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越千瀧竟然睡著了,她尚且在迷夢之中,恍惚間竟然覺得渾身寒冷無比,她睜開眼睛,只需要外間好像有千鈞壓力,只讓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困難無比。

“越千瀧……”

是誰?

開口之際她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越千瀧,我在等你。”

是誰?這人究竟是誰?

再睜開眼睛時本在她身邊的蘇玦已經不見了。

“阿玦,你在哪裡?阿玦?”

又是一股濃重的睡意襲來,越千瀧起身,她耳邊響起了陣陣琴音,她抬頭一看,眼前的那層層寒冰竟然有了絲絲裂縫,寒冰中的紅衣女子似乎醒了。

“你……你醒來了?”

越千瀧伸手想觸及那冰面,可手指剛碰到那冰層眼前就景緻一變,這該是一座古時的宮殿,斷裂的石柱散在沙土中,上面的血跡已經發黑。她伸手捧了一抔黃土,從這望下去只見湟湟山海,雖然沒有人煙,可越千瀧還是聞到了那股濃厚的血腥味。女子走上那處及目的高臺,而越往上走她就越發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這是怎麼回事?”

腦中閃過一些畫面,這些斷續的影象讓他明白過來這是一處古戰場,但具體是何處越千瀧還是沒有頭緒。

【為什麼?】

“是誰?”聽到這一聲質問,越千瀧趕緊將四周環視了一番的大喊道:“你到底是誰?帶我來這裡想幹什麼?”

【為什麼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雖然語氣平緩其中那種深徹的悲絕壓得嬴政喘不過氣來,他眼前彷彿重現了當時城敗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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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們整個巫族還及不上他一人嗎?】

城牆破開,也就是在這處高臺,越千瀧無能為力的看著下面的一片煙火,她覺得心痛的同時還有股釋懷。

女子開口,不經意的說道 :“不……怎麼會這樣?”

【你手上已經滿是妖族之血,就算那人已經輪迴,就算他還有前世的記憶,你以為你找到他時又怎樣?他可會原諒於你?】

他?他是指的無欒吧。

【越千瀧,你已經錯了第一次,不要再錯第二次了,東皇太一和帝俊都已經身死,若你肯回來便還是我巫族之神,你難道真要為了他一人放棄這‘混沌之力’,你難道真甘心被女媧困在人間千年萬載嗎?】

“我願意,”自己竟然開口了?驚愕中越千瀧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一身素紅的衣裳,這是那冰中女子所穿的衣物,“只要女媧神上肯給我一個與他再見的機會,我願意被囚禁在女媧神境中為自己的罪業懺悔。”

【罪業?在你心中我巫族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罪業’二字?】

“巫族並沒有錯,是我一人錯了,我不該破開河洛之眼,不該讓他魂靈兩分。若這一次還有機會再見,我必然不會再錯。”

【越千瀧,你當真讓我失望。】

周遭的平靜瞬間化去,她再往後一退竟踢到滿地的屍骸。

這是在洪荒末年吧,應該是在妖、巫兩族征戰的時候。

【千瀧,那就讓我們來再賭一局。】

那個人的聲音又響起了,這一次彷彿貫穿在天地間。

【看看這‘天命’二字到底是由你,還是由我。】

天命?這人……

越千瀧腦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名字——滄溟,洪荒之時巫族的大祭司滄溟,是她在望鄉臺上看到那人,他殺了蕭虞則,而且還佔用了蘇燁樓的肉身。

【你已經背叛了巫族,往後,我再也不會庇護於你了。】

“滄溟……”

正在深思之際,越千瀧腳下的磚石卻開始一一破裂,天地震動間竟惹得繁星隕落,四周傾刻間就變成了一個煉獄火海。

死亡的恐懼又一次襲來,在風沙中她卻笑得愈發輕狂。然而東方的蒼穹也開始破裂,城垣轟然崩塌下落下滾滾碎石,越千瀧迅速消失在這石流中,一絲金色的曙光透雲而來,這片天地也在瞬間崩塌。

“不……滄溟,不要!”

猛然睜開眼睛她就見到几案上的火光,她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奇怪了,之前她從來不曾體會過這樣的恐懼,她甚至能感覺到火焰灼燒皮膚的痛楚。當腳下高臺坍塌之際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襲來,她還真以為自己就會這樣死了。越千瀧搖搖頭,剛回過神來就看到站在窗邊的那一個人影。

“誰?”

這赫然出現的女子穿了件素紅色的外袍,衣面上用金絲繡著玄鳥紋樣,一襲烏黑的青絲雖長過膝蓋也未綰出任何髮髻,只是用一條銀絹收緊纏於腦後。

原來,是她自己。

“你,是鏡神?”

聽到這話的女子也不回答,而是伸出手去捕那窗外的落雪。

看著身邊紛紛而下的雪絮,越千瀧禁不住感嘆:“下雪了?從什麼時候下的雪啊。”

“不周山從來不下雪。”

“不周山?這裡是不周山嗎?”

女子偏過頭來,眼中竟然流出了淚。

“你……你是怎麼了?”

這人的容貌雖然跟越千瀧別無二致,但氣韻卻是大相徑庭。這女子看來年紀稍長,她的雙眼有若寒潭,一望過去就好像是被吸攝般的教人移不開目光,況且她膚白勝雪,配上嘴上抹的點點紅脂更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凌厲之美。

“我造下殺業了,都是妖族中人的血。”

這人神情頗為古怪,看起來又不像在自語。

“你能原諒我嗎?”

我?越千瀧一愣,只看到那女子正朝自己走來。

“你想幹什麼,你……”

還沒說完,越千瀧只感覺周身有一道暖流襲過,眼前的紅衣女子已經不見了,她閉上眼睛,短短的瞬間好像已經歷經了萬千歲月,等再睜開眼睛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是一臉淚痕。

都找回來了,她所苦苦尋找的那些回憶通通都回來了。只是她從沒想過,那些會議竟然如此驚心沉重,毫無半分暖意。

越千瀧,這當真是一個應自裁於天地的大惡之人。

開啟混沌之門、破下河洛之眼、攻上太陽神殿,還有,屠戮妖族及人族的千萬生靈……

那洪荒之時的末日之景,竟然有大半也是出自她手。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臉面再活在這人世間呢?女媧,她為什麼要讓自己活著!

“你方才是做夢了?”

這一聲讓越千瀧為之一顫,她抬頭,只見凰滅站在自己身前。

火光映在男子臉上,可並未在他的眸子裡染上任何暖意,他皺著眉頭,又開口說:“看來,並不是個好夢。”

對了,越千瀧一下明白過來,這人不是凰滅,他是無欒。

“的確不是個好夢,但是,這夢境卻讓我找到了你,”女子邁步,惶惶道:“終於,我終於找到你了。”

越千瀧走近過去,她正細細觀摩著這人的眉眼,彷彿要將他的前世往生如一下看盡。

無欒,凰滅……

此時,她也終於確定了。

越千瀧悠然一笑,她仰頭便貼上了那人的下唇。這一吻繾蜷自若毫無試探之意,越千瀧也終於觸到了這人的溫度,他的身體明明寒涼如瓷,可舌尖的溫熱卻猶如根根銀針,越千瀧之前也吻過蘇玦,可沒有一次會是這樣,讓她只覺周身絞痛不已、卻又割捨不能。

她鬆開力道,直視著這人時臉上只有惶恐、和卑微。

“你,還能原諒我嗎?”

就在這時候,雪停了。

“混沌之力,她已經拿到了。”

此時的凰滅已合於他身,即便不說話,蘇玦也能聽到那人的心音。

看來東皇太一跟帝俊說的是實情,一分為二:這指的正是他和凰滅。不過這裡是他之夢魘,就算相合也只是在夢境中的虛像而已,他本來只是想試試,要沒想到那人真能在夢境中借由自己的身子操控那把‘凰滅’之琴,現在冰封已解,方才在夢境之中他已然看著越千瀧和那紅衣女子相融相合。

“既然拿出了混沌之力,那鏡神、越千瀧,她們也就成了同一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她會找回洪荒之時的記憶?”

“不錯,但是這是福是禍尚沒有定準,洪荒之時的鏡神不過是一個殺戮之靈,”凰滅當下已從他體內脫出,那七弦之琴依舊縈繞在他指尖,不過這琴絃色澤緋紅,隱隱透著不詳,“現在,你們可以再度開啟陰界之門了。”

“我們馬上就會回不日城。”

“蘇玦,你應該明白,在人境中二都相合是什麼意思。”

二者相合,或是只留其一;或者,二者皆不存於世。

蘇玦、凰滅、無欒,這三者總是不同的。

“我之前覺得這世間平淡,可到了現在卻也越業越不捨。”想來,是因為和齊衍通感的緣故。

“無欒已經不在了,這世間只有蘇玦和凰滅,就算將這魂靈再合於一體,換來的那人也不會是無欒。”

凰滅回頭,竟回應說:“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這件事不到萬般無奈的時候我不會說,更不會有所動作。你便是你,不是這世間任何人。”

凰滅一時失笑,想不到他如今也有被他人開導的一日。

“凰滅,我們各自好自為之吧,不過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自己被魘池所吞噬的,如果真到了那日,恐怕麻煩的就是你了。”

蘇玦睜開眼睛,時候到了,夢也該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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