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贏緩緩搖頭,說道:“素聞三先生乃是姜國最年輕的文壇大家,原本想著應該是沒有多餘時間修劍的,所以在離宮劍院幾位先生裡面名聲不響,可現在看來,三先生早就找尋到了屬於自己的劍道,居然單憑文字便能展現如此強大的劍意。”

那一個‘劍’字,便是劍陣的形成,而且極其強大。

劍陣也是陣術的一種,但又區別於陣術,那是曾經陣術師一脈依舊昌盛的時代,各派系修士都有接觸,劍修便也從中領悟了劍陣,只屬於劍修的陣術,可是能像三師姐這般如此輕易用寫字便能施展出來的,怕是在當今天下的劍修裡也是獨一份。

劍陣其實很好施展,只是區別於強弱而已,同樣的道理,能夠如此簡單施展出來這般強大的劍陣,當今世上亦是沒有幾個。

陣術的強大自是遠超施術者本身的,但劍陣需以劍意驅動,若沒有足夠強的劍意,自也不能施展出強大的劍陣,偏偏三師姐很輕易就做到了。

那麼理所當然,離宮劍院三先生對劍的領悟,已遠超世人對其的認知。

秦贏注視著那個‘劍’字,輕笑著說道:“雖三先生的劍很強大,但終究沒有達到極致,三先生所依仗的不過是覺得我沒辦法站到你的面前,但正如我有些低估三先生,三先生卻也大大低估了我。”

他舉劍斬擊。

那個‘劍’字應聲而破碎。

秦贏淡淡說道:“我已破了你的劍,接下來便是在你面前遞劍。”

三師姐輕皺著眉頭,說道:“我沒有低估你,雖然你已立於知神境巔峰,且也使劍,但卻終究不是劍修。”

薛忘憂是站在五境最巔峰的,相當於半隻腳跨入五境之上,如同四境巔峰有區分階段,五境巔峰亦有很誇張的強弱之別,距離打破那道壁壘越近自然越強,那不是普通知神境巔峰修士能夠相提並論的。

秦贏沒能理解三師姐那番話。

而三師姐也沒打算解釋什麼,紫毫筆從她手中消失,繼而一把劍被其握在手裡。

那把離宮劍院不世出的第三把劍。

三師姐的本命劍,流蘇。

“我上次出劍好像是因為譽王要在問道大會搞事情,於是我殺了柏遠山,但柏遠山只是一名四境修士,而我這次出劍,面對的是一位五境大修士,可想來,最終結果不會有什麼改變。”

三師姐低頭看著手裡的流蘇劍,很認真地想了想,繼續說道:“有知神境巔峰的大修士特意來殺我,說明你背後那人有頗多考量,應是相當謹慎且又具備很果決行動力的人物,就算你遠不如我的老師,但想來也夠資格同師伯相提並論,卻只是來殺我一個小小離宮弟子,必然是抱著萬無一失的想法。”

“畢竟不管怎麼想,堂堂知神境巔峰的強者,也能很輕鬆殺死目標,然而就算你們考慮的再周全,但在不知真相的情況下,所考慮的事情難免會有出入。”

秦贏皺著眉頭,說道:“三先生的意思,是我們依舊低估了你?”

他笑著搖頭,再度說道:“就算三先生強過了大先生,甚至再誇張一點,能夠直追卓丙春,可就算是卓丙春本人站在這裡,我也有一半的機會殺他,我已經很誇張的在高估三先生了,而如果三先生比卓丙春和薛忘憂都要強,那是否過於誇張了些,那不是我敢不敢想的問題,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否則世間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又哪有蘇別離的事?”

三師姐平靜說道:“倒也的確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我目前自是依舊還打不過老師,可只要你沒有強過師伯,想來要反殺你,確也不難。”

秦贏神情變得有些難看,他沒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出劍。

三先生要比他想象的傲慢,雖然讀書人多數都很傲慢,但三先生終究是一位劍修,她的傲慢不是傲慢,而是驕傲。

但那份驕傲讓得秦贏很不舒服。

他要用劍來告訴三先生,那番話有多麼可笑。

秦贏的動作極快,模糊的劍影驟疾,眨眼便到了三師姐面前。

他沒有心思去想所謂三師姐那番好像他根本不可能站在其面前的話,可他的劍卻真實的出現在三師姐面前,他只想著直接殺死三先生,而沒有再去想著嘲諷,因為那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意義。

他只需要用這一劍讓三先生明白就好。

劍出時刺耳的尖嘯聲,在山林裡顯得尤為可怖。

然而那一劍看似到了三師姐的面前,卻直接斬空。

秦贏愣了片刻,他緊緊注視著就站在那裡的三師姐,又突然朝著四周打量了起來,繼而視線再度放在三師姐的身上,沉聲說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三師姐平靜說道:“只要速度夠快,便很容易做到,你的確斬中了我的影子,可那對我造不成任何傷害。”

秦贏沉默了很久,笑著說道:“三先生當真非同凡響,只是在離宮劍院裡寫字,便能領悟高深劍道,明明只是坐在那裡寫字,亦是有著不可思議的本領,薛忘憂果真是撿到寶了,或許曾經梨花書院也想爭奪三先生成為書院弟子,絕非只是因為三先生寫得一手好字,世人都太過小覷三先生了,而三先生在都城又極其低調,不得不說,我還真有點不捨得殺你了,但很可惜,你卻不得不死。”

三師姐沒有說話。

她輕抬流蘇劍。

有多重劍影呈現在秦贏眼前。

甚至就連三師姐的身影都變得模糊。

但秦贏沒有慌亂,他緊緊盯著,反覆握著手裡的劍。

待得三師姐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秦贏也幾乎在同時揮劍朝著左側橫掃過去。

出現在那裡的三師姐被其一劍掃成兩半。

秦贏沒有眨一下眼睛,甚至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彷彿那一瞬間,他便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手腕翻轉的同時,劍鋒也調轉方向,基本上沒有花時間,那一劍又朝著後方斬出。

有兩把劍撞擊在一起的脆響傳來。

秦贏完全轉過身去,注視著那倒退十丈開外的三師姐,笑著說道:“哪怕三先生的速度很快,讓我的眼睛完全跟不上,可只要我的意識能夠跟上,便能殺你。”

三師姐神情淡漠,她再次出劍。

山路裡彷彿只剩下秦贏一個人。

他不斷揮劍斬擊,每一次的目標都不同,卻都有鏗鏘的脆響傳出,捲起了一股股風浪。

兩道劍光,照耀著山路,比夜空那抹皎月更亮。

某一刻,劍光消失。

秦贏站到了三師姐的面前,他舉劍指著面無表情的三師姐,低聲說道:“三先生的驕傲,終究是敗在了我的劍下。”

三師姐淡淡說道:“你雖站在了我的面前,可你依舊殺不死我。”

秦贏正要說什麼,忽然停頓,有一抹涼意自他後腦勺散發出來,那裡懸停著一把劍,名為流蘇。

秦贏的劍距離三師姐的臉只有三寸。

而三師姐的劍卻抵在秦贏的後腦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我還是有些大意了,那把劍消失的無聲無息,出現的也無聲無息,看來你沒有撒謊,那也並非傲慢,就算我有機會殺你,但你也有更多機會殺我,最

終結局無非是同歸於盡。”

秦贏稍微有些難以相信的看著三師姐,繼續說道:“你的劍已經不弱於卓丙春,也許我在面對卓丙春時,會更認真,也會更謹慎,那麼結果自會在五五之間,可哪怕我心裡再是想著高估三先生,其實下意識裡的動作仍有些問題,導致我居然輸了你半籌。”

他似是有些懊悔,也是因為不管他多麼去高估三先生的實力,可始終在潛意識裡把三先生放在薛忘憂和卓丙春之下,那倒也怪不得他,畢竟三先生很年輕,他無法去想象到,三先生居然已經達到了那般高度。

但他很快又收拾好情緒,說道:“我的任務是殺死三先生,那麼就算同歸於盡,也是完成了任務。”

三師姐眉頭緊蹙。

秦贏這句話的意思表達的很明顯。

他的劍刺了出去。

是在三師姐分神的那一瞬間。

流蘇劍依舊懸停在那裡。

但秦贏的劍抹除掉了那三寸距離。

若能不用同歸於盡,秦贏當然也沒想著去死。

他只需要抓到先機,僅是三寸的距離,那麼便足夠讓他比三師姐的劍更快。

事實也正如他所考慮的那樣,三師姐的反應在那一刻有些遲鈍,在其一劍刺出時,三師姐雖有反應,但仍是被直接轟飛了出去,而秦贏則很迅速的矮身躲避,流蘇劍擦著他的頭皮掠過,遁入山林,不知所蹤。

望了一眼躺在數十丈開外的三師姐,他能感知到三師姐的氣息已經斷絕,但他沒時間再去仔細確認,因為離宮劍院有人來了,秦贏只能撤走。

在秦贏剛剛離開,卓丙春便出現在了這裡。

他神情有些凝重。

望著躺在地上的三師姐,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你的想法是什麼?”

他話音剛落,靜靜躺在地上的三師姐便忽然起身,若無其事的拍打著身上沾染的塵土,淡淡說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既是有人想要在琅琊城裡做什麼,而且能夠派出知神境巔峰的強者來殺我,那麼幕後佈局者自是很不簡單,若把那人殺死,便是死無對證,若幕後佈局者因此取消行動,就很難再找出來,倒不如讓我真的被其殺死,將計就計。”

卓丙春說道:“幸虧我出現的及時,你雖能讓自己的氣息完全消失,但他若再補一劍,不止你的想法落空,甚至可能真的死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頑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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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姐召回自己的流蘇劍,淡淡說道:“我早就清楚師伯在看著,那個人想必也很清楚,畢竟要在這裡殺我,總得顧慮著離宮劍院,可他畢竟是殺人者,心情其實是有些迫切的,哪怕他表面上裝著很平靜,但終究會存在些問題,我只要在適合的時候死去,他便沒機會來確定我是否真的死了,而能夠感知到我的氣息斷絕,便可以給予他足夠的資訊,畢竟知神境巔峰的大修士感知是不會出錯的,這是正常的認知。”

卓丙春輕笑著說道:“遺憾的是,咱們離宮劍院的三先生是個怪物,不屬於正常範疇,就算是知神境巔峰的強者,感知也會出錯,他心裡依舊會有懷疑,若要打消懷疑,那麼你就得真的死一回。”

三師姐淡淡說道:“我在離宮劍院裡安心寫字,或許在世人眼中,我與死了沒什麼區別,所以我只要躲避某些強者的視線就好了,剩下的師伯便可幫我處理。”

卓丙春深思道:“那個人叫秦贏,是遊野人士,在世間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但他很多年前便消聲覓跡了,突然出現在都城便很不尋常,前有出現在烏冬山裡的風眠,他們要麼是被世人認為死了的人,要麼是遠離江湖視線的人,卻全都重新入世,看來真是大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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