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地夜空,烏雲遮蔽。

有烏鴉飛至樹梢,嘎嘎叫著。

滴血地刀尖配合著烏鴉叫聲,讓得院子裡的氛圍尤為陰森可怖。

丹城掌教渾身是血的跪倒在地,他環顧著身邊已經變得冰涼的小南天門修士,聲嘶力竭的吼著。

宋一刀輕甩手裡的刀,鮮血甩在掌教的面前,也伴隨著掌教的吼聲嘎然而止,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睜大的眼睛,透示著他的極其不甘。

跟隨他而來的門客動作很快的把屍體全部清理乾淨。

宋一刀把刀歸鞘,淡淡說道:“此去必殺古詩嫣,決不能出任何紕漏,你們也都需做好喪命的準備。”

他並沒有小覷古詩嫣,要將其殺死,且保障萬無一失,勢必要用最快且最狠的手段。

......

裴管事有些冒冷汗。

他悄摸的看了一眼神色陰沉地王行知,暗自吞嚥了口唾沫,將其帶到了捌號院,把院門開啟,裴管事退到一旁,低著頭說道:“若有什麼需要,只需搖動院裡屋簷下的鈴鐺,自有小廝來聽候吩咐,我便不多打擾,您好好休息。”

住在伍號院裡時,有那幾名聖殿修士伺候著,自然也不需要仙府客棧的小廝,但現在王行知身邊已經沒人,裴管事很好心的嘮叨了一句。

至於他心裡怎麼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姜國和燕國沒有徹底撕破臉之前,像王行知這般大人物,自不是他小小仙府管事能夠得罪的,該認慫的時候表面上還得認慫。

但在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王行知突然叫住了他。

裴管事身子有些僵硬,重新轉過身來,故作輕鬆的笑著問道:“閣下還有吩咐?”

王行知盯著他的眼睛,平靜說道:“若是緊張,便不需要故作姿態。”

裴管事繼續微笑著說道:“您請吩咐。”

王行知說道:“叫幾個丫頭過來。”

裴管事沉默了片刻,隨即依舊笑著說道:“很抱歉,不湊巧,仙府裡那些丫頭身體都不太舒服,也是相當奇怪哈,倒是有一位老嬤嬤沒什麼事,要麼我給您叫來?”

王行知淡淡說道:“不用了。”

他轉身走入捌號院。

裴管事幫起關好院門,也轉身往外走。

並隨口吐了口痰。

......

去往朝泗巷的路上。

葉桑榆用左手揉捏著自己的右肩膀,她的小臉還是有些蒼白,走出懸海觀第一次拔劍對她的感官來說,並不是很好,甚至有點糟糕。

她望著同行的三師姐,有些苦惱的說道:“我果然還是很弱,居然讓得大師兄在魏國幫我,真是丟臉死了。”

三師姐聲音淡淡的說道:“對比世間年輕一輩任何人來說,你都不算弱,且該算是強的那一類,只是你把初次拔劍的目標設定的太高,就算有蘇先生在魏國出劍幫你,但你終是讓得王行知拔劍,甚至讓他後退了半步,那是蘇先生也不能獨自做到的,你又何須在意。”

葉桑榆聲音很低的說道:“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強,如果李夢舟面對的敵人都是像王行知那樣的,我根本沒有實力幫他。”

三師姐停下腳步,看著她說道:“世間只有一個王行知,能夠跟王行知相提並論的人物鳳毛麟角,你想太多了。”

如果葉桑榆因打不過王行知就能算很弱的話,那麼世間怕是沒有幾個強者了,畢竟有實力打敗王行知的一雙手便數得過來,甚至可能更少。

是葉桑榆此前沒有真正接觸過修行世界,緊跟著便被觀主帶去了懸海觀修行,她已經很習慣懸海觀裡那些山海強者的存在,入世後,她的視線也都在極其強大的存在身上,其餘的人都會覺得有點弱,那是她的認知問題。

“我估摸著師弟也該從千海境裡出來了,但我有察覺到琅琊城裡有些事情變得不太對勁。”

三師姐每日裡除了寫字便沒有其他事情可做,所以除了梨花書院的院長外,她的視線從來沒有被人遮蔽過,甚至在伍號院的時候,她也有隱隱察覺到什麼。

因寫字的緣故,三師姐的心境很平穩,就算目視著伍號院的那場戰鬥,她也可以同時注意很多東西,向來在琅琊城甚至整個姜國都很低調的三師姐,的確容易被遺忘,或者就算能夠想到離宮劍院三先生的存在,也會因被其他事情轉移視線,繼而再難想起來。

畢竟除了曾被梨花書院和離宮劍院爭搶的殊榮外,三師姐真的沒有在世間留下多少痕跡。

葉桑榆很好奇的問道:“哪裡不對勁?”

三師姐淡淡說道:“我也說不太清楚,只是隱約察覺到有人在你拔劍的同時,在琅琊城裡做了什麼,不知道目的何在。”

葉桑榆更是懶得想這些事情,她現在很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迷濛著眼睛說道:“我得回去睡覺了,這裡可是姜國都城,就算有人做什麼,也應該生不出什麼事情,哪裡有睡覺重要,三師姐要和我一起回朝泗巷睡覺嘛?”

三師姐搖搖頭,說道:“我還有些字沒寫完。”

她們很快分道揚鑣,葉桑榆回朝泗巷睡覺,三師姐走出南城門,她站定腳步,朝著某個位置打量了一眼,繼而默默走向前往離宮劍院的小路。

沒過一會兒,暗地裡便有人影躥出,向城裡狂奔而去。

潞王府裡,秦承懿靜靜聽著手下人的稟報,沉默了很長時間,揉了揉眉心,輕嘆道:“我是有點小覷三先生了,她雖然在離宮劍院裡只是寫字,但或許那幾位先生裡面,最強且最麻煩的是三先生。”

他指尖輕敲桌面,繼續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說道:“未免生出事端,只能鋌而走險,先把三先生除掉。”

半跪在下首的人很不解的說道:“可是殿下,就算那三先生已經出了城,推算她走得並不快,可在離宮劍院山腳下如何動手?薛忘憂勢必會直接看到,那我們今晚的準備豈非全部完了?”

秦承懿淡淡說道:“所以才是鋌而走險,既然三先生已經察覺到你們的存在,那麼不管出不出手,問題都已經存在了,薛忘憂在烏冬山傷得很重,他就算看到,也根本不會出手,否則,倒也能正好把薛忘憂一併解決,唯一可能出現的也就只有卓丙春,而只要前去殺三先生的人動作夠快,卓丙春也來不及救援,我只是在賭三先生哪怕比表面上強大得多,但終究有限,她怎麼也不可能強得過薛忘憂和卓丙春。”

潞王府裡有很多門客,宋一刀雖是跟在秦承懿的身邊,但絕不是最強的那一個,便例如被秦承懿安排在城外秘密潛伏的黃泉宮宮主風眠。

秦承懿能夠拿得出一個風眠,自然也能拿得出第二個如同風眠那般強大的存在。

風眠雖到烏冬山刺殺薛忘憂失敗,但很多也是咎由自取,是因沒腦子,而且他也差一點便殺死了薛忘憂,想著同風眠那般強的存在,又不會意氣用事,只是殺死離宮劍院的三先生,應當問題不大。

這是他在很高估三先生實力的情況下,如果三先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強,那麼殺起來自然更容易。

他甚至也已想到了會刺殺失敗,縱使那種可能性會低一些,但秦承懿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或成功,或失敗,他都需要考慮清楚,同風眠刺殺薛忘憂一般,他只需要保證不會牽扯到自己的身上,那麼就算暗地裡準備

的事情暴露出來,他也無非是繼續低調一段時間。

畢竟在三先生察覺到問題時,若什麼都不做,那極大可能直接暴露,而做了,起碼有可能及時彌補,怎麼著也值得一賭。

......

山澤遊野人士裡,不乏有修行強者,便如呂清蟾,便如孤山客,但呂清蟾是真正野修出身,孤山客有著屬於他的故事,只是在山澤間遊野,但不管是野修,還是從山門入野的修士,山野間確實存在頗強的人物。

秦贏便也是遊野山澤的人士。

潞王府裡的門客,若非攀附權勢,便是有著一段不為外人道的往事,繼而被秦承懿所用。

秦贏和黃泉宮的宮主風眠不同,但也是得到秦承懿的幫助,已在人世間無牽無掛,便甘願跟隨秦承懿,幫其掃清障礙。

不過一般的時候用不著秦贏親自出手。

此時的情況不太一樣。

他要殺死的目標是離宮劍院的三先生。

按理來說,離宮劍院那些先生都未入五境,就算再強,也很有限,根本用不著秦贏出馬,秦承懿考慮到三先生有可能會是離宮劍院最強的一位先生,那麼除去歐陽勝雪有很大機會在千海境裡破入五境外,且不管三先生有沒有入五境,他為保障萬無一失,直接就派出了知神境界的大修士。

雖是如此,但秦贏並沒有因此小覷三先生。

他藉著夜色第一時間便趕往離宮劍院,目的是要趕在三先生回到離宮劍院前將其殺死。

但在南城門外斜向通往離宮劍院的山路上,秦贏看到了獨自站在那裡望著夜間山色的三先生。

三師姐一襲月白色長裙,清風吹拂她的髮絲,望著出現在這裡的秦贏,淡淡說道:“你動作稍微有點慢。”

秦贏身著黑衣,隱藏在黑夜下,他靜靜注視著宛如仙子謫塵的三先生,輕聲說道:“三先生早知會有人來,卻依舊在這裡等著,而沒有回去離宮劍院,看來是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三師姐平靜說道:“我本沒想著理會,但又想到世間有很多垃圾,便特地在這裡等著,在看到你的時候,我心裡還是有一些意外的,沒想到你居然是五境裡的大修士,在整個琅琊城裡,能夠派出五境大修士殺人的,除了皇帝陛下,梨花書院和摘星府外,應該便再找不出第四個,我很難想象你背後的勢力究竟是哪一座。”

秦贏左手持劍,右手握住劍柄,緩緩拔劍出鞘,說道:“三先生便帶著這個疑問沉眠吧。”

他沒打算多說廢話,既然三先生在這裡等著,那他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話音剛落,他手裡的劍便朝著三師姐斬出。

山路上有狂風驟起。

樹葉拍打聲清脆。

劍氣眨眼即至。

三師姐穩穩地站在那裡,她翻手間,手裡便多了一根紫毫筆,紫毫筆點落,秦贏的那道劍氣便在其面前崩碎,狂風吹拂著三師姐的衣裙,讓她一頭青絲飛舞,卻神情依舊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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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贏緊緊蹙著眉頭,沉聲說道:“三先生果然不凡,世人都小覷了你。”

他攥緊手裡的劍,說道:“可就算你已入五境,也並非我的對手。”

三師姐淡淡說道:“你的境界確實高過我,但你若無法站在我的面前,便也不能殺死我。”

她執著紫毫筆,在半空中書寫,一個‘劍’字呈現,極其浩蕩的劍意迸發,瀰漫了整個山林。

‘劍’自蓋在秦贏的頭頂。

他抬眸注視著那個‘劍’字,感受著那個字所帶來的壓迫,神情變得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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