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先前一戰後，城內守軍大抵還剩萬餘。”
程琪雪仰頭看著疆南的城頭，“若是平常，以將軍手上的兵，想要攻下疆南並非是件容易的事。不過受前日的大敗所影響，此刻城內想必已是軍心渙散。如是全力攻城，五日之內便能攻下疆南。”
一旁的劉河看了她一眼，表情十分微妙。
儘管兩日前他已是從郭羽的口中知曉她的身份，但一想到北疆的王女跟著他們一起打北疆，他就覺得這事說不出的怪異。
不過想歸這麼想，他倒是沒有將自身的想法表達出來，當下說道：“五日攻下一城，確實已算快，不過…”
劉河頗為無奈地說道：“對於我軍來說，還是有些久了。”
“五日還久？”
程琪雪側目看去，“將軍是太看不起我們疆人，還是太看得起你們宋人？”
“你什麼意思？！”
聽到這話，劉河身後的劉香頓時不樂意了，“怎麼？宋人就比不過蠻子麼？你要是那麼厲害，那你自己上去打啊！”
她本就對於蠻族深惡痛絕，對於程琪雪這個蠻族王女自然不會也有什麼好態度。
程琪雪皺了皺眉，“並非本殿下有意貶低貴軍，這疆南城雖比不得你們九州的大城，但也並非什麼易攻難守之地。光憑貴軍的兩萬人，想要攻破有著萬餘疆人守著的疆南，五日已是本殿下所估算的最快速度。”
“殿下的意思本將亦是明白，但這五日的時間確是太長了。”
劉河嘆了口氣，“畢竟，如今營中的糧草，也只夠支撐全軍三日的用度了。”
“三日？！”
饒是素來沉靜的程琪雪，此刻也不禁放大了聲音。
她猛地側過頭，看向那個雙手環胸，嘴角含笑的白袍裝比男。
“你這趟到底帶出來多少糧草？！”
“帶出來不老少呢。”
郭羽朝著程琪雪比了個“一”的手勢，“足夠兩萬人一個月吃吃喝喝了。”
“一個月？”
程琪雪瞪大了眼睛。
一個月挺起來不少，可光是兩萬人從拒蠻關到疆南的時間，怕是都就要快近一個月了，這般算下來，可不是就剩下三天？
想到這裡，程琪雪的胸口就是一陣起伏，她冷眼看向郭羽，“郭將軍，你是在耍本殿下玩麼？”
她絕對不信郭羽會犯似帶不夠糧草這樣的低階錯誤。
“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郭羽攤手道：“北境沒比你們北疆富裕多少，前些日子鎮北軍又來了一批新軍，如果帶得太多，那北境怕是就要崩盤了。一個月的糧草，已是本將軍這次所能帶出來的極限。”
見到程琪雪的臉色仍是十分難看，他笑著說道：“殿下放心，本將軍便是再渾，也不至於拿著手下兩萬人的性命開玩笑。一座疆南城而已，看本將軍如何三日內把它拿下！”
說著，郭羽調轉馬頭，看向後方的兩萬甲士，“三軍將士，聽我號令！”
他一揮手，“紮營！”
“諾！”
兩萬人同聲怒吼，氣勢那叫一個驚人。
眼看著宋軍甲士熱火朝天的開始安營紮寨，程琪雪才將將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沸騰起來。
“郭將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女子瞪著她那雙丹鳳眼，“統共也就剩下三日的時間，你還要先安個營休整休整。那是不是還歹再撥出來一天給你喂馬睡大覺？最後一天再攻城？！”
“喂馬倒是不用，睡大覺可以。”
見程琪雪還要發作，郭羽笑道：“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若以疲憊之師強攻疆南，未必見得就能快多少，還不如讓他們好好休息一番。”
“郭將軍，你是否太輕敵了？”
程琪雪承認郭羽確實很厲害，但眼下他的這種態度，卻是教她分外不滿。
“即便你能攻下疆南，可以後又如何呢？”
她冷聲道：“程梟涯身邊的能人遠不止柯勒石一個，除他以外，還有狼主呼蘭，鐵華團團長鰲爾伽，以及那諸葛家的大才女和刀王。後兩人本就對你深惡痛絕，雖說眼下他二人不知去了哪裡，可只要聽到你回到北疆，定然會現身發難。屆時你又能如何，還能像眼下這般閒適麼？”
聽完程琪雪的話，郭羽挑了挑眉，正想開口，旁側的黃清卻是湊了過來，衝著女子盈盈一笑。
“不好意思。”
她笑道：“殿下口中的大才女，已是在數月前被我打跑了。眼下她人估摸著還在蜀中，怕是沒什麼機會來對付郭大將軍了。”
“…！”
程琪雪愣了愣。
諸葛筠，在數月前被黃清打跑了？
也就是說，如今程梟涯的身邊，已是沒有那個大才女給他出謀劃策了？！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她身前的郭羽也是笑了笑。
“不好意思。”
他朝著程琪雪一咧嘴，“殿下口中的刀王，已是在數月前被我給砍了。眼下他頭還在盒子裡放著，怕是沒什麼機會來對付本將軍了。”
“…！！！”
程琪雪再次愣住。
刀王，那個昔日在北疆近乎無敵的存在，一個人便殺了四位狼主，就連她那武道天賦極強的王弟都不能與之爭鋒的完顏博，在數月前被郭羽給砍了？！
她正待在原地發待，郭羽卻是又有了動靜。
“本將軍看殿下挺有精神的，在這裡待著也是待著，不妨與本將軍一同去和疆南城裡的大兄弟交流交流感情。”
說著，他朝著白袍軍的幾個一招手，領著魂不守舍的程琪雪以及黃清龍濤等人便朝疆南城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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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疆南城頭，馬吉在城牆上走來走去，心下極為煩躁。
短短幾天，他的身邊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前些日子出征的弟兄們折損一大半，只跑回來四千來人。
不止如此，他的狼主，烏茲城永遠滴神，柯勒石被人一槍秒了；他的那些同僚，也是死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不是昏迷就是被嚇傻；就連尤旺這個平日裡最喜歡縮在後面的老王八，在聽到什麼天威將軍
以後，也給嚇瘋了。
眼下疆南城裡，除了他這個千夫長外，便再無一個人能站出來主持大局。而還不等他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宋軍就已經打了過來。
若是往常，宋人不知好歹的打到疆南城下，都不用旁人說，他必然會領著一支兵馬殺出去。
可如今的情況卻是由不得他如此，畢竟連狼主都死在對方的統帥手上，就他那點本事，怕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出城迎戰打不過，在這裡守著他又憋屈。手下們士氣低落，同僚們死的死傷的傷瘋的瘋，滿心難受的馬吉只能在這城頭上走來走去，不斷用他那不是很靈光的腦袋去思索應對當下的對策。
“城上的大兄弟們，你們還好麼？！”
正難受著，城下突然傳來陣喊話聲，他將頭往外一探，隨即便看到一個白袍白馬的男子領著一眾人待在疆南城下，此刻正在往城頭望。
“你是何人？”
馬吉大聲回道，左右也不能打出去，跑過來個人讓他罵，倒也算是好事。
“我是你們的鄰居老郭啊，這趟過來給你們送溫暖來了！”
“什麼鄰居溫暖的，老子看你是腦抽了吧！”
馬吉罵道：“毛都沒長齊的屁娃子，狗屁不是的東西，跑到這裡來說些個驢唇不對馬嘴的話，有種的就上來，不然少在那裡嗶嗶！”
話還沒說幾句，便先挨對方一頓罵，這讓城下幾人都是有些發愣。
“嚯，今日可真難得啊。”
龍濤咧嘴道：“往常向來都是老大劈頭蓋臉地對著別人一頓罵，像今兒這樣被別人呲兒一通，好像還真是頭一回。”
“老大，這不能忍，咱得罵回去！”
旁側的陸休前躍躍欲試地說道。
他們散城出來的，哪都可以不厲害，但這嘴不行。
嘴上的功夫，散城人必須得爭上一口氣！
“都說了是來送溫暖的，哪能罵人呢。”
郭羽不認同地搖了搖頭，隨即朝著上方喊道：“大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我這個鄰居好心好意地過來給你送禮，你不僅不笑臉相迎，反而惡言相向，這是何道理啊？難不成你們疆人都是像你一樣不知禮數的野蠻人麼？”
“老子跟你這個屁娃子講你嗶嗶個嗶的禮數！”
馬吉喝道：“要打就過來打！不打就給老子滾回去！老子沒心情陪你在這裡扯皮！”
“別介啊，我這東西還沒送到呢，哪能回去呢？”
說著，郭羽揮了揮手，“來，把我先前為疆南準備的大禮拿上來。”
話音一落，便有幾個甲士捧著一堆東西走了過來。
“我這次來，為疆南的大兄弟們準備三份厚禮。”
他一招手，龍濤便將身上的麻袋放在旁側空閒的馬匹上。
“這第一份禮，便是你們狼主的屍首。”
抽打了下那馬的臀部，看著其往疆南城口跑去後，郭羽笑道：“先前你們的人走的太急，連屍體都忘了帶走。雖說人是我殺的，但就那麼扔那也不太好，便特意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