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羽微微一嘆,“早先南征之時,本將軍與他相談甚歡,一見如故,結為忘年交,閒暇之餘,我二人總是會切磋武藝,他便是在那個時候將劉家刀毫不吝嗇地教與本將軍。”

“攻伐傾裕,首戰失利,他衝得太前,幾將陷入敵圍,是本將軍不避鋒矢奮勇當先,將他救出。戰後,他深感本將軍恩義,不顧雙方官職年齡的懸殊,執意要拜把子。本將軍數次推辭,終究不得,最終也只得與他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後軍至天衛關,本將軍領後軍,他為先鋒,戰前我們還約定在破關後要一起痛飲慶功酒,無奈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出陣前的笑言竟成永別,當本將軍趕到之時,現場便只剩下一個倒地不起的老頭。”

“天衛關一戰,南徵軍傷亡近半,而本將軍也是黑髮人送白髮人,永遠失去了才剛認下的大哥。”

“彌留之際,他用顫抖的手將這杆長刀交給我,要本將軍照顧好它,照顧好他的孫女,照顧好他的鎮北軍。也正是因為如此,本將軍才會有這桿刀,才會用劉家刀,才會不願千里來到北境這苦寒之地忍著你們的白眼來當這鎮北將軍。”

“現在,你懂了麼?”

郭羽抬起頭,用滿是慈愛的眼神看向沉默的少女,“本將軍之所以會陪你在這裡胡鬧,沒有別的原因,完全是因為你是本將軍的小輩,容忍小輩,是一個長輩該有的大度。”

“沒錯,本將軍所說的那個人,便是你的祖父,本將軍的結義兄弟,劉笑塵劉老將軍。或許,本將軍應該叫你一聲小香兒,而你,按照輩分則該叫本將軍聲郭爺爺。”

他朝著劉香笑了笑,柔聲道:“來,小香兒乖,聽爺爺的話,把刀放下,莫要再鬧了。”

“……”

聽著郭羽的話,少女的臉色先是震驚,再是疑惑,緊著是憤怒,最終又歸於平靜。

“說完了?”

“嗯,說完了。”

郭羽點點頭,對著劉香張開雙臂,“爺爺知道你心裡苦,來,不要剋制,快來投入爺爺的懷抱。”

“好。”

少女點了點頭,整個人竟是直直衝向郭羽,好似真的要投入他的懷抱。

當然,不是只有她自己。

還有她的馬。

還有她的刀。

“唰!”

雙臂一擺,青絲飛揚,少女毫不留情的將手中長刀往自己祖父的“異姓兄弟”頭顱斬去。

“鐺!!”

揚刀將其擋住,感覺到敵方的力道又大了幾分,郭羽朝著劉香瞪了瞪眼。

“放肆!”

他低喝道:“向自己長輩用刀,成何體統?!今日本將軍便代替老大哥來教訓教訓孫女!”

說罷,郭羽單手提起長刀,照著少女一揮。

劉笑塵的這桿刀本就比將軍令要沉上許多,而他又已連戰三場,體力或多或少也損失了一些,即便有著借道之法,諸如“一槍三殺”等技巧也難以用出。

是以,當下的郭羽除去“入陣”、“百戰”兩式以外,也只能用劉家刀來對敵。

“鐺鐺鐺!!”

兩柄

長刀激烈的在空中不斷碰撞著,郭羽使單手,劉香用雙手,兩人皆是不再反覆互衝,一男一女就那般待在原地反覆向對方揮動著長刀。

“鐺鐺鐺鐺!!!”

片刻間,幾十刀過去,郭羽驚訝的發現,自刀杆上傳回的力道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是越來越強。

他看了看劉香,少女俏臉微紅,輕輕喘息,額頭上掛著幾滴汗珠,微微隆起的胸脯也是在不住起伏著,顯是有些疲憊。

可既然疲憊,又為何會力氣越來越大。

疑惑不解的郭羽往少女的胸前又瞟了兩眼。

嗯。

先前他便覺得她與趙輕語有些相像。

現在一看,果然很像。

難不成大宋的女子都是平胸大眼睛?

不對啊,黃清出身黃家,也是宋人,她怎麼就不小?

回想起先前夜裡某人抱著他睡覺時身上那柔軟觸感,郭羽不由得心頭一蕩,手裡的刀都慢了幾分。

劉香最初並沒有察覺到男子的眼神,但打著打著,她忽然發覺對方的攻勢竟然忽然緩了下來。

有些奇怪的她,下意識地朝對方望了一眼,隨即便見到郭羽竟是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胸口,嘴角甚至還隱隱泛著光澤。

“…!!”

世人皆傳郭羽好色成性無女不歡,但劉香並未當真,只以為是傳言,不想今日這人竟是在這種時候一邊看她的胸口一邊流口水。

驚怒之下,劉香的臉色更加冰冷。

“你該死。”

少女手中的長刀在空中微微停頓,隨即再度揮動起來。

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重,刀勢連貫,刀光四起。

不僅威力巨大,而且動作看上去還十分玄妙優美,就好似在跳舞一般。

劉家刀,刀舞。

九州有劍舞,劉家有刀舞,前者可悅人,後者能殺人。

刀作舞,勢如虹,連綿不絕,一舞殺四方,非少女及有少女心者不可使出的刀技。

眼看著少女一刀接一刀,一刀快一刀,一刀重一刀,且大有一幅不殺掉他不罷休的架勢,郭羽當下不敢再出神,認真應付起來。

雪亮長刀自他身前揚起,劃出一道有一道銀弧。

面對少女的連綿不斷的刀舞,他自當以滴水不漏的百戰對敵。

“鐺鐺鐺!”

火星四濺,寒光不絕,兩杆長刀上下翻飛,反覆相擊。

“怎麼,下手越來越重?”

郭羽單手使刀的同時,衝著劉香笑道:“本將軍可是你爺爺的拜把子兄弟,你還想殺了本將軍不成?”

“住口!”

少女瞪著眼睛,“你也配?”

“祖父為大宋征戰一生,流血無數,最終為國捐軀,戰死沙場,你不僅對其毫無敬意,還在這裡取笑!”

“奪其兵刃,偷其刀法,辱其後人,然後還在這裡恬不知恥的自稱什麼拜把子兄弟?!”

“我劉家世代忠良,滿門忠烈,容不得你在這裡放肆!”

手中長刀揮舞得越發急切,少女的聲音也是越發激烈,激動之下,她的眼眶也是微微發紅。

自祖父戰死之後,我便發誓要代替他守護劉家的一切。”

少女瞪著猩紅的雙眼,猛然將手中的長刀揮下,“劉家用無數生命與鮮血守護住的北境,我絕不容你肆意糟蹋!”

“鐺!!!!”

一聲巨響,兩柄長刀再度分開。

看著眼前的少女,郭羽收斂笑意,整個人變得嚴肅起來。

“糟蹋?”

他眯起雙眼,“糟蹋的北境的人,不正是你麼?”

眼見劉香又要說話,郭羽朝她舉起手中的長刀,“本將軍問你,你可知這柄刀的名字。”

郭羽手裡的刀乃是劉家歷代家主所用的兵刃,劉香又如何會不知道它的名字。

“鎮山河。”

長刀,鎮山河。

大宋立國後,開國之主深感劉家功勞,著名匠所鑄,賜予家主,寓意鎮守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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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家,也確實沒有辜負此刀,世世代代為大宋抵禦蠻族,鎮守著北境江山。

“好,既然你知道這刀的名字,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郭羽冷笑著看向劉香,不等她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勾結黨羽,謀害大將,妄圖攬獲軍權,自立門戶!”

聽完郭羽的話,劉香不由得一愣,“你胡說!”

她想的從來都只是守住劉家的一切而已,哪裡做過什麼勾結黨羽,謀害大將。

勾結黨羽或者確有其事,但謀害大將確實從未想過。

哪怕再厭惡,她,也從來都沒有想要害郭羽的性命。

至於自立門戶,那更是無稽之談。

“沒有?”

郭羽又是一聲冷笑。

他朝著少女舉起自己纏著紗布的左手,“如果沒有那這又是什麼?”

“你自己學藝不精,比試受了傷,怎能怪得了別人?”

“自己學藝不精?”

郭羽嗤笑道:“分明是你那位好朋友,知曉本將軍左臂有傷,想要趁著機會費本將軍一臂!方才的比試你們也都在場,那梅韞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衝著本將軍左臂來得,你還有何話要說?!”

少女沉默。

郭羽的話,她無法反駁。

畢竟方才在上場前,梅韞樺確實有提醒她,郭羽的左臂有傷,可以當做弱點來贏下比試。

雖說手段有些下作,但也無可厚非。

再者,她也不認為梅韞樺有什麼錯。

畢竟這其中還要牽扯到黃清,若非因為她,梅韞樺又怎會連自己都不顧,發了瘋似的也要贏下比試。

“本將軍再問你。”

還記得比試之前,劉香在城下問他三問,不成想今日的情況竟是顛倒了過來。

“你可知本將軍這手臂是如何傷的?”

劉香有些奇怪的看了郭羽一眼。

你手臂怎麼傷的,她如何能知道?

見少女不說話,郭羽也知道她什麼意思,當下自己說道:“乃是本將軍潛入北疆之時所傷。”

他沉聲道:“為完成遼陵侯交代的任務,本將軍與那北疆刀王一戰,最終付出一臂的代價將之斬殺。”

(沒修,著急了,後半段有點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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