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個鮮卑人,狼狽地跑回了軍中。

因為平城城頭的守軍,都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弓弩,朝著他們瞄去。

他們不會懷疑那些箭矢會不朝著自己發射。

他們不想傳個話就把自己搭上。

這將近六萬鮮卑人,並不是賀若古的部族。

在鮮卑大軍透過了雁門關之後,各個部族就四散開,在雁門郡內想各自搶下一塊地盤來發展。

賀若古帶著直取代縣,總人口近十萬的賀若部族,在之前攻打雁門關的時候,四萬能戰之士也消耗了數千。

哪怕雁門關已經拿下,賀若古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倘若每座城池的守軍都如同雁門關那八百士卒那樣。

他們鮮卑大軍用了近萬傷亡,不停歇地輪攻,才拿下了雁門關,第一日便傷亡千餘人。

如果每座城都和雁門關一般,那他們倒是也不用打了。

好在他們可以先在各處的鄉村、小城獲得補給,並且有立足點,然後圍困代縣。

現在代縣北部範圍的地區都已經被控制在了賀若古的手中。

而之前組成的鮮卑聯盟,現在也分崩離析,每個部族四散開去尋找自己的地盤。

賀若部族的地盤他們倒是不敢動,就只能繼續往南攻城。

這些進攻平城的鮮卑人,就是兩三個中型部族聯合在了一起,打算攻下平城一起駐守平城。

鮮卑人的情況,閻仁派出的一波又一波的斥候,差不多摸清了。

這種主力散開,直接當做自留地亂跑的戰術,確實像極了鮮卑人在草原上的戰術。

但是這種戰術放在中原,那可是致命的弱點。

對於這一仗,陳琛可是覺得劉備不可能失敗的。

當然,太原軍不清楚現在平城的情況,而張飛還在騎馬趕來平城的路上。

但是平城現在的情況可不太好。

那數萬鮮卑人,將平城圍住,在城外抓了別處的工匠,開始督促工匠原地製作攻城器械。

當然他們都不是很懂,所謂的攻城器械,也只不過是簡陋的雲梯和衝車而已。

這種臨時趕製出來的攻城器械,算是一次性用具,而且工匠們都是被脅迫來的,做事的時候也算不上很用心。

這數萬鮮卑人也就只能圍著平城叫陣不攻,圍了數日。

之前他們用數百鮮卑遊騎詐取了平城上千守軍出城野戰,如今這座小城裡的守軍,他們差不多也能判斷出來。

這座小城,拿下來只是時間問題。

哪怕有數千百姓相助,他們也不覺得平城守軍能夠守得住他們數萬大軍的攻勢。

平城百姓倒是同仇敵愾。

因為鮮卑人,或者說異族人,怎麼可能對他們仁慈?

他們這些生長在邊城的人,哪家人的祖先,沒有和匈奴人、鮮卑人、各種異族人浴血奮戰過。

異族人的刀刃上,佈滿了他們先人親人們的血。

唯有死戰!

平城令手中攀著一杆大旗,看起來老當益壯。

他手中的大旗便是軍令,由一個守軍帶著幾個百姓成組,輪流值守城牆,其餘人則是在城中收集各種能用的東西,來輔助守城。

軍民同守城,邊境常見之事也。

街坊鄰居們都動了起來,有專門到各家收集糞便屎尿的,要去熬煮金汁,也有在城裡尋找廢棄房屋的,拆下木材來製作滾木。

各家各戶也把家中的各種工具器械找出來,由城裡的木匠搗鼓成順手的長杆武器。

平城令也開放了城中的軍備庫,把原本就不多的兵甲,分放給了城中的青壯年。

他們將是和平城守軍一同守城的主力軍。

婦孺則是扎堆在一塊緊張地製作著各種守城的用具、簡單的弓箭等等。

就鮮卑人製作攻城器械,只圍不攻的這幾天。

平城有條不紊地動了起來,莊星河則是四處給之前受傷回了城裡的守軍療傷,週週幫他揹著藥箱打下手。

但是這種籌備的秩序,還是被大戰的喧囂所打破。

在沒有派出任何求救斥候的情況下,平城人,只能靠自己去守護家園。

“開始了嗎?”

莊星河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蹲在地上幫著一個受了箭傷的年輕士卒包紮傷口。

他聽到了城外的喊聲,頭都沒有抬地問了身後的週週一聲。

“好像是的。”

週週懷中抱著劍,身上揹著藥箱,警惕地看著四周。

如果鮮卑人一旦攻入城內的話,她將直接拉著莊星河跑路。

“那我們加快速度,把藥箱給我。”

莊星河迅速準確地給士卒包裹好,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年輕的士卒感激地向莊星河點了點頭,轉身挪向了城牆。

哪怕身上有傷,也要毅然前往。

他要一邊守城,一邊養傷。

莊星河嘆了口氣。

這是之前出城的士兵裡受傷的最後一個人了,幫他治療好,莊星河就沒事了。

當然,之後還會有多少人受傷,莊星河並不清楚。

他決定帶著週週再次回城牆上。

城牆上秩序井然,大戰當前,大家都聽從指揮,城門失守,那他們就沒有生命。

為性命而戰時,人總能爆發出很多奇蹟般的力量。

莊星河看著一個健壯的婦人扛著一塊從廢棄屋子拆下來的石條徑直地朝著城下甩去,連番砸到了不少鮮卑人。

或許是那些被抓去給鮮卑人做攻城器械的工匠們有偷工減料,或者就是材質實在是太簡陋了。

那些攻城用的雲梯和衝車,並不結實,城牆上的守軍用刀砍斷連接處,整根雲梯便會散架。

這導致了城牆上的守軍和百姓並不算多,但是這十米高的城牆,鮮卑人就是爬不上。

看來形式還行?

莊星河帶著週週穿行在守城人群中,尋找著受傷需要救治的人。

共計兩千餘青壯,還是能夠將一面城牆守得好好的,以鮮卑人那器械,是攻不破平城的城牆的。

可是鮮卑人是將平城團團圍住的。

雖然西面是鮮卑主力,但是其餘三面也都有數千鮮卑人準備攻城。

主城門這邊的戰鬥一打響,另外三面的鮮卑人也聞聲開始攻城。

在主城門的守軍就不得不分散一批到其他城牆去抵擋攻勢。

一時間,主城門的守軍只剩下千餘,這還是把一些少年和老丈也一起帶上來幫忙守城的情況。

莊星河越來越忙,鮮卑的流矢雖然沒有對城牆上的守軍造成多大的殺傷,但還是會有零星的人被箭透過遮擋物射中軀體。

鮮卑的攻勢只是試探,他們沒想過這種脆弱的小城也能夠爆發出這種反抗能力。

姑且打了一陣就退去了。

鮮卑對城牆上的守軍造成創傷大多都是遊騎兵射中了守城軍的身體,致死的不多,只是莊星河需要救治的人多了些而已。

深夜,莊星河還在城牆上救治傷者。

他才發現白日裡看到的情形大好,只不過是他一個不懂軍略的武夫的直觀感受。

但是實際上。

鮮卑人都是草原上狡猾的豺狼。

他們的示弱只是為了更好地造成傷害。

鮮卑的騷擾式拋射,造成的守軍陣亡的並不多。

雖然他們連城牆都沒有登上,但是卻還是給守軍製造了不少麻煩,守城的人中沒有著完甲的人,大多身上都有箭傷,哪怕不致命,流血的傷口還是會給人一種心理壓力。

在黑夜中的朦朧火光籠罩下。

莊星河看了看城牆上到處躺著休息的守軍。

平城城牆上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那是無數傷口流出來的血,莊星河覺得自己應該是治不完了。

隱約中,他似乎聽到了城牆遠處有嬰孩啼哭的聲音。

“夫人,我感覺有些不對,去看看吧。”

壓低了聲音,莊星河不想打擾周邊在休息和值夜的士卒,他叫醒了陪了他一整天的週週,兩人趴伏在城牆上朝遠處望去。

遠處隱隱有火光閃動。

似乎有著小隊鮮卑人馬在靠近。

不止是莊星河,值守的士卒也看到了,他們喊起了周邊橫七豎八倚靠著城牆躺著休息的其他人,高舉著火把,等著迎戰鮮卑人的夜襲。

但是詭異的是。

隨著鮮卑人的火光靠近,嬰兒啼哭的聲音越來越大。

直到他們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每個人都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武器,緊咬著牙關,有人雙手緊緊地抓著城牆的一角,硬生生地磨掉了自己的指腹,鮮血流在了城牆上。

那是鮮卑人的處刑隊。

他們停留在了城牆上的弓箭手射不到,卻能看清他們所作所為的地方。

將一家五口人按在了地上。

那是他們抓來的工匠一家,一對年輕夫婦,一個老人,兩個孩子,一大一小。

鮮卑人的刀停在了他們的頭顱上。

年輕夫婦相擁在一起,老人則是昂著頭,等待著屠刀的降臨,只有兩個孩子在啼哭。

那隊鮮卑人沒有直接揮下屠刀,而是解開了這一家人的繩子。

“跑!”

年輕工匠轉身想要擋著鮮卑人的鐵騎,讓妻子帶著孩子和老人跑。

但是他的老母親站到了他的身邊。

他年輕的妻子一手抱著嬰兒,一手牽著孩子,努力地從地上爬起,朝著城牆跑去。

她要給丈夫家留下香火,她必須跑。

赤著腳踩踏在粗糙的土地上,扎到了白日裡戰鬥過後的碎刃,她的雙腳鮮血淋漓。

可是她還是拽著孩子死命地朝著城門跑。

那數百步的距離。

是生的希望。

她的丈夫還在身後準備阻攔想要狩獵的鮮卑人,但是鮮卑人卻沒有動靜。

只是......

慢慢地張弓搭箭,瞄向了跑向城門的婦孺。

“不!”

年輕的工匠迎著鮮卑人的刀,撲向了那個瞄準妻子的鮮卑人,他的老母親也隨著他要去扯那個領頭的鮮卑人的腿。

“噗!”

那個鮮卑人放下了弓箭,抽出了腰間的刀,砍向了年輕工匠的肩膀,刀嵌入了他的骨頭裡。

年輕工匠並不後悔,他至少......

“嗖!嗖!嗖!”

他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阻攔下了已經瞄準的箭的行為而慶幸的時候,他卻聽到了無數的箭矢發射的聲音。

他絕望地回頭。

自己的妻兒已經癱倒在了箭雨之中。

妻子似乎還緊緊地將兩個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裡,她的身上,數不清的箭矢插著,像一隻匍匐在地的刺蝟。

而他的老母親也已經被鮮卑人的馬踏在了腳下。

臉上帶著笑,氣息全無。

“嗬!”

他的口中發出絕望的慘喝,扭頭想用僅存的一隻手和那鮮卑人搏殺,卻被在瞬間斬下了頭顱。

他的頭顱甩在了空中,軀幹無力地倒下。

鮮卑人舔了舔自己刀上的血,策馬到了那年輕婦人的屍首身旁,用自己的刀砍下了大一些的孩子的頭顱,挑在了刀尖上,舉著自己的刀,朝向了平城城牆上的守軍。

“漢人們!這只是第一家!”

說完,甩掉刀尖上孩子的頭顱,回身進了隊伍裡。

“砰!”

平城城牆上的守軍無不眼眶迸裂,這等事,實在是讓人難以忍耐,有個年輕漢子狠狠地砸了一下城牆,發出了一聲悶響,這聲悶響也捶在了城牆上所有守軍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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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星河緊緊地抿著雙唇。

他當了那麼多年的遊俠,殘忍之景也有所見聞。

但是今日這般,他倒是心中莫名的顫抖,看著那一家五口的屍首,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可是沒等他們緩過來。

鮮卑那邊的火光越來越多,似乎有著許多只小隊朝著城門這邊移來。

“我說過,這只是第一家!”

剛剛下手的那個鮮卑人得意地朝著城牆上的守軍們喊了一聲。

他們才看清了那些火光照耀而來的是什麼。

是一戶戶人家,那都是平城周邊的村莊小鎮的人。

他們沒有進入平城中,在鮮卑大軍來的那一刻,就都被抓了起來,作為奴隸一般集中看管。

那是多少戶人家?

莊星河不知道,少說也有數百上千人。

鮮卑人這是要在平城前喪盡天良地用處決來震懾平城人嗎?

莊星河覺得不是。

“他們這是要讓我們出城救人。”

平城令取下了自己的頭盔,說出了這句話,他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

他也是一個父親,也是一個丈夫,也是一個兒子,他也是一個肉做的漢人。

他奉經史典籍,習君子六藝,學成歸鄉守國門,今日白髮駐平城。

他沒有辦法看著這些百姓在他的眼前被屠戮一空。

可是在他的身後,還有更多的百姓等著他去守護。

平城人口不足萬,大半人口都上城牆協助守城了。

他作為平城令。

如今進退兩難。

“我們不能出城。”

他顫抖著開了口,他覺得自己應該對得起自己身後的平城百姓們,但是他也決定了,此戰之後,他便投身平城下,去向這些在他面前死去的無辜百姓謝罪。

“可!”

有年輕軍士忍受不住,想和平城令爭辯。

“我說我們不可出城!”

一向溫和的平城令,一頭白髮散在空中,雙目黯淡,大聲嘶吼著。

那狼狽兇狠的樣子,像是一隻暮年的雄獅。

“我比你們更想救人!但是我們不可出城!出城了,平城的百姓當如何?當如何?啊!”

平城令失了平日裡的儒雅,抓著身邊的軍士們的衣甲,飛沫四濺,夾雜著眼淚留到了嘴中,極為苦澀。

莊星河靜靜地站著。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看那些已經被押解到城牆遠處的漢族同胞們。

他在抬頭看著星空。

夜空中的繁星,甚美。

可是為何這世間不能如同這星空一般美麗安詳。

為何會有這些殘忍,為何會有這些誅心之事?

莊星河以前就沒想明白過,哪怕他以前是那群自詡將個人單體開發到極致的遊俠之中的一員,走遍了國內的山川河流,見遍了江湖恩仇,他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所以他選擇了隱居,也選擇了偏遠之地。

但是今日,他或許有所明悟了。

他垂下了頭,看向了那懷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的屍體。

這人間勝過地獄的殘忍,這景色讓他心如刀割。

因為他是個漢人。

他突然感受到了不同,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異族人的不融性,也在隱居之後,第一次重新產生了仇恨。

這次,為的不是他身邊的任何人。

畢竟。

人生此景,何以憤慨。

不求來生,不以悲來。

“我去救人吧。”

週週牽住了他的手,輕聲說道。

比起莊星河,喜歡快意恩仇的她,已經想自己下去救人了,哪怕她知道自己或許救不了多少人,但是不做,她週週,便會寢食難安。

“你在這裡好好呆著,我去去就來。”

週週拿起了自己的雙劍,朝著莊星河溫柔一笑,抬手輕輕地捋了捋自己被夜風吹起的額前長髮。

“我陪你去。”

莊星河突然笑了。

他覺得自己似乎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似乎這件事能夠解開自己的疑惑,能夠讓自己找到人生的意義。

“好。”

週週的那雙亮眸在黑夜中被火光映出了亮色,凝聚在莊星河的身上。

因為她感受到了莊星河身上所爆發出來的那種勁力。

看來自家男人。

遠比自己強啊。

難怪他從來都不會累呢。

掩嘴一笑,週週突然想偏了。

他們夫婦兩突然覺得分外的輕鬆,剛剛那殘酷場景對他們的衝擊也淡了。

因為此刻,他們是一對俠侶。

俠侶只活自己,不為別人而活。

“周理想夫人,你不怪我沒告訴你?”

莊星河提起了自己的藥箱,從藥箱中取出了自己的武器零件,組裝起來,低垂著眼簾問周周。

“怪。”

他感受到妻子的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輕輕地捏了捏。

“不過你說句情話哄我,我就不怪了。”

週週摩挲著丈夫的臉頰,感受著他的溫度。

她心中清楚,此去兇險,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親密接觸了。

莊星河放下了組裝好的武器,抬眼和妻子對視,兩個人傻笑著。

在這天際繁星下。

在這烽火平城上。

靜靜地相擁。

莊星河趴在週週的耳邊,輕聲地呢喃著情話。

“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

週週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自己的丈夫。

“所以你當初叫我理想的時候,就已經在偷偷喜歡我了嗎?”

“嗯。”

“那我不怪你了,我們下去吧。”

“好。”

取上了各自的武器,莊星河夫婦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周邊的守城軍士,和老淚縱橫的平城令,都被他們的動靜嚇唬住了。

這是覺得城破了,殉情嗎?

十米高的城牆,一躍而下,不一定會死,但是一定會傷筋動骨的。

但是令人驚愕的是,這對小夫妻竟然穩穩妥妥地落在了平城城牆根,提著各自的武器,朝著那些被押解著的百姓疾馳過去。

如果周倉和典韋在這裡,甚至會感慨自己奔跑的速度可能也會略微遜色這對夫婦。

平城上的守軍們都緊依著城牆,緊張地看著這對夫婦的動作。

他們明白了城中善名四傳的莊醫師,和他的小嬌妻,竟然都是傳說中的江湖俠客。

那些出名的江湖俠客,一個個都是殺人的好手。

至於救人,還得看。

平城令睜圓了雙眼,遙遙地看著莊星河夫婦兩人如同螻蟻一般,朝著那押解俘虜的鮮卑人衝去。

差距之大,讓人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但是他還是招呼著守城的將士們,一旦百姓脫逃,或者是莊星河夫婦回來,一定要開啟城門讓他們上來,他也讓人趕緊去準備吊籃,如果只有他們夫婦二人回來,就用吊籃迅速吊上城牆。

“理想,你害怕嗎?”

夫妻倆並駕齊驅,數百步的距離,也就讓他們多聊幾句。

“本女俠還沒有怕過。”

週週撇了撇嘴,她找回了自己當初當遊俠的感覺,那種任俠自由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那我去阻擋鮮卑人,你去將那些押解同胞們的鮮卑人殺了,將他們的枷鎖斬斷,讓他們往平城撤。”

莊星河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聲。

“如果我擋不住,你就跟他們一塊跑。”

莊星河想了想,補了一句。

“滾蛋,我弄好馬上去找你,等著我保護你。”

周周用劍鞘輕輕地捅了莊星河一下,讓他急速狂奔的步伐亂了一下。

“誰敢傷你,我就砍死誰。”

“我可是還欠你一條命呢!還沒有給你生個小小莊呢!”

她的話輕鬆霸氣,但是那張俊俏的臉蛋,倒是紅極了。

她還記得剛剛莊星河這不正經的跟她說的話。

星河滾燙,你是人理想。

這句話當真是美極了。

如果她活著,她會記一輩子。

如果她死了,她會記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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