戰戰兢兢道。

“知道了還不快滾!”舒恨天又罵了一句。那店小二捂著自己痛得火燒火燎的臉,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慢著!”店小二向外走了沒幾步,舒恨天卻又將他叫住,吩咐道:“今日本大人在此招待貴客,你們店裡有什麼好菜,儘管上來!酒要四十年陳的‘汾陽醉’,先上四壺!”

“小的遵命,大人請少待!酒菜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店小二諾諾連聲轉身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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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跑堂的走後,還沒等舒恨天上前行禮,李義已經笑吟吟地說道:

“舒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呀!”

舒恨天急忙上前,面朝李義拱手作揖道:“這位公子爺,當日在長安西市,小老兒蒙公子爺搭救,方才脫卻牢籠,重得自由之身。公子爺救命大恩,請受小老兒一拜!”

言罷,舒恨天便作勢俯身欲行跪拜之禮。

一個多月前,舒恨天被怡清關在鎖妖籠中,經徐恪與胡依依百般施法都無法出籠,幸虧在長安西市口,恰遇李義路過,李義只是隨手撥弄了幾下就將舒恨天放出了籠外。當時那舒恨天雖已化作原形,不能言語,但李義那一身翩翩美少年的模樣,卻已是深入他腦海,是以今日一見,舒恨天立時就認出了眼前這位恩人。不過,李義身為大乾神王閣副閣主與趙王的身份,舒恨天卻是不知。

“算啦!”李義右手袍袖一抖,一股溫厚的掌力無形中傳來,舒恨天徒覺下身宛若被人輕輕託舉,他便跪不下去,只聽李義淡然言道:

“那一日我並非為了救你,只不過是想幫助我師妹找回她喜歡的籠子罷了,你也無需謝我!”

舒恨天訕訕地起身,站立在一旁,他有心上前朝怡清行禮,但又不知該和她怎麼說,只得尷尬地立在那裡。

“李大哥,原來,我的那只大白鼠,就是你在長安西市給放的呀!”這時候,怡清卻面朝李義,打趣道:“說起來,這只大白鼠可是我費了老半天的勁才抓到的呢,你當日怎可說放就放……?”

“師妹,對不住,當日我未經你許可,便自行放了那只白鼠,那今日這頓酒,就算是我賠罪了!”李義也笑著應道。

“那可不成!”怡清嘴巴一噘,佯裝有些生氣道:“我想起來了,李大哥,你那一日可是親口答應我,要給我再抓一隻也能說話的大白鼠,如今已過了近兩月了,那只會說話的……白鼠呢?”

言罷,怡清有意無意地朝舒恨天望了一眼,便只是這一眼微光掃過,便嚇得舒恨天忍不住渾身一顫,他急忙往後一躲,心道,完啦完啦!原來這位公子竟是那女魔頭的相好,當日,那一個女魔頭就差點要了我的命,如今再添這麼一位道法高深的公子,今日我老舒逃無可逃,這可怎生是好?!

此時舒恨天避無可避,見旁邊站著如山一般的朱無能,他想也不想,順勢便縮身躲到了朱無能的身後。

李義心知怡清這是在嚇唬舒恨天,便也順著怡清的意思說道:“師妹,我這做師哥的可真是對不住你,都過了兩月,依舊未能抓到一只能說話的白鼠,可我找遍了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實在也找不著一只能說話的白鼠呀,倒不如……今日撿一隻現成的?”

說罷,李義眯起了眼睛望向舒恨天:

“咦,這位是……?”

見到舒恨天身前的那位胖大少年,李義不禁一陣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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