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實在是太累了,她很想停下,想找個角落躲起來,想有片刻的輕鬆,或許因這念頭,素靈犀睡得很沉,在夢裡,她好像見到了蘇玦,又好像,也見到了孟青闕。許多零星的畫面襲來,周遭不斷有笑聲迭起,甚至連蘇玦,他也在笑。那是什麼時候呢?素靈犀像是跌進了這夢境中,她順勢回憶著,就像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千瀧?!你怎麼……”

“小聲點。”越千瀧趕緊出言攔道。

“好……好,”鎮定下來後牧言真馬上把身邊位置讓了出來,“千瀧,你怎麼來了?滄溟大人他難道肯放你出來?”

“不提這些,阿玦他怎麼樣?”

“阿玦,”牧言真心虛的瞥了一眼那昏迷之人,“他的傷沒多少好轉,但暫且還能穩住。”

“你們在不久前重新包扎了?”看著火堆邊還未來得及清理的東西,越千瀧才問。

“是啊,靈犀在太華山找了些止血益氣的草藥,看來是有用的。”

“這些拖不了多久。”越千瀧說完就往素靈犀前額輕點了一下。

“千瀧,你這是?”

“放心,只會讓她好好的睡一覺,我跟靈犀,還是先不見的好。”

“你是為阿玦來的?”

越千瀧在這人身邊坐下了,她探著蘇玦的脈搏,半晌才應了聲‘是’。

“那你有辦法救阿玦嗎?他這傷口怎麼也不癒合,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經蔓延成這樣了,既然你是傷的那你一定有辦法救他對不對?”

“炎陵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頓感尷尬的牧言真索性坦白,“我是聽靈犀提到了一些,但你跟阿玦為什麼會有衝突,你們在炎陵又究竟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清楚,我只是確信,你不可能會重傷阿玦的,如果你做了,那也是迫於無奈。”

“我是做了,我也是出於無奈,但我現在,的確沒辦法。”

“連千瀧你也沒辦法?”

女子的目光挪向了別處,是另一旁的凰滅,還有……齊衍。

“他們怎麼樣?”

“世尊是傷了神元,等修養恢復了應該沒大礙,而齊衍,阿玦說他不日就會醒來。”

不日就會醒來……

越千瀧腦中混亂一片,齊衍如今就在眼前,要不要試試?可萬一真的有用呢?自己該怎麼辦?難道真奪了他這副肉身?這樣的話,那滄溟,豈不是又得逞了?

“千瀧,”看這人苦惱的模樣,牧言真也安慰道:“你不用這麼擔心,現在你已經從不日城出來了,我們一起為阿玦想辦法,就像那時候你們為我續命一樣,天下肯定會有法子的。”

“阿玦,他這兩日可有清醒嗎?”

“全然清醒是沒有,但偶然還是恢復了些意識,他一直在叫‘哥哥’,是指蘇燁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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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自從蘇燁樓還陽後,他們兄弟也沒相處多久,在阿玦心裡,蘇燁樓永遠是最重要的。只可惜,他兄長如今應該在蜃天城,是不能陪在他身邊了。”

“還有,阿玦,也總是叫你的名字,”越千瀧抬頭,整個神情一下就僵住了,牧言真繼續道:“甚至是,還把素姑娘當成了你,這時候你真來了,要是有你陪在阿玦身邊的話,他也一定是高興的。”

“阿玦,他在叫我的名字?”

“嗯,雖然嘴上不提,但我一直知道,對阿玦來說,千瀧也是很重要的人。”

是嗎?越千瀧覺得胸中憋悶,那股騰起的酸澀怎麼也壓不住。而這一時,昏睡中的蘇玦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阿玦!”

隨越千瀧一起,牧言真也趕緊坐直了身子。不過蘇玦只安安靜靜的躺著,既沒有一句言語,更沒有半分動作。

“阿玦?”這人是真的清醒了嗎?越千瀧又試探性的問:“阿玦你怎麼樣了?傷口還疼嗎?”

見這人不吭聲,越千瀧才貼過去握緊了他的雙手,而蘇玦既不掙扎,也不抗拒,一副乖順的模樣簡直跟剛才判若兩人。

“阿玦?你看見我了嗎?”

越千瀧將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可即便如此,蘇玦的目光也沒有聚攏起來,看著就像一尊未雕好的石像。

“阿玦你是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太痛了啊?你是不是,沒想到我會在這裡啊?”

難道,他是看不見?又或許,是不認識自己了?

心下惶恐的越千瀧又喚說:“阿玦,我從不日城回來了,我是知道你傷勢有變才來的,你為齊衍療傷的事,我在魘池裡都看到了。阿玦,你不應該那麼對齊衍的,你這樣是拖累自己,你明白我說的嗎?”

現在不光越千瀧,連牧言真也害怕起來了,這人怎麼半點回應都沒有?難不成,是自己剛才給他處理傷口時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阿玦,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你不要這樣……你,別這樣好不好?”

越千瀧的五指貼上了蘇玦鬢髮,在她輕撫勾勒之際,這人也終於開口,“你……現在一定很開心吧。”

“阿玦?”

“你當然會開心了,”這人忽然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看起來……很可憐。”

可憐?越千瀧動作一滯,蘇玦說的時候明明什麼情愫也沒有,但在她聽來,只覺心如刀攪。

“越千瀧,你是對的,都被你說對了,”蘇玦看了眼身邊將滅的篝火,“你來到這裡,到了我面前,是不是覺得,我……不僅可憐,還更加……更加的可笑。”

“沒有,我沒有啊,阿玦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這麼想?我是千瀧,我是越千瀧啊!”

“現在,便是我的迴圈因果,我手上沾了那麼多鮮血,總是要慢慢還的。”

“阿玦我怎麼會……”

“怎麼會?”這人一時呢喃著搖了搖頭,“你現在來,是在諷刺我?或者,是想施捨憐憫來羞辱我嗎?”

越千瀧聽著也全然啞住了。

“越千瀧,你現在……一定是覺得,十分的解恨吧。”

“到現在了我不想跟你爭執,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強裝,你這些刻意的話,我不是會再信的。”

牧言真看這兩人情勢也不好插嘴,只是找個間隙的坐遠了。

“不會再信?你要信什麼?我麼?”

“我是信你的,或許,”看到這人被包著嚴實的傷處,越千瀧也松了口的說:“我曾經是沒有完全信你,但以後我會的。我發誓,從此我都不會提以前的事,更不會再提以前的‘蘇玦’,你跟他是兩個人,你跟他是不同的,我往後都會信你的,這樣行嗎?這樣你滿意嗎?”

“滿意?越千瀧,你這是什麼意思?當我在討要你的誓言?”蘇玦笑了一聲,不過這笑聲裡只有嘲諷,只有不屑,“在夢境裡還不夠,你就非要追到這裡嗎?你現在,看著眼前這個活生生的蘇玦,是不是覺得,自己終於證明了我是錯的,終於有機會再施恩於我,覺得,終於有機會把我拉回到正道了?”

“我只是擔心你的傷勢!”

“你的擔心,還有你的憐憫,對我來說通通都是羞辱都是煎熬!什麼通感之術什麼要幫我再找一副肉身,這些我不要,你給的,我都不會要。”

“蘇玦!”

“我不想欠你的,越千瀧,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這些……就算是你強加給我,我也有辦法把它們都丟開。”

“你還是執意要這樣?”越千瀧扼不住湧起的怒氣,“你這些話什麼意思?難道天下間不管誰都能幫你,可就是我越千瀧不行嗎?”

“對,”蘇玦終於挑起眸子來看了眼女子,他說:“我就是不想,跟你……再有半分牽扯。”

“可我們之前就是在牽扯,而且你也不可能擺脫的,你的哥哥,蘇燁樓。”

蘇玦的眼中出現了絲柔色,不過,也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他並不贊同你的做法,他不會站在曄剎那邊不是嗎?所以蘇燁樓,他跟我的目的是一樣的,往後我跟他的牽扯只會越來越深,同樣,只要你還關心他一天,我跟你的牽扯,也斷不了。”

“蘇燁樓?”蘇玦笑出了聲,不過這樣的聲音裡夾著斷續的咳喘,聽起來連半分笑意也沒有,“他對我,是很重要,但那又有如何?你以為,我什麼……都會順從他嗎?你以為只要跟他有所關聯,就能用他……來脅迫我?”

“我知道你不會順從他,否則也不會非要把北域強加給他了。我給的東西你不會要,你給蘇燁樓的東西,他同樣也不想要,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棄?”

“所以,你……跟我,其實是一樣的人。要是你肯對我放手,或許,對我哥的事,有一日我也不會再強求。”

不會有那天的,明知道是這人搪塞的話,越千瀧聽著也不想再繼續,她換了個姿勢,跟蘇玦隔開些距離才說:“你傷勢嚴重,還是不要費這些神了,好好休息吧。”

“你什麼時候才肯走?”

“要是你真這麼不想看見我,就當我並不存在的好,視而不見、置若罔聞,這種事你不是最擅長了嗎?那我走與不走,又有什麼關係?”

蘇玦聽著,那失焦的眼中也露出了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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