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蕭北煌所立的遺詔蕭祈煜沒見過,當時蕭家只剩下他跟年僅十一歲的蕭虞則,那這皇位自然該由他來承擔。不過那份詔書,依雨瞳的說法該是被蕭以陸銷燬了,後來他們搜遍了永乾宮也沒發現什麼詔書。

“當年父皇所立下的詔書共有兩份,一份是他下到各部的詔令,另一份是留給我正名身份的,蕭祈煜站在昔日蕭北煌的行宮前,這處從十三年前就被封禁了,其中物件擺設從來沒人動過,而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蘇燁樓,他竟在寢殿的暗格處找到了一份詔書。蘇燁樓走到這人身邊,又問:“現在陛下應該相信了吧?陛下您該清楚這份帝詔是不可能偽造的。”

詔書上蓋著北域的國璽,旁邊還落著蕭北煌極少示人的私印,上面的詔文雖然寥寥,但意思很清楚,是要把皇位傳於自己一直流落在外的獨子——蕭燁樓。

“父皇當年病重,他想將這份詔書先交給我帶出城去,等他在朝中安排周全了再讓我以太子的身份回來。”

蕭祈煜愣了愣,這時候再看著蘇燁樓時,他不僅覺得心虛,更有一絲害怕。他見過那個曄剎的大祭司滄溟,如果那人用的真是蘇燁樓的身體的話,那麼那個‘蘇燁樓’的軀殼,還真是跟蕭北煌年輕時有六分相似。

“既然是交給你了,這詔書又為什麼還會在這內寢裡?”

“我並沒有要,北域的皇位並非我所求。”

所以之前這人說十三年前是他自願忘記的北域,難道是真的?

“蕭以陸跟蕭起喚在北域都是威名赫赫的勇將,跟我比起來,他們之中任何一人都更適合做君王。況且我在臣民心中早就是個死人了,既然已死,就不該再出現擾亂活著的人。”

蕭祈煜覺得很是驚訝,在十三年前,這人竟然就有如此覺悟?

“如果當年只有我一個人,那即便是要我自刎於宮中也是應該的,這樣兩位王爺就不會死於非命,你跟牧言家也不會在朝堂上鬧得勢同水火,”不管一國是興是亡,受苦的總是國中的百姓,其實只要百姓們的日子過得安定祥和,他們並不會在意那皇位上坐著的是誰又是什麼姓氏,“況且經家人,還有經天學宮的弟子,他們已經因為我的出生而全部丟了性命,那時候我又怎麼會接下北域的皇位?”

“你真是這麼想的?”

蘇燁樓失神的笑了笑,“如果不是要保住小玦,我當年就不會帶他逃出蜃天城。小玦跟在我身邊十來年,我一直將他視為最親最信的弟弟。從前,在我們二人相依為命的時候他已經為我犧牲太多,到最後了我絕不能讓他再因為我而死於非命。”

十三年前去追殺蘇燁樓的事蕭祈煜也聽說了,如果不是他的兩位兄長非要趕盡殺絕,那麼北域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大哥,也就是先帝,”蕭祈煜停滯少許,在掃了眼公孫翎後才說:“他雖然重病,但如果要拖還是有些許時日的,是二哥跟三哥在他的湯藥裡下了毒。這秘密我一直藏在心底,只是每每坐在那承天殿時就會聽到大哥的聲音。所以,蕭以陸,還有蕭起喚,他們的死……不過罪有應得,他們該為大哥償命。”

蕭北煌是怎麼死的,公孫翎早就查清楚了,可他跟蕭祈煜一樣,只選擇緘口不言。十來年中這件隱秘就一直橫亙在他跟蕭祈煜之間,像是一根任何人也不敢碰的芒刺。

“如果一定要算的話,我也該是你的仇人。”

“陛下當年尚且年幼,而兩位王爺謀劃之事陛下分毫不知、分毫不染,如果一定要算的話,陛下跟燁樓一樣,也是永嘉叛亂的受害者。”

受害者?他聽公孫翎說了這麼多年,唯獨這一句,好像真打在了自己心上。

“陛下,你現在可能信我?”

“我信,”蕭祈煜拿了那詔書,說:“既然有了憑證,那我把該是你的都還給你,我今天就召集群臣……”

“陛下,北域的社稷事小,現在最要緊的是阻止滅境臨世!皇位、血脈,還有十三年前的那些仇怨都是過去了,我們現在要做的該是對付曄剎。”

“陛下,蘇公子說得沒錯。”

“好,那這詔書就由你保管,”蕭祈煜把東西遞了過去,“皇位江山,你想什麼時候拿回來都可以。”

這身份之爭總算是落定了,而真正難解的還在後面。

“我們該去太華山,我們應當跟他們一起應對曄剎,王爺你說呢?”

雖然知道只能如此,但公孫翎心中依舊不是滋味,畢竟為挑起太華的內訌他害死了重謹,也害了齊衍跟暮昭明。都怪他自己太過貪心,竟然還真動了跟曄剎合作的念頭,公孫翎本以為是利用了曄剎,可到頭來卻是他跟北域被玩弄於他人股掌。

“我會親自去太華請罪,”公孫翎一時坦言道:“梓兮、暮昭明,還有我的好友重謹,他們的死都是我為離間齊衍跟太華山設下的圈套,還有虞則。他自小就被隱藏身份的送到太華學藝,也是我定下的謀劃。”

“王爺?”

“我為的,一者是讓虞則離開紛亂的朝局;二者,是要他潛伏在太華山,好讓這一玄門終有一日能為北域所用。”

蕭祈煜素知公孫翎心思深沉,但也是直到現在了,他才相信這人所做的都是為了北域臣民。

“天下一直傳聞太華山是三界靈脈所在,得太華之秘者,就可掌控天地之勢。我早就猜到了那靈脈在太華秘境,所以在這十來年中,我用盡了辦法也想開啟它想掌控它,但最後開啟的卻是滅世之門。”

“太華山都已經不復存在了,你覺得你這樣自投羅網,太華就能原諒你嗎?”

“厲染是什麼性情我清楚,至少為了蒼生黎民,他會。”

蕭祈煜聽了又馬上應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陛下你怎麼能以身犯險?!”

“我現在還是北域的君王,那麼為了北域的百姓我為什麼不能?”青年當下目光堅毅,往日的迷茫和頹唐彷彿消失於一瞬,他說:“更何況我還要把阿真找回來呢。既然你們認定那曄剎是不該出世的妖邪,我又怎麼能坐視阿真落在他們手裡被他們利用?”

蕭家人的性子,都只要決定了便不會更改的,公孫翎也清楚,就算他攔得了蕭祈煜今日也絕攔不了下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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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洛書現世後洛吟桓就一直在廣川邊守著,現在賑濟事宜都做了大半,他成日除了乘舟巡江以外,就只是在江岸邊坐著。

越千瀧已經消失五天了,而這五天裡那人一點訊息也沒有,這可不像越千瀧的作風。洛吟桓越想越焦急,那天被困在寧王府幻境裡的就只有越千瀧跟曄剎的大祭司,難不成那人真帶著洛書去不日城了?不可能這不可能,千瀧不會這麼沒分寸的,洛吟桓搖搖頭,但奇怪的是,蘇玦也於同一天消失在了焱雪茶肆,這難道不是又一個蘇玦跟曄剎做的局嗎?此時正圍著河岸踱步個不停。越千瀧,這女人還真是冥頑不靈!

“洛吟桓。”

“王爺?!”見到這人青年首先一愣,之後又生出些畏懼的行禮道:“王爺,近來國中生變,但吟桓這幾日一直徘徊在廣川而沒有回王府覆命,屬下之失職還請王爺責罰!”

“起來吧,我知道你是在等越千瀧。”

洛吟桓一聽就欣喜說:“王爺可有她的訊息?”

“沒有,但我想,她該是隨滄溟去了曄剎。”

去了曄剎?洛吟桓不甘的咬了咬下唇,對啊,他怎麼就是不死心?既然蘇玦都不在蜃天城了,越千瀧又怎麼會呆在這裡?自己真是天真,竟還覺得越千瀧在經過炎陵一劫後會清醒幾分。

“近日越千瀧是不可能回來了,你再空等下去也是無異,不如,你跟我去太華山。”

“太華山?”洛吟桓不明就裡的,“王爺為什麼要去太華山?”

“自有我的道理。”

有他的道理?太華對公孫翎來說可不是個善地。

【你、齊衍、洛吟桓、牧言真,還有滅境,這都是本王的準備,為了讓齊衍跟太華決裂本王是用了些許手段,但如果不是這樣他絕不會甘心來本王這邊。】

是啊,用了些手段,其中還包括與他相交多年的好友——重謹。

“你曾久待在太華門中,與他們的弟子比我相熟。”

說到相熟,自己不過是蘇玦、越千瀧還有孟青闕有些交情,但如今物是人非,就算再見到孟青闕,洛吟桓也是開不了口敘舊的。

“你我去太華,也會對越千瀧有所裨益,畢竟厲染是對立曄剎的。”

對立於曄剎?!洛吟桓一時問道:“王爺您是改了主意嗎?”

“改了主意?”

他不明白,公孫翎,他想的不是跟曄剎一樣嗎?他費了那麼多心思,難道不是為了開啟滅境?

莫非自己猜錯了?公孫翎離間齊衍和太華山,之後又把越千瀧留在身邊,難道不就是想用她來找出北域所一直守護的河圖洛書?難道他不是要自己把那二者化為己有嗎?

“怎麼?”

“不,沒什麼,我是擔心王爺去太華有危險。”

“我是去了結罪業的,又何懼什麼危險?”

了結,罪業?這話的意思是去請死嗎?不可能,這是第一個浮現在洛吟桓腦中的念頭,北域的歸途還沒有結果呢,公孫翎是絕不可能這麼做的。

“那我跟王爺一起去,我一定會保王爺安全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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