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說的,就是北伐。直接說同意不同意就完事了。”

程啟揚哼道:“總之這對你來說是個一本萬利的事,不同意你就是個純傻逼。”

“是否一本萬利,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郭羽微微搖頭,“誠然,出兵北疆興許對我大宋有利,但…”

他笑了笑,“我憑什麼就要出兵?”

作為鎮邊大將,某些時候他確是可以便宜行事,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肆意妄為。

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他本就已夠惹人非議,無數雙眼睛正在背地裡死死地盯著他,等待著他犯錯。

像擅自出兵這種事,無疑等同於主動給人把柄。天嵐裡那堆閒出屁來的言官定會對他群起而攻之。屆時若是北伐稍有不順,恐怕連趙輕玄都未必能扛得住壓力。

茲事體大,由不得他不慎重。除非有足夠的理由,他絕不會冒這個風險。

“想教我出兵,你總得給個理由。”

“你先前去北疆,為的不就是扶持王姐,免得程梟涯一統疆地以威脅到宋國北境?”

“是又如何?”

“那現在機會來了。”

程啟揚正色道:“如今完顏博失蹤,完顏家倒戈,程梟涯如斷一臂,整個大後方已是亂做成一鍋粥,眼下正是討伐他的大好時機!”

“你若出兵北上,王叔再領東蕪之軍西征。兩面受敵,程梟涯定當應接不暇。待到兩軍會師於王城之下,他又豈有不敗之理?”

“只要能收復王城,斬殺逆賊,你宋於我北疆便再非昔日仇敵,而是雪中送炭的恩人。疆地也自當與宋結為同盟,彼此守望相助。”

說到這裡,程啟揚深深看了郭羽一眼,“一場根本沒有道理輸掉的仗,打完便能獲得一個強有力的盟友以及整個北線的解放,這事你要是不應,你說你是不是傻逼?”

“我是不是傻逼不知道,但我感覺你在把我當傻逼。”

郭羽哂道:“先前我扶持你們兄妹不假,但那為的也只是攪亂你們北疆的局勢而已。既然當下程梟涯後院失火,而你這邊又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那這豈不是正好?你們北疆自己折騰,我又何必摻和這趟渾水?反正你們再怎麼打也打不到我這兒。”

見程啟揚還想說話,他揮了揮手,“你也甭跟我說什麼盟友不盟友,北疆什麼德行你自己心裡還沒點逼數?二十年前你爹跟我老爹便結了盟,結果這二十年裡還不是有事沒事就來騷一下?”

當初大宋北伐,郭儀領軍一路捅到蠻族王城腳下,最終逼得當時的疆王程達涯簽下不戰之盟。

不過這盟約雖是籤了,北疆卻並不曾沉寂下來,儘管沒有再大舉南侵過,但也沒少騷擾過大宋邊境。而等到郭儀“身死”後,他們的動作便更加頻繁,甚至還有過“馬賊”叩關的舉動。

既然有此前車之鑑,郭羽自是不會相信程啟揚的說法。在他看來,這等盟約就與那男人哄女人的騷話沒甚兩樣。一旦變心,便立馬與廢話無異。

“…這事畢竟不能一概而論。”

心虛的程啟揚試圖辯解,“當年北疆是被你們打到結盟,如今是讓你們幫到結盟。前者心裡不服,後者心裡感激,這如何能一樣。”

“少跟我來這些虛的,你這感激又能值幾個錢?”

郭羽聳了聳肩,“眼看這年關將至,我消停留這兒過個年不好麼?想要我大過年領著兄弟們跑北疆遭罪,你怎的也得拿出些誠意來。”

“我說傻卵,咱們好歹也是過命的交情,想當初在王城外,你我兄弟二人聯手共戰刀王…”

“怎麼,喪家犬又想打感情牌了?”

黃清瞥了眼正滿臉堆笑的程啟揚,“當初為了護送你們姐弟去東蕪,郭大將軍留下擋刀王,險些連命都差點丟了。等後來到了東蕪,他先是求我出手治好你們王叔,隨後出馬幫你們斬了來犯的完顏九構。”

“即便是是另有所圖,但怎麼說郭大將軍也算仁至義盡了吧?可你們呢,又是如何對他的?”

“一個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整日裡連張好臉都不給。後來更是拔劍相向,想要逼郭大將軍交出我來讓他們使那勞什子的美人計。”

“你也莫要不承認,當日我記得清楚,你就站在王明華的身邊裝死來著,如非王女殿下及時出現,怕是我二人都要被留在東蕪。”

黃清唇角微勾,笑得頗冷,“既然先前如此待郭大將軍,眼下他又憑甚出兵幫你們這群喂不熟的狗?”

“還打感情牌,你們配嗎?”

“也便是郭大將軍念舊,若是換做我,今夜你這喪家犬怕連府門都進不得。”

“你…”

程啟揚被女子說得是面紅耳赤,他自知理虧,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

“話雖如此,北伐這事也不是不能談,但怎麼說你至少也得讓我看見些實質的好處…”

說話間,郭羽的身體忽地朝旁倒去。在眾人怪異的目光下,他軟軟地靠在黃清的懷中,就如同撒嬌一般,懶洋洋地說道:“所以,拿出你的誠意來吧,空手套白狼那指定是不行。”

“行。”

明白光靠說的已是不能打動郭羽,程啟揚一咬牙,“只要你肯出兵,糧草器械均由我方承擔,對於陣亡的士卒也會予以補償,另外還會奉上白銀十萬兩當做禮物。”

“糧草器械,陣亡撫卹,本就是你們應該提供的,算不上誠意。至於白銀十萬兩,聽著雖是不錯,但我也不缺銀子。所以…”

郭羽微微一笑,“這些不夠。”

十萬兩確實是個不小的數目,於一般人家而言,便是積攢十幾代都難以攢出這些銀子來。

不過郭羽終究不是一般人,且不說他並不是很看重錢,光是前前後後從姚家那裡得到的那些,都遠遠超過這個數目。所以這白銀十萬兩,他還真就看不上。

“再加良馬千匹,雪貂裘五百,蠻刀五百。”

程啟揚有些肉疼地說道:“北疆本就是苦寒之地,這場內亂更是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我說的這些便已是極限,不能再多了。若是再添,那往後日子也不用過了。”

“不夠。”

對於男人的哭窮,郭羽絲毫不理會。

北疆是窮不假,但那也不至於寒酸到這等地步。

他就不信,偌大的北疆只能掏出這麼點東西來。

“…再加美人百名。”

程啟揚滿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其中包括我身後的巧兮倩兮。”

一聽這話,巧兮與倩兮俱是一愣。她們如何都沒想到,自己竟也成了殿下許以郭羽的好處之一。當下倩兮咬了咬唇,紅著臉低下頭去,巧兮也是臉頰微紅,下意識地出聲反駁,“我等是兩位殿下的貼身侍女,如何能離開…”

“我是主子,我說能就能。”

程啟揚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別人不知道她倆怎麼想的,他這個做主子的還能不清楚?

別看眼下巧兮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實則心裡面怕是已經樂開了花。

自打某人從東蕪離開後,她們兩個就跟失了魂似的,平日裡便是連杯茶都泡不好。而等到聽說自己要來

北境後,兩女一下子又精神起來,就連最為膽小的倩兮都主動請求要跟來。

若不是因為這般,他又豈會把他與王姐的貼身侍女送出?

既然心已經不在這兒,那他索性做回好人,成全了兩女,順帶還能噁心一回黃清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何樂而不為?

程啟揚用挑釁的目光看了眼正摟著人的白裙女子,繼而衝郭羽說道:“你我還算熟識,讓她們兩個跟著你也能放心些。只要你答應,今日我便將她們留下,往後就跟在你身邊侍候。”

“嗯,聽著倒還不錯…嘶!”

話至一半,郭羽便感覺到某人放在他腰間的小手驟然一緊,那揪心的疼痛感直教他倒吸口涼氣。未少受些皮肉之苦,他連忙改口道:“不過縱然美人再多,加起來怕是也比不得我身後這位第一美人。”

“所謂自古美人如名將,在精而不在多。”

發現那擰著他肉的手指緩緩放開,男子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繼續與對方討價還價。

“所以,這些還是不夠。”

“傻卵,你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

見對方仍是不知足,程啟揚不免瞪眼道:“小心撐死你。”

“撐死那也是我的事,你還是繼續加價吧。”

白銀十萬,良馬千匹,雪貂裘蠻刀各五百,再加百名美人,其中甚至還包括巧兮倩兮這樣一對絕色姐妹花…不得不說,這樣的價碼已足夠誘人。

但郭羽相信,這並非對方的極限。

果不其然,見他依舊不鬆口,程啟揚糾結半晌後,終還是嘆了口氣。

“只要你能助我等收服王城,重掌北疆,那麼疆人願意就此向大宋稱臣,並予以歲貢,每年進獻五百良駒,五十美人,金銀珠寶無數。”

“哦?”

郭羽眯起雙眼。

這項…倒是有些意思了。

據他所知,哪怕是在前唐,那就是九州最為強盛的時期,北疆也不曾有過稱臣納貢的經歷。

疆人生長於苦寒之地,強大且蠻橫,連蒼天都不曾妥協過的他們,自然不可能向九州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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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如今,程啟揚卻說,願意向大宋稱臣,年年進貢。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很急,急於需要大宋出手介入到這場內戰中,以結束北疆的內亂。

這麼看來,北疆的局勢應是遠不如他所說的那般樂觀,一旦拖得久些,恐怕程梟涯便會再度掌控住局面。

想通此處,郭羽的嘴咧得是越發的大了。

“不夠。”

既然知道你急,他自然要趁機加價。

“都稱臣納貢了,你他娘的還嫌不夠?!”

程啟揚氣極反笑,“你還想要怎麼樣?”

“稱臣納貢,那是對大宋的好處,我可是從中撈不到半點的。”

郭羽笑道:“既然你想要我出兵,那你就得再讓我嘗些甜頭才行。”

“於大宋有好處還不夠嗎?!作為大宋之臣,你不是更應該為國家謀利?!”

“謀利之前,總也得填飽肚子不是?甭磨嘰了,繼續加吧。”

“你這王八羔子…”

程啟揚沒想到這人的胃口竟是如此之大,這般條件都不滿意。

不過…

這也確實不是他的極限。

“好,好,好…”

想到臨走之時王姐與他說過的話,程啟揚心下一橫。

“北疆可與大宋聯姻。”

他衝著郭羽咬牙切齒地說道:“願將我疆族之花,嫁與將軍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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