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越千瀧一想,又轉身道:“滄溟此人陰鷙,我不能讓焱娘跟羅睺兩人去冒險。”

“千瀧,你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陸離向後看去,而那延路走上來的,正是蘇玦。

“阿玦?”

青年款步而來,並沒什麼外傷。

越千瀧也迎上去,欣喜道:“阿玦,你……你沒事吧?”

“沒有。”

“小離,他竟然……”

“我們先去妄海看看。”

妄海?!聽到這詞,越千瀧本扣在蘇玦腕上的雙手就松了力道,“為什麼是現在?混沌之門還沒有開啟,這時候,未免也太早了吧。”

“總是要去的,與其被滄溟強逼,還不如你我先行。”

女子皺著眉,看來是猶豫了。

“千瀧,你不用顧慮,不周有我,且如今局勢下你是與我妖族共這生死,我必不會像洪荒時一樣與你抗衡的,這混沌之門我可自行掌控,所以,你不用害怕在妄海中會生出變故。”

“我,知道。”

“河洛陣眼就在妄海,既然河圖、洛書在我們手中,我們就自然要先於他人一步。”

“我明白了,那我們,是不是就啟程?”

“嗯。”應話的是蘇玦,看來在她到不周山前,陸離跟蘇玦就已做到了安排。

眨眼間,陸離又已經失了蹤影。又一陣龍吟後,只見空中紫色大盛,積於不周山頂的雲雷也湧動沸騰起來。這應龍,本是盤踞在此的護山之神,它之力量大部分源自於不周山生而不息的雷電,比之僅會騰空佈於雨的妖獸,這應龍所御之能在妖族靈獸中也是堪當首位了。

青龍再次出現時,它就已經盤旋在蘇、越二人眼前,只見它龍身下傾,兩須及地,此時,陸離的聲音響起,“千瀧,蘇玦,你們快上來吧,這一路扶住我的龍角就可保無恙。”

越千瀧有幾分失神,看蘇玦在那龍角邊站定後,她才邁了步子。

這青龍一下騰空而去,穿越過那層層驟雨雷雲後,他們‘撲’的一下只跌入一片黑暗。這四周寂靜無光,又不聞絲毫聲響,這感覺,像是回到了創世之初。

“你方才在想什麼?”蘇玦突然問。

“啊?方才?”

“陸離讓我們上來之時。”

“我就是覺得,這世上的事實在太不可預料了,記得上一次在不周山見到應龍,我還扯了它的龍筋,並用它所控的紫雷逼它開啟混沌之門呢。”

“當年,你就是如此開啟混沌之門的?”

“對啊,不想如今,倒是它自己讓我們上了這龍身。”

“因為它是陸離,”蘇玦果斷道:“況且,今時不同於往日,你不再被巫人所控,不管是應龍之神還是陸離,都有必須幫你的理由。”

“這就是女媧神上留下我性命的原因嗎?”

“女媧神上?”

“洪荒末年,神上明明已經拿了我,以我對妖族做下的那些她該讓我神銷魂散的,但她只是奪走了我的混沌之力,且將我囚禁在女媧神境,或許女媧神上,就是在為這一日做準備。”

女媧取出她的混沌之力封印在幽冥境,應該是為還給無欒的吧,只是當時女媧還來不及去找齊無欒靈魄,深知那混沌之力癥結的蘇玦如此想著。

“女媧神上,自然有她的考量。”

“也就是在這龍背上,滄溟曾經問我,對巫族是不是沒有一絲留戀,”蘇玦沒有回應,又過少許,女子才自語道:“我告訴他,他與星璇都是值得我留戀之人,對他們的恩情,我永生也不會忘記。”

“姜焱與你初見就倍感親厚,或許也是這一原因。”

“是啊,星璇,她跟滄溟可是完全不同的人。”

“但她心慕於滄溟,且對他言聽計從,洪荒年間她是因滄溟一人迷了心志。”

對這兩人,蘇玦竟然如此瞭解,越千瀧一聽也笑了,“阿玦又是從何得知這些的?”

“你提到過。”

女子一驚,在暗於也不覺揚起了嘴角,“原來對我提到的事,阿玦都記得這麼清楚嗎?”

果不其然,蘇玦所應的僅是沉默。

“你們讓羅睺跟焱娘兩人去啟荒城,難道就沒想過,要是焱娘倒向滄溟那一邊,羅睺,他絕對性命不保?”

“如今的星璇,不同於往日的星璇,她已在這凡間活過千萬來年,至於洪荒的記憶,就算能全部回來,也不過僅可懷念罷了,至於舊日對滄溟的心思,不一定能留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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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可,懷念,那對阿玦來說,那些屬於無欒的記憶也是如此嗎?它們,就不會對你有半分的觸動?”

“不會。”這人應得堅決無惑,他這般欲蓋彌彰的樣子,才是自己所認識的蘇玦呢。

“不會就好,聽你這麼說我倒沒顧慮了。”

“顧慮?”

“畢竟,無欒可在妄海獨守了十來萬年,妄海於無欒,不就是魘池於越千瀧嗎?”

“越千瀧,管好你自己即可。”

女子扭過頭,也扶著龍角不吭聲了。

這行進過程頗長,此間再不聞人聲,只聽得到彼此的喘息聲。

忽然,前面出現了一點光源,龍頭破空而出之際蘇、越二人就看到了一片一望無涯的大海,這裡天水一色,碧空萬里,真不失為一處絕世的美景。可惜海邊無花無木,更沒有任何生靈。

待蘇玦跟越千瀧從龍背上跳下後,就聽它道:“我不可在妄海久留,你二人在這裡先細察,若想走了,就用這龍鱗喚我,我一定即刻趕來。”

轉瞬,那應龍就回到了混沌之中,空留下蘇、越兩人。

越千瀧在沙灘上走了幾步,環視過周遭後,她不免感慨:“這裡,還是從前的模樣啊。”

“妄海是處死寂之地,不管過多久,它都是一個模樣。”

“奇怪,”越千瀧疾步跑到海邊,又蹲下說:“當年陣眼破開的時候,這海水不是已經都乾涸了嗎?為什麼如今又恢復了原樣?”

“我都說過了,不管發生什麼,妄海,總是同一個樣子。”

“怎麼會總是一樣?上次我來的時候可有琴音,而現在也聽不到了,”越千瀧偏過頭來,故意譏誚道:“蘇師兄,難道,你也要在此彈上一首《滄海》嗎?”

“越千瀧,在這時候,你竟然還有心玩笑?!”

“我哪裡是玩笑?當年你起先對我的殺招,不就是用琴韻所化的?雖然可作琴曲,但‘凰滅’此物為樂為器,太一將它贈送給無欒,總不會是僅用著陶冶心性的,我想那琴裡頭也凝著太一的神力,到關鍵時候總能派些用處。阿玦,不如你現在就試試,看能不能再喚出那七弦來?”

這‘凰滅’之琴,自然已回到他手中,不過是蘇玦不想再用。

“妄海中無其他生靈,但在建立之初,這裡是有花木萬物的。”蘇玦換了個換題道。

“我知道,妄海的沙土有吸魂取靈之力,只要走在其中,就會在無形中被吸去魂魄和精血。第一次來這沙灘的時候,除卻我、滄溟還有族長虛煞,所以巫族祭祀都變成了皮幹血透的乾屍。但現在這股力量,似乎……”

“失效了。”

越千瀧回頭,竟道:“果然是這樣?”

“河洛之陣沒有開啟,它們不用再為陣眼吸取血靈精魄,自然就失效了。等到河洛之眼重啟時,它們也會甦醒。”

“這陣眼,難道是要用血靈的精魄給養的?”

“對,其實妄海,並不是無源之水。”

並不是,無源之水?望著這蒼茫水面,越千瀧又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就算在洪荒時,這地方,也要定期獲得足夠的給養嗎?”

蘇玦又不避諱的應了句‘沒錯’。

“所以混沌之門,並不是一直都關閉著,昔時下界將不少犯人、奴者送往不周山,原來,對他們並不是為了處罰,而是要用他們的靈魄來維持河洛陣眼不滅的?”

“正是如此,”這件事,蘇玦也是在合魂後得到無欒如數記憶後才知曉的,對妖族種種行徑,瞭解癥結後蘇玦也更為不恥,“河洛之陣,既能統御天地寰宇,就自然有它極不可取之處,所謂陰陽相生、明暗相持,為這大陣不僅下界所付的代價相當,就是連妖族自身,也不可倖免。”

“陰陽相生、明暗相持,我明白,畢竟為煉化我這個能駕馭巫族聖器的箭靈,巫族也枉費了千萬巫人的靈魄。只不過一個天下洪荒而已,沒想到兩族,竟然都能做到這種地步。”

“蘇玦,千瀧?你們為何在此?”

越千瀧一聽就猛地起身驚道:“厲師伯?!”

厲染,一旁的蘇玦也頷首思忖,這人,不應該早已經殞命在太華秘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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