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玦想上前探個究竟,卻發現身邊空間突然扭曲顛倒起來,他明明在平地上身形也變得不穩。

這是夢?蘇玦終於意識到,這原來是夢境!

“蘇玦,蘇玦,蘇玦!”

“快醒醒,蘇玦——”

他整個人一激靈,睜眼就看見了越千瀧滿是焦急的臉。

“怎麼回事?”

“我們被卷到漩渦裡了。”

“漩渦?海底怎麼會有漩渦?”

“就是這一點才奇怪。”越千瀧剛說完這一句,船艙內就徹底上下顛倒的打起轉來。

蘇玦和越千瀧二人找了著力點,死死的固定住自已身子。

“越姑娘——”眼看這人就要堅持不住,蘇玦趕緊伸了只手去想抓住她,“來這邊。”

“不行,太遠了!”

蘇玦勉力又將身體往她靠了靠,但指尖剛剛相碰就聽得‘轟隆’一聲,船體竟開始迅速下移。蘇玦在下墜之際趕緊抓住了越千瀧的手,二人一起順著船板往船舵方向墜去。本就做好了迎接撞擊的準備,可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襲來,越千瀧抬頭一看才見了正一臉吃痛的蘇玦。原來這人在下墜途中早就引導著變了方向,將自己反過來護在了懷中,此時蘇玦的脊背正巧撞在桌緣上,一下子臉都白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喜歡逞強?”

“別說話。”

蘇玦剛說完就聽見一陣木料碎裂的聲音,不好,是船體裂開了!頃刻間海水湧灌進來,不到一會兒就艘船隻就被摧成了碎片。

“越姑娘——”

“我抓緊你了,蘇玦,千萬別鬆手!”

蘇玦此時意識不清,他整個人被海水推搡著,雖然熟悉水性可就是使不出力來。

“蘇玦……蘇玦!”

他的手指一鬆,往深海中墜去。

落入河中的越千瀧盡力拉著蘇玦的身體,在水中引他往自己這邊靠。可蘇玦完全沒了知覺,雙眼緊閉的任身體下沉。不行,必須讓這人維持呼吸!

越千瀧想著立馬環住了蘇玦的腰際,另一手扶著他的後腦,雙唇緊貼過去便將自己吸入肺部的空氣往他嘴裡渡。初冬的海水極為冰寒,失壓的環境一下激醒了身體的各個部分,連舌尖的觸感也變得異常敏銳。那人開始回應了,越千瀧一個欣喜竟咬住了他伸過來的舌頭,感覺到一陣刺痛,蘇玦微微睜開了眼睛。然而夜色深沉,他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唔……”

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蘇玦更加專注於這深吻中,被強硬索取的越千瀧呼吸越來越不濟,松嘴時終於將身體連著蘇玦一起拉出了水面,將他緊勒在自己的脖灣間。

剛才還兇潮澎湃的海洋瞬間寧靜下來,越千瀧好不容易順了氣才看到空上的圓月。這月輪異常碩大,甚至可比於夏日正午的烈陽,但月光灑下之際讓她渾身都打起顫來。

太冷了!這月光中就像是含了冰晶霜雪。

“這是海岸?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越千瀧才拖著人爬上岸來。她竭力的躺倒有沙灘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側身去看身邊的蘇玦。

“喂,你怎麼樣?聽得到嗎?”那人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一絲。

糟了!越千瀧的目光匯聚在蘇玦的右胸,那衣料裡還留著一根被掰斷了半截的木轅,原來這傢伙在船艙被毀的時候受傷了,難道在水裡使不上力。

“你真是個*煩。”

越千瀧馬上把人抱起來檢查傷口,因為剛才被海水衝擊得太過,那斷開的木頭又往蘇玦皮肉中深入了幾分。

“醒醒……蘇玦,能聽得到我說話嗎?快醒醒!”

“你……你是誰?”意識有些恍惚中的蘇玦看不清眼前之人,他抬起頭,盡力驅散著眼前的黑暗,伸出右手去,像是在嘗試著觸碰那人側臉。

“小玦,小玦。”

“是你?是你回來了?”

“什麼?你說什麼?蘇玦,快醒醒——”

“你終於……”意識漸漸被抽離。在最後那一刻,蘇玦似乎又聽到了記憶中的那個聲音。

那人在自己耳邊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小玦,小玦……”

他多麼希望,這一次會是真的。

海邊的風很大,越千瀧花了好些功夫才將蘇玦扶到附近的海巖林中。

“燁樓……”

燁樓?越千瀧一愣,這是什麼意思?聽到蘇玦又喚了幾聲,她才意識到這是個人名。

“燁樓,你不用管我,快逃……”

“嗯?說什麼胡話呢?”

“你一定要,逃出去。”

這人還在囈語,出神之時越千瀧不慎碰到了他前胸的傷口,蘇玦疼得一個‘嘶’聲*起來。

再過不久,他已經睜開眼睛。

“越姑娘?”蘇玦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自己的傷,猜測說:“多謝。”

“謝我什麼?”

“救命之恩。”

越千瀧點了點他的右胸,“可別謝我這麼早,你這命回不回得來還不知道呢。”

“這是在哪裡?”

“你別管是哪裡了,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越姑娘,是蘇某拖累你了。”

聽著他冰冰有禮的聲音,越千瀧不禁一個苦笑的回道:“現在不說這些,我們得把這卡在胸前的木轅拔出來,你能忍一下嗎?”

“嗯。”

越千瀧抽出了隨身的匕首,劃開衣物後在右胸處撕開了一大塊。看來這木轅插得很深,斷口處已經完全陷進了皮肉裡,足足沒入了將近三寸,要拔出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

看著越千瀧臉上的表情,蘇玦自己說道:“你必須先把傷口鬆一鬆。”

“鬆一鬆?你能忍?”

“嗯,不用擔心,我沒關係。”

越千瀧將傷口處的血汙清理乾淨了,等準備工作都做完一手按在了傷處周圍。

“我們要開始了。”

越千瀧方用匕首利落的將傷口往兩邊劃開一些,見蘇玦並無異常, 她才握住木柄試著往外拉了拉。不過才使了一點力,蘇玦就呼吸急促的繃緊了全身。

“你放鬆一些,接下來會很疼。”

越千瀧未受過什麼傷,也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錐心的疼,所以,她輕鬆道:“不如說說你以前的事吧,你的故鄉在哪裡啊?”

“故鄉……”蘇玦知道她是為了轉移自己注意力,便寬心講起來:“跟這裡一樣,是個很冷的地方,一年之中大部分時候都在下雪。”

“你不是來自於南邊嗎?那裡氣候溼熱,怎麼會經常下雪?”

“我是流落到南疆的,因為當時還小,也記不得故鄉是名字跟所在了,但應該在極北之地。”

“看來你是生在北域了?”

“可能吧。”

“你,從小就是一個人?”

蘇玦停了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我跟靈犀也算是一起長大了。”

“那你們就是,人們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

“不是。”

“你跟我還隱瞞什麼?剛才要不是我給你渡氣,你早就在海人餵魚了。”

說到這裡,蘇玦竟然身體一震,“渡氣?越姑娘這是何意?”

“還能有什麼意思?就是嘴對嘴的幫你在水中呼吸啊。”

“你……”蘇玦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越姑娘,雖然你救了在下的性命,但這些事關姑娘的貞潔名聲,姑娘還是謹慎矜持的好。”

“貞潔?名聲?不過渡個氣而已,跟貞潔、名聲有什麼關係?”

“姑娘難道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

“男女授受不親?這什麼意思?宜澤從來沒講過。我好心救了你你反倒來挑我的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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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姑娘,既然你身在凡間,還是多學些凡間的禮數、風俗的好。”

聽到這話的越千瀧把臉色一沉,“蘇玦,你是說我出生於山野,不配跟你們人類打交道對嗎?”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們凡人的那些臭規矩我想守就守,不想守就當是笑話了,我越千瀧只過自己的日子,你們天下人又能把我怎麼樣?”

“越姑娘,啊——”

忽的右胸一陣噬心劇痛,蘇玦不禁蜷縮著叫出聲來。

東西拔出來了,越千瀧趕緊按住了他流血不止的傷口,稍作清理後便用之前撕下的衣料一層層裹在了傷處。

“謝……謝謝你,這份恩情,蘇玦定當回報。”

“你要怎麼回報,繼續跟我說教揭我短處嗎?”包紮完的越千瀧抬頭,鼻尖正巧碰到了這人被汗水浸溼的耳垂,這動作驚得蘇玦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幾分。

“剛才都是我的不是,對姑娘多有冒犯了。”

“你既然要謝我,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越姑娘請說。”

“燁樓是誰?”

蘇玦也顧不得傷口,抬手就鉗住了她的手腕,眼神一下變得兇狠的質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名字的?你跟著我到底有什麼目地?是誰派你來的?”

“你……喂,你放手!”

“說不說?”

“你剛才昏迷的時候一直叫這個名字,我就是好奇,我問一問怎麼了?”

在昏迷中?蘇玦松了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越千瀧的手腕都被掐出紅痕了。

“你這人,怎麼喜怒無常的?不說就不說了,動什麼手啊?”

“請姑娘不要再提這個名字。”

“我……”

“好了,我心大不跟你計較,快走吧。”

這人支撐著站起身來,面對越千瀧伸出的手就像是逃難般躲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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