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靈犀到的時候阮非顏已經醒來了,她靠在凰滅身邊,看樣子兩人相處得很融洽。

“你是誰?”阮非顏擋在了凰滅前面,一副戒備的樣子。

“怎麼,憑你還想護著他?”

“世尊是師父想找的人,就算護不住我也要護,”阮非顏又像想起什麼的問道:“我在客棧裡聽到的那個聲音是不是你?”

“沒錯。”

“什,什麼?”

“怎麼?在想為什麼自己的孃親會這麼年輕嗎?”

“你根本就不是我娘!”

“呵,你也不算太笨,”素靈犀蹲下身來,將話峰一轉,“沒想到齊衍在你身上下了結印,他們現在已經到不日城了,不過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自古闖入不日城的人都被魘池吞沒作了餌料,想來你的師父還有那師妹也不能例外。”

“我師父才不是一般人,他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

“你的師父不過把你當作誘餌,這樣的人你為什麼還這麼在意?”

“你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會事先在你身上下結印呢?無非就是在我跟蹤你們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我了,他早就料到我會引你來不日城,所以才留機會讓我動手的。他只想著利用你找到不日城的位置,卻沒想過一旦你落到我們手裡會怎麼樣,這樣自私無情的人,不跟著也罷。”

也對,齊衍不可能買糯葉糕買那麼久的。

“還有梓兮、重謹和你那些師兄弟們的死,你真以為這些和齊衍沒關係?”

“這都是蘇玦和越千瀧陷害的,師父他是被你們利用了!”

素靈犀冷笑一聲,直言道:“不妨告訴你把,你師兄梓兮死的那晚我正好也趕去了裴家別院,當時我親眼看到他將梓兮的功力吸盡,而且如果不是我及時出手的話,你的另一個師兄孟青闕也會死在齊衍手下。”

“不可能,”小丫頭強辯道:“你胡說,你是曄剎族的人,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你可以不信我,但日後你如果有機會見到孟青闕大可以親自向他求證,他也是太華山的人,想來他沒任何理由汙衊齊衍吧。”

“不,這不可能……”

“其實你也早就已經猜到了,為什麼還要自己強騙自己?齊衍到底是個什麼人,他心中真正在意的又是什麼,你難道還不清楚?”

阮非顏聞言偷偷瞥了眼身邊的凰滅,齊衍所在意的她又怎麼不明白。她只是覺得自己還有太華山至少能在那人心中有些位置,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啊。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小丫頭低頭啜泣著,她這委屈無助的樣子激得素靈犀一陣心疼。好歹她是自己的妹妹,她剛才說那些不過是覺得齊衍不該這麼對她。

“素姑娘,”凰滅將阮非顏拉入了懷中,問道:“你來,就是為了要說這些?”

“我不過是要提醒你們,就算齊衍在這不日城你們也不可能出去的,或許他不來,你們還可以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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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跟你師父並不相同,素姑娘,洪荒是再也回不去了,希望你不要再像你師父一般一錯再錯下去。”

“世尊這是在離間我們師徒了?”

“並不是離間,只是滅境已經開啟,不過百年時間這凡世就會變得跟滅境一樣,所以凡人都不能存活。況且就算你們找到圖洛書重新開啟了河洛之陣又如何?妖族已滅,往昔的巫族也不會再回來了,你們真要用整個凡世之人的性命換得曄剎數千人的自由嗎?”

“我是曄剎的大司命,當然只管本族的生死存亡,其他人如何與我何幹?”

“那好,我看素姑娘也在凡世奔走多年,你可知河洛之陣重開後你在凡間結識之人都不可能再活命?”

說到這裡素靈犀才一怔,都不可能再活命?

蘇玦、孟青闕、蘇燁樓、還有姜焱和陸離,他們可都是凡人。

“師父並沒提起過。”

如此凰滅方言道:“現在滅境已經開啟,如果不儘早將其關閉的話整個凡間都會被它吞噬,而河洛陣眼在不周山後的妄海之中,你們開啟河洛之陣後就是在不周山後創造了另一個洪荒之地,這其中有應龍駐守的混沌之門作為阻隔,所以你們之所在地並不會被滅境侵蝕,到時候你曄剎族的確可以在那新的洪荒之地再繁衍生息,可這凡世的人族是無法穿過混沌之門的,等著他們的只能是末日之景,就像之前的太華山一樣在頃刻間就可毀於一旦。”

什麼?浸燭從來沒提過這些,她只說這樣能救曄剎,可沒說代價是要整個人族和凡世滅亡啊。

“素姑娘,我看你心中存有人情,這應不是你所願看到的。”

“別說了。”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請姑娘自己斟酌。”

素靈犀心中猶如亂麻,她看了阮非顏一眼,最後只神情頹喪的離開了。

“世尊大人,”阮非顏抬起頭,小聲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如果他們成功了,那所有人都會死嗎?”

“嗯。”

“那師父也會死?”

“他是人皇之後,半神之身,他不會的。”

小丫頭露出了一絲笑意,後來又惆悵道:“其實我知道剛剛她說的是真的,梓兮師兄應該是被師父殺的,但即便是這樣我也恨不了師父,我每每看到師父的時候也知道應該為師兄報仇,但我就是……我就是下不了手,我就是只想好好的呆在師父身邊,世尊大人,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太對不起梓兮師兄了?他都是應為我才死的,是我誤信了師父,是我把他一個人留給了寧王,如果我……”

“好了,過去的便過去了,死者已矣,即便你將齊衍殺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世尊大人?”

“生命是不可複製、也不可重來的,既然他們已經死去就讓一切都歸於塵土吧,若因為他們再妄造殺孽,只會加重自己的業障。”

雖然阮非顏聽不太明白,可她還是覺得心情平順了很多。她趴在這人雙膝上靜靜的看著這人,凰滅似乎有一種讓人寧和的稟賦,就算他什麼都不說不做,但只要阮非顏在一邊看著就會覺得滿足覺得平和,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齊衍才會將他看得這麼重吧。

素靈犀離開後不自覺就走到了蘇燁樓所在的院子,自從蘇玦從中皇山回來後就住在了這裡,若無他事絕不離開蘇燁樓一步。

“靈犀?”正在院中練劍的蘇玦瞥見了她,“怎麼了?是大宗祭讓你過來叫我的?”

“不是。”

“那是何事?”

“你之前不是說要帶著蘇燁樓離開不日城回北域嗎?我就是想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原來是為這個,蘇玦收了劍,說:“現在不是時候。”

“你回北域必然會為蘇燁樓拿回皇位,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

接下來?蘇玦略略一想便答道:“自然是在兄長一旁盡心輔佐,為他守好北域江山。”

守好北域江山,到時候整個人間都沒了,哪裡來的北域江山。蘇玦自以為是能利用曄剎族成事,可最後他不過是被浸燭所利用而已。凰滅的話不斷在她腦中響起,素靈犀恍然,她真要看著蘇玦在北域等死嗎?

“越千瀧他們已經找到涂月之陣的入口進入到不日城了。”

“什麼?”蘇玦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他們現在就在魘境之中。”

“魘境。”

“是的,如果他們出不去,就會慢慢被蠶食,從而變作池中的魘靈。”

如果?蘇玦眼神稍變,哪有什麼如果,據他所知,千萬年來還沒有人從魘鏡之中逃脫過。他真是糊塗,竟然忘記不日城外還有魘境這道屏障了,一旦被化為魘靈可就再也沒有逃脫之日。

“她是為了救凰滅而來的,但我也知道,她更多的是為了你。”

“我跟她之間已無瓜葛。”

素靈犀自嘲的笑了笑,說:“阿玦,我自認為對你尚算瞭解,就算你對越千瀧有所顧及又怎麼樣呢?你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如果你心中毫無觸動豈不就成了草木嗎?既然你能對蘇燁樓如此看重,那必對越千瀧也不會無動於衷。阿玦,壓抑自己心中所求最是煎熬難忍,我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心中之大求便是你,可現在我卻有些看不清了。”

青年一挑眸,但他從這人臉上看到的滿是豁然。

“越千瀧是妖神之身沒錯,但是被這魘池吞沒的妖神之身也是有的,我此來只是為了提醒你,中皇山你說的那些並沒有將自己跟她了斷,如果要做你便要做得更徹底一些,但既然你不忍取她性命,就不要再做讓自己後悔之事。”

“不忍?我對好沒有什麼不忍,”蘇玦言語冷冷的,語聲中連一點情愫也沒有,“她的確救了我幾次,之前是我自己沒還清楚,如今再還她便是了。”

“呵,你以為真的就可以做到兩不相欠嗎?”

“你跟孟青闕不可以,但並非證明我和越千瀧就不可以。”

忽然提到孟青闕後素靈犀也沉默了,她跟孟青闕之間,的確再難分清這誰對誰錯了。

“你自己決定便好。”

素靈犀離開後蘇玦在這院中獨自站了小半日,月過中天的時候他才挪了挪步子,他看了蘇燁樓的房間一眼,之後就往魘池所在的逐日殿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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