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考慮是否要破陣之時,只聽地下又是一陣響動。幾人仿若驚弓之鳥,立時提劍準備應戰。

刑嶽嘴裡嘮叨道:“沒觸碰陣法呀,怎麼還來?”

眾人提劍等著,‘嘎吱’聲漸漸停息,眾人低頭看看地面,並未有籤兵自地下爬出。也沒有竹筒跳出噴墨。倒是眼前陣法結界,漸漸淡去,露出了在旁觀看喝茶的各位長輩。

幾人烏黑一片,從頭到腳一團墨色,青衣白衫俱已看不出原型,皆是黑頭黑腦,一襲墨衫。幾人低著頭,有些手足無措,對身前長輩行了禮,便都僵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蘇宗主抬眼看看觀戰的眾人,姜問曦依然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彷彿陣中小輩並沒有自己徒兒。濟雲仙姑面上微微帶著笑意,並不十分在意。刑風正看著幾人站過已一團烏黑的地面,面上略有些嫌棄。洪息大師無關痛癢,表情一向平和。只有姜天雲,歪著頭,用側臉對著幾個小輩,眼中怒意流露,彷彿立時就會抽出判辭教訓弟子一通。

蘇宗主,微微輕咳,道:“諸位小仙,不如先去後面洗洗乾淨吧。”

幾人施禮正要退下,只聽姜天雲道:“既如此,髒便髒著吧,也好多看看平日裡修習是多懶怠。功法是多稀鬆。此時只是些墨漬,若是大妖大魔所布之陣,今日衣衫之上恐怕就不是墨色而是血色了。”

眾人聽姜天雲如此說,都不敢動。只垂手侍立,聽姜天雲教誨。

蘇宗主又笑呵呵的道:“姜掌門就不要責怪小輩們了。幾位小仙已經很不錯了。此陣喚‘乾坤永珍’陣,共有五重。於弟子們來講是平日修習之中最難得陣法。我宗中弟子,專門研習奇門遁甲,專攻陣法。便如此,宗中最好的弟子也只過得四重。如今小仙們透過兩重,識破一重,就算已過了三重了。如此修為,不愧是仙門弟子。刑三公子武功造詣也是令蘇某刮目相看,也不愧是武修第一宗門之人。”

說完,又轉身對姜天雲道:“姜掌門,若是小仙們真破了我五重陣法,那我四象宗豈不是後繼無人了。”說完哈哈大笑。

其餘眾人也略略點頭,只有姜天雲仍是不甚高興。

瞪著幾個弟子,道:“哼,無關陣法,只是平日裡太過懶散,只知嬉鬧。只一下得山來便忘記自己是誰。處處頑劣,出言不遜。妄為縹緲弟子。”說完狠狠瞪了幾人一眼,便又轉頭側身,暗自發怒。

眾人皆聽出此話含義,想是彼時幾人議論師尊,都被姜天雲聽在耳中,此時心中不爽,借勢教訓幾人。眾人不敢出聲,也不敢亂動,只低著頭互相遞著眼光。如今黑黢黢一團,甚是丟人,只想有一人能出頭勸動自己師尊,說上幾句好話,趕緊退下去洗洗乾淨。

只是姜天雲發怒,雖是罵的自己弟子,但幾人皆為一體,誰也不好出頭勸諫。一時場面略有尷尬,弟子們更是局促不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杵在原地,不敢擅動。

僵了一會,只聽姜問曦道:“都去洗洗吧,洗乾淨再來聽罰。”

眾人如獲大赦,長輩中只有洪息大師和姜問曦輩分最高。如今姜問曦發話,姜天雲自是不好再說什麼,況姜問曦此話說的圓潤,並未駁姜天雲顏面。

眾人偷眼看看姜天雲,姜天雲仍然側著身子兀自生氣。趁著姜問曦皆為,幾人立刻推推搡搡奔後院跑去,一串串墨漬也追隨著眾人奔後院而去了。

稍傾,側廊上又傳來嬉笑打鬧之聲。姜天雲忽的坐正身子,狠狠的‘哼’了一聲。

姜天雲心中忿忿的道:這可真真是‘兒大不由娘,徒弟大了不聽訓’呀!

眾人均清洗完畢,換上四象門小弟子送來的客人服。一身皂色布衫,束袖,綁腿,配著臧色罩衣,暗紅色束帶。雖顏色沉悶,但卻看著精神抖擻,利落幹練。

姜仙凝第一次穿皂色衣衫,很是興奮,跑到後院小水塘照自己的影像。水中的人,如男兒一般綰著幹淨利落的髮髻,微圓的小臉上柳眉杏目,鼻峰高挺,丹唇微翹,兩頰飛著兩朵粉嫩流雲。說不出的俏皮可愛,卻眼神堅毅自帶著一股英氣。如今這嬌俏的小人兒,穿著一襲皂衫,更比男兒意氣風發。

姜仙凝對著池水轉個圈,自言自語道:“這皂色的衣裳,到是看著利落,比縹緲的闊袖長衫到是輕便。但這顏色也確是沉悶了些。不如刑岑凌家的青衣好看。”

正胡亂評論著,只聽身後有個小孩的聲音道:“我們人間庶民只得穿素,皂兩色衣衫,刑家因著朝廷重用,是皇帝親賜的青色。我們四象門哪裡比得?若論好看,如今歸元派和觥鼎派都可以著紅黃之色了。”

姜仙凝轉頭,見是一個四象門小童,大概五六歲,梳著兩個抓髻,長得虎頭虎腦,想是還沒入門,並未穿弟子裝,而是同姜仙凝一樣穿著素人裝。

姜仙凝對小童笑笑:“你可羨慕其他門派豔麗衣色?”

小童微微揚起下巴,一副老成相,道:“若要到處攀比,怕是自己就要整日鬱郁了。我四象門的衣衫雖不豔麗,但是穿著舒服,習武之人,髒一點也看不出來。好處還是頗多的。”

姜仙凝也笑了,“你說的甚是,我家白色衣衫就很容易髒。我倒是羨慕你這皂色。”

小孩卻不領情,依然揚著下頜道:“你休要騙我,我知道你是從仙山來的,你們那衣衫都沁著靈氣,不怕髒的。你便是說我家皂色難看,我也不會生氣。只是不要唬我。”

這話說的老成,到不似幾歲的孩子,姜仙凝有些尷尬的笑笑,道:“你到是什麼都知道。算我說錯,騙你不對,可以了吧?你來此地是做什麼的?”

小孩聽姜仙凝一問,一臉恍然大悟之色,張了下嘴巴,道:“是我忘了,我是來請仙長去前院的。前面師兄傳話來,說仙長們若收拾完畢,還去前面,該討論些正事了。”

姜仙凝對小孩微微點頭道:“仙凝知道了,這就過去。那便有勞小哥了。”

小孩施個禮,一溜煙跑了。

姜仙凝對著池水理了理髮髻和衣衫,便奔前面去了。

又來到中庭,眾小輩已清洗乾淨,穿著四象門皂衣各個精氣飽滿,神采飛揚。

姜若清悄悄湊過來,道:“小師叔,真是英俊瀟灑,風姿綽約,便男兒也不能比。”

姜仙凝用手肘撞一下姜若清。便站定,不想理他胡說。

此時長輩們已收起茶團,小案。正隨蘇宗主觀看中庭裡立著的木人,木馬。蘇宗主正指著一匹木馬道:“此馬身體,四肢,頭部,均可活動。若是馱上貨物,比普通馬匹可多馱一半,還不用吃喝,很是方便。若是遇行兵打仗之時,披上鎧甲亦可攻城奪地,不懼刀斧。”

眾人皆是嘖嘖稱奇。

刑嶽在旁聽了也是覺得神奇,道:“蘇宗主,這馬匹可是只能主人驅動?”

蘇宗主道:“懂得口訣之人便可驅動。我四象門弟子,驅動傀儡之口訣,雖是萬變不離其宗,都有共同的根本,但是每個子弟都有自己隱訣。若兩人要同時驅動一物時,便要看誰的道行高了。”

刑嶽道:“這樣倒是很好,若出行時,騎著如此馬匹,不用操心吃喝,不用懼怕野獸,也不怕別人偷走,比普通馬匹倒是方便很多。”

蘇宗主猶豫了一下,道:“若是要騎著出行嘛,也不是不可,只是這馬匹都是運輸所用,跑起來不如驛站馬匹快,只是拉貨方便而已。若是人騎上去,到也能跑的快些,只是這馬背有些太硬,這樣顛起來掉下去,怕是……”頓了一下,蘇宗主繼續道,“刑三公子若是想騎一騎……倘若墊些墊子配個馬鞍,許是會好一些。”

刑嶽聽到此,頓覺胯下一緊,立時斷了騎一騎的念頭,“蘇宗主不必麻煩了。刑嶽並非想騎。”

姜若清幾人在旁聽的想笑,無奈師尊在旁只能忍著。

姜若清躲在刑嶽身後,悄聲道:“叫你多嘴,還有爭著騎木馬領酷刑的。”

刑嶽抖抖肩,佯裝沒聽見姜若清說的話。跟著眾長輩走到前面看木鳥去了。

蘇宗主領眾人看了一圈木製傀儡,各個傀儡均有不同用途。但操控方法都大同小異。眾人只是看些皮毛,一些秘技卻是不能道與外人。

蘇宗主自樹梢喚下一些小鳥,送給小輩們:“這些木鳥可飛百里報信,催動口訣甚是簡單,蘇某教於汝等,汝等在最後加上自己暗語即可只為己用。我宗弟子可用神識與傀儡相通,汝等不懂我四象門心法,便滴一滴血入木鳥口中吧。”

蘇宗主送了每人一隻木鳥,教了口訣,便讓小輩們都試一試。

各人都拿著小鳥愛不釋手,綠問一邊擺弄小鳥邊問道:“蘇宗主,這木鳥若是飛的遠了,卻如何飛回來呢?”

蘇宗主道:“木鳥背上有個凹槽,是放手信的。若是收信之人取了信箋,木鳥便自動飛回。”

姜若清道:“若是飛錯了怎麼辦?那信箋不是被別人拿去了?”

蘇宗主道:“認路,尋人或是傳口訊,這些功能都需得其他口訣,汝等不懂我宗心法,學了也不好用。這小木鳥只能在熟識的人中傳傳紙信。若要給誰傳信,便把此人的血滴一滴進木鳥口中便可。”

刑嶽道:“每次傳信還要滴血?如果能滴血,為何還要傳個紙信?”

蘇宗主笑著道:“一次即可,一次即可。汝等可把熟識之人的血俱都滴入木鳥口中。若要傳信給誰時,要它找誰它便自動飛去尋找了。只是陌生人卻是不能收信的。即便收了,也拿不出信箋。就算毀了木鳥,也不能偷看信箋內容,木鳥一毀,信箋便會自燃。”

刑嶽道:“如此倒是好玩。”說完拉著姜仙凝的手,道,“姜仙凝你在我這鳥嘴裡滴一滴血,他日回家,我若是不去你仙山玩耍,就發信箋給你。也好聯絡感情。”

姜仙凝甩掉刑嶽的手,道:“休得造次,長輩面前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刑嶽卻不在意,又去拉姜若清:“若清,你來滴一滴。”

橙竹也走過來,對姜仙凝道:“仙凝師姐,你能滴一滴血給我嗎?我回山上,可以給你寫信嗎?”

姜仙凝笑笑道:“自是可以的。”便滴一滴血在橙竹的木鳥嘴裡。

小輩們相互聯絡感情,正玩得高興。只聽姜天雲道:“師叔,諸位,四象門的玄妙陣法和傀儡已經看過了。是不是需得談些正事了?”

姜問曦點頭。

蘇宗主道:“諸位正堂請,蘇某讓弟子準備了長桌素紙,關於各地黑霧,蘇某也有些話說。且適逢諸位仙長在此,蘇某還有另一事相求。”說完抬手做了個請,“諸位正堂落座吧。”

四象門,正堂。眾人分賓主落座,各家弟子站在師尊身後。堂中放一盞長桌,桌上鋪著一展素紙。蘇宗主見眾人均坐定,便開口道:“諸位所言黑霧中妖鬼魔三族煉化異族丹魄之事,蘇某雖未曾得見,不知緣故如何,但有另外一些事情,蘇某適才想起,似乎與此事有些相似。”

姜天雲道:“蘇宗主請講來,大家共同探討一下。若是真有聯絡,也可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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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宗主道:“大概數月之前,蘇某帶弟子去歷練,本是聽說南面一座山裡有仙草,蘇某便帶了四個弟子奔南面青山而去。此山似是叫鬥魔山,據說山上仙草已成了精,可在山中行走。若有小妖小魔想居於此,那仙草便能將妖魔驅走。若是有過路行人留宿山中,那仙草也跳出來嚇人。有時睡醒被扔出山外,有時便扔在溝裡,出來不得,還要等過路人相救。時間久了,路人便不願從此處經過,即便沒有傷過人命,但常有人受了驚嚇,說山中仙草行走飄搖不定,簡直就是只鬼,根本當不得一個‘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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