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從高處跳下的,但幾人落下後渾然無知,彷彿還在那崖頂上,這過程根本就如屢平地。看來這真是出路!姜焱欣喜著,她第一個往前探去,比起剛才的昏暗來,這地方倒有了光亮,只是這光線跟白日裡似有不同。

“我們這是,進了一片林子嗎?”姜焱細看著周遭花木,道:“看來這已經荒廢很久了。”

“嗯。”

“這裡曾經,是種滿了瓊草的,”凰滅撫摸著身邊殘垣,也嘆惋著,“如今此地沒了往日的靈氣,裡面的草木奇花,也都枯萎了。”

“瓊草,”那是《山海經》裡記載過的仙草,想起往日經歷,越千瀧也說:“我跟阿玦去過祖洲,在那裡也見到了這傳說中的不死仙藥,只是祖洲的瓊草雖然能讓人不老不死,可也會讓食用者被禁錮在瓊田裡,慢慢淪為那些瓊草的肥料,最後,這些人也就會紮根在瓊田的長成新的瓊草了。”

“想不到,越姑娘你們還到了祖洲,那是海處之境,若沒機緣是難以踏足的。”

“我們就是去碰碰運氣,那這地方的瓊草跟祖洲也一樣嗎?”

“這世間的瓊草,都是一樣,洪荒時它們在地界並不罕見。”

“所以瓊草原本就是誘餌了?它們以人為食,所謂的永生,難道就是指化作草木嗎?”

“對,”凰滅失落的點點頭,“妖族雖然處於天界,但妖族中人丁稀少,統御各部更是不易,帝俊陛下和太一神上也想了許多辦法來維持兩界的平衡。”

“而這辦法之一,就是在地界種植瓊草,好用‘不死仙藥’的幌子來把各族吸引過來,最後再讓他們變成一株株草木的來削弱他們的戰力嗎?”

“雖然不堪,但越姑娘,你說得沒錯。”

“簡直卑鄙!我還以為祖洲只是一個例外,沒想到,你們妖族那些所謂的仙神也會用這些下作手段。”

“是啊,但越姑娘,要是地界中無人貪婪,這些瓊田便沒有養料,它們都會迅速枯萎。”

“世尊還要為他們開脫?”

“師父不過說出事實,哪裡是什麼開脫?”見越千瀧氣急,齊衍也耐不住道:“況且這瓊草也不是遍地叢生的,要不是他們費心苦尋要求長生,又怎麼會都變成花木?那些急於尋仙問藥的人不過自食其果,沒什麼可憐的。”

“別再吵了,剛才是應龍,現在又是瓊草,”看著附近隱隱的波光,姜焱才提醒,“說不定我們是從一個死衚衕轉到了另一個死衚衕,既然這些東西已經枯萎了,我們就別管它們趕緊找出路行不行?”

“這裡有個密室,”在幾人爭執之間,蘇玦就探到了前面,他撩起一簾枯藤,說:“你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這裡除卻瓊田外也沒其他物事,不如,進去一觀吧。”

看凰滅挪步,其他幾人也跟上了。

是一個山洞,走在其中的人細細觀察著巖壁,這裡頭還點了燈盞,那燭光明晰溫和,看來是從未滅過的。

走上小半個時辰,大家也沒發現什麼異樣,直到最後了,才見到處開闊地。

“是藏書的地方?”

“嗯。”凰滅掃視著四周,這裡書冊林立,說有萬卷也不為過。

“這上頭寫的都是些什麼?”

“焱娘,別動!”

越千瀧開口的時候也晚了,姜焱手中拿著本古籍,那手勢已經翻開了數頁,她驚魂甫定的,只問:“怎……怎麼?應該,也沒什麼事發生吧。”

在場幾人都屏息而待,果然,這偌大的石室裡半點動靜也沒有。

“我進來的時候就沒感覺到有術法之力,沒事的,”姜焱松了口氣的又拿起一本,“你們放心吧,我料定這兒沒有機關。”

“不管怎麼樣,焱娘,不可掉以輕心。”

“知道了知道了。”

又過少許,越千瀧才走上前去,也一同翻看起了那些書冊。跟姜焱一樣,這些文字,她一個也不認識。

因此,越千瀧問:“世尊,這些文字你認識嗎?”

“認得少許。”

“它們究竟是什麼?”

“洪荒時的文字,只是這裡的藏書均來自於各族,我雖對妖族的文字熟悉,但對上古巫族、人族只略知一二。”

各族的書籍都有?這地方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寶庫,越千瀧想著,簡直跟太華的兩儀閣一般。

“我認得巫族的文字,”蘇玦在其中翻找之時,應說:“曄剎所用的文字跟洪荒時並無二致,從小浸燭教了我不少。”

“蘇小哥,真想不到,你還有這麼個意外用處。”

“我寥寥看了這邊的幾本,都是巫醫的手記,上面記載著洪荒之時的難症及醫治方法,不過,旁邊的批註……”

“是妖族文字,”凰滅也湊近過去,拿起蘇玦手中的古本看上少許後,他才繼續說:“給這本書批註的是妖族中人,我剛才翻閱的幾本上也有同樣字跡,所以這地方,應該是這人的藏書之地。”

“不周山到底是不周山,洪荒都過去這麼久了,竟然還藏著當時的書冊,”對著眼前齊整怪異的文字,姜焱由不得嘆著道:“就連這些批註的痕跡也沒有減退半分,看著好像是,剛寫上去的一樣。”

“對妖族而言,要保文字並不難,只要藏書人修為足夠,他大可讓這些古本存上永世。”

“那你們說,這些東西的主人,到底是誰呢?”

“不如找找,或許在其中還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我、齊衍跟千瀧只認得人族的東西,那妖族和巫族……”

“巫族我來,”蘇玦主動應承道:“妖族自然就交給世尊。”

“好,大家事不宜遲,這就開始吧。”

自從他們進滄浪原也不知過了多久,連時的奔波下來,當真讓姜焱覺得睏倦不已,且她又比不得那些妖神、人皇的,諸多折騰下來,她的腹裡早就空空如許了。現在姜焱也不過強打著精神,只可惜,牧言真帶著的那些水糧也不知被流沙捲到哪兒了,否則還能拿來應應急啊。姜焱正要去抽那煙桿,可及目只看到根灰白的龍骨,連抽口煙都不行了,她也忍不住煩悶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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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焱既然認不得妖、巫兩族的文字,她也只得將經手的書冊都一一歸類,寫了批註和沒寫批註的也被分出了兩摞來。

忽然,正專注的幾人聽的‘轟隆’一聲巨響,齊衍跟越千瀧趕緊向洞外跑去。

“怎麼樣?”看折返而來的兩人,姜焱忙問:“出什麼事了?”

“洞口,已經被堵上了。”

“洞口被堵上了?怎麼可能?我們來時分明查驗過,那裡除開藤蔓外並沒有洞門啊。”

“不知道,”越千瀧只能無奈的搖著頭,“看來焱娘你說得對,我們是又入了一個死衚衕。”

“難道你們也打不開?”

“沒用,我跟齊衍都試過了,在這個地方用內力、靈力都沒效果,那門就是絲毫不動。”

“既然越姑娘身有混沌之力也沒辦法,那姜姑娘,你也不必再去多試了。”

姜焱忍不住對凰滅翻了個白眼,“世尊可真是會一語中的。”

她這可不是讓自己下不來臺嗎?就在剛才姜焱還信誓旦旦的。

“姜姑娘,無妨。現在,我們還是靜下心來吧,”凰滅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更加沉心的說:“這個書室絕不會憑空設立,它既在不周山出現,又恰藏有妖、巫、人三族書冊,我們能進來就不是偶然。”

“好,焱娘,洞門的事就先別在意了,我們先把手頭的東西翻完。”

翻完?姜焱又掃視了周遭一圈,這裡的藏書少說也有四、五萬本,就是大略看一下目錄也得十天半個月!要是真等翻完,恐怕自己不是餓死就是渴死了。

無奈形勢所逼,姜焱只得又回到了那書架前。

“凡是刀劍,都是凶煞之器,其所做所用,不過是傷人取命,不管有什麼理由有什麼苦衷,這些總是不變的,只要是出鞘了,就一定會染血,而血腥味,是終其一生也散不掉的,”姜焱忽拿起一本泛黃的羊皮冊子道:“大家快來,這上頭同有妖、巫、人三族的文字,看筆跡,這本冊子莫不都是藏書人自己撰寫的?”

“請姜姑娘交我細看。”凰滅接過一一翻閱,而看他愈加凝重的神情,大家也圍聚了過來。

“世尊,怎麼了?這本冊子有什麼奇怪嗎?”

“雖然是好劍,但也需趁手的劍鞘,否則,這劍刃不僅傷人傷己,終也還會傷了川澤萬物?”凰滅呢喃著上面些許文字,指及一處時,他不禁注目,道:“兵刃,凶煞之器。吾與汝,於妖族,皆為此等不世兵刃。但吾終究難逃七情,長久間於地界部族,終生同情憐憫之惑,對往日所思所為,縱萬悔也不得彌補其一,若吾再不復得清明,則地界萬物,豈不將臨覆滅之運數?”

“覆滅之運數?”從寫書人看來,他是以一人之力就可亡一世一界的,越千瀧自問還沒見過有這等能為者,故而她猜:“那這書寫的人,一定是在妖族至聖之位的!”

凰滅再往後翻去,這冊子明明還剩下大半,但那紙頁上,竟再不見一字了。

“師父,這裡頭說的吾與汝,他們到底是誰?”

妖族的利劍,除卻駐守在妄海的無欒之外,那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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