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滅已經離開大半日了,還是一點訊息也沒有。

雖然知道焱雪茶肆會遭寧王府的人監視,但他們別無去處,仍舊聚集在這舊址。

齊衍當下面色陰沉,從凰滅離開,他就沒再說過一句。

“不行,我去寧王府守著。”

“齊大俠都等在這裡呢,千瀧你去又有什麼用?”

越千瀧一聽也很是煩悶的拍了拍桌案,可惡,琰兒跟小離,他們都生死未知,更何況凰滅身上還有河圖……諸多物事交織在一起,她一咬下唇,也禁不住煩悶的用手扶了扶前額。

“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我們不能完全落於後手。”

“這個自然,”姜焱摩梭著手中的‘水煙桿’,似乎在心中有了一番計較,“方才見到孟青闕那副模樣,倒是我衝動了,虧得千瀧你讓我相信世尊。我現在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是因為我還摸不清世尊的意圖。他明言即便沒有小離跟琰兒,他也會同孟青闕等去寧王府,這是為什麼?只要先把這個想清楚了,我們才好安排後招。”

“為什麼,”越千瀧將目光移向了齊衍,“世尊是你的師父,且跟你建有通感之術,齊衍,對此你就沒一點頭緒?”

“沒有。”這人回答得乾淨伶俐,甚至還帶著不少怒意。

“齊大俠,你師父讓你去保護蘇小哥,這讓你很是不平吧?”

齊衍側過身,又吐了‘沒有’兩字。

“沒有沒有沒有,齊衍,你這分明是欲蓋彌彰,世尊可是個顧全大局的人,齊大俠,你可別因為一點私怨就緊咬著蘇玦不放啊。”

聽著姜焱這些話,齊衍並未回應,而是默然起身的準備上樓去。

“齊大俠,齊衍?”姜焱頓感不快的跟上去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使性子?”

“我去看看蘇玦。”

“啊?”

“師父讓我保全他,我就必不會讓他有半分損傷。”

看蘇玦?姜焱一愣神,只乖乖把道讓了出來。

見那人身影消失後,姜焱才小聲說:“千瀧,我還看錯他了,怎麼經過滄浪原這一遭,齊衍這傢伙倒像轉了性子?”

“世尊會對阿玦格外照拂,連我也覺得奇怪,齊衍心中不平都是自然的。畢竟如今阿玦可是要依附著齊衍的血氣而生,這對他來說是此消彼漲的事。”

“還有啊,蘇小哥是曄剎的人,要是他死了曄剎能在凡間行動自如的就只有素靈犀,世尊這麼做,不是在長曄剎氣焰嗎?”

“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某些隱秘在瞞著大家,”在見到那應龍石身後,凰滅還特意支開眾人與蘇玦談了許久,但自己問及時,他們對談話的內容也都隻字不提,記起這些的越千瀧篤定道:“世尊跟阿玦之間沒有私情,而他們所隱瞞的事,一定跟河洛之陣還有洪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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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河洛之陣,還有洪荒有關?”

“曄剎當年把蘇燁樓的屍身帶回來是為喚醒滄溟,那阿玦呢?難道他就僅僅是一個跟在蘇燁樓身邊的尋常人?天底下骨根極佳的人並不少,為什麼曄剎會偏偏挑中阿玦,並且還由浸燭對他親自教導?”

蘇燁樓的肉身能跟滄溟相合、齊衍身上有伏羲血脈、越千瀧是巫人苦苦等待的鏡神……的確,他們其中每一者都不簡單,曄剎所走的每一步,也肯定不是偶然,浸燭更不可能對阿玦摻有憐憫的。

“難道蘇玦,他的身份並不是那麼簡單?”

“不只跟北域,我想阿玦跟世尊的關係,或許比跟蘇燁樓更貼近。”

“所以,世尊在離開前才無論如何也要保全他,”姜焱一聽也深思起來,她忽而笑道:“我想蘇玦此身,應該是牽扯著整個凡間了。當時在孟青闕跟洛吟桓面前不好說明,但世尊這話,其實是在提醒我們,在如今局面下,蘇玦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越千瀧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只是她沒想到形勢變得這麼快,在滄浪原時她本還在為那人的生死費心,可轉瞬,這難題就不動自解了。

上樓後齊衍就進房間守著,他此時坐在窗前,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床邊之人。

“你不用如此監視著我吧。”

“既然心中無鬼,就不怕有人監視。”

聞言,蘇玦無奈的笑了笑,“你明知我是聽命於曄剎,又豈會心中無鬼?”

齊衍不語不動,一副半步也不會離開的樣子。

“是人就會睏乏,你也不可能這麼一直守著。”

“我會困會乏,但柏皇、昊英他們不會。”

呵,對啊,自己倒忘了還有個伏羲五臣。

跟這人說下去也是無意,如此,蘇玦也閉上了雙目。早在出滄浪原之際,他就已經疲累不堪,至今不過是強撐著,雖然不喜在人前示弱,但蘇玦現下再也偽裝不了,不過須臾,他就深深的昏睡了過去。

【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還是得要一個名字吧。】

【名字?】

【對啊,往後,我總不能這麼‘啊’、‘喂’、‘你’、‘神君’的這麼叫吧?再說這天地萬物都是有自己名字的,更何況是我妖族的尊神?】

【不需要。名字,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怎麼不重要了?怎麼就偏偏對你不重要?你究竟當自己是什麼了?】

【沒什麼。】

【你也不是我太陽宮裡養的貓狗蟲魚吧,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個大家都避著你走,就怕稱呼言語間有個疏忽就得罪了你這位仙君的。】

【如此,也甚好。少了這些他人的煩擾,便多出一分心中安寧。】

【不行,就是為了給我個方便,你也必須給自己取一個名字,我好歹跟我兄長並稱二帝,這也算君命,你不得再違抗。】

【無欒。】

【無欒?】

【你不是要一個名字嗎?無欒,這就是我的名字。】

聽到這裡,蘇玦才知道這不是在夢中的亂語,如今在虛空中對話的兩人,一者是無欒,而另一者,應該就是東皇太一吧。

【欒?欒樹?】

【嗯。】

【那種草木只生長在下界,而且葉小花凡,果子除了入藥制油外也毫無特別之處,為什麼叫無欒?這一字不是折煞你身份了?依我看,還不如叫‘無塵’、‘無垢’來得貼切。】

【這個名字,我喜歡。】

【欒樹遍地而生,它長於下界且從不惹人注目,在天災盛行的時候,有些部族也會以其為食,但我們妖族領地卻從來長不出這些尋常之物。這‘無欒’二字,到底是因為你心中對下界有所嚮往,還是因為,你對妖族與下界的尊卑之分有所不滿呢?】

對了,無欒,豈不就是,沒有欒樹的意思?

【只是一個名字,並無它意,這世間萬物,絕不會因為一個名字改變半分。】

【你對我,也太過敷衍了。】

【若真是敷衍,便不會有這‘無欒’兩字。】

【好,明白了,無欒,往後這名字跟太一,可永遠扯不清了。】

果然,與他對話的另一人是東皇太一。

這夢境出現絕非偶然,這不是臆想,而是無欒的回憶,如果這些回憶並非出於自己,那就定是凰滅想讓他看到的。

【無欒,你看到了嗎?下界好些部族,都開始為你修建廟宇了。他們在靈山上修建座座高塔,立上諸多神像,以為來年祈求平安福祿、風調雨順呢。我看到那裡,日夜都有人供養伺奉,無欒,你這多少的努力終有了回應,我也為你高興。】

【塑像供奉,這些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與兄長,不僅是妖族的君王,對下界來說,也是仙神之主。毫不自謙的說,這整個天地都是我與兄長的。想要的,我們都得到了。在這世上我們永遠不用對別人假裝,也不會被別人驅趕**,所有人都是我們的臣子僕從。可既然天地都是我與兄長的,為什麼,除卻這不周山之後,在天地間竟無一座屬於我們的廟宇,也沒有我們的塑像呢?無欒,我真羨慕你,你做到了我心中所憧憬的,同時,我也嫉妒你。】

【或許,是陛下你對下界太過苛責。】

【沒有這般苛責怎會凸顯出你的仁慈?無欒,擁有慈愛之心並不難,難的是,同時兼具著這分慈愛之心的底氣。】

【我深知,兩位陛下便是我的底氣。】

【仁慈都是相對的,下界的人,他們只會得寸進尺,你的這分仁慈,最終只會變成對同族之人的殘忍。可要是,他們處在一個註定不變、且註定無望的世界,這樣的仁慈才會給大家都帶來益處。】

【註定不變?註定,無望?】

【我找到了那一勞永逸的方法,或許從此,我也不用再這般羨慕你了。】

東皇太一指的,就是開啟河洛之陣吧。

【太一陛下,你這樣的想法,我並不認同。】

【你不需要認同,你只需告訴我,那妄海,你去是不去?那河洛之陣的裂縫,你是會為我守,還是不會為我守?】

這答案不言而喻,無欒答應了。

為什麼凰滅要讓自己聽到這些話?難道,是想讓自己瞭解無欒跟東皇太一的糾葛?他已經不在滄浪原,也遠離那應龍石身,凰滅明知此時自己的所思都會被滄溟等人探知的,他為什麼還要引自己來這夢境呢?莫非,他是在告訴自己,他自請去寧王府,是跟東皇太一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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