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成武不就,樣樣不頂用,啥啥不出彩。”

龍濤聳了聳肩,搖頭嘆息道:“怪不得人公主殿下看不上呢。”

鎮北軍副統領劉河傾慕大宋公主的事,在這北境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姑且也算是那青梅竹馬,而眼見著少女這些年出落的越來越標緻,這位劉家的獨苗自是難免動了心思。於是乎,情竇初開的少年便羞羞答答的暗示了自己爺爺一波。

對於自家孫兒的想法,稀罕趙輕語稀罕得不得了的劉笑塵自然是百般支援,興高采烈的就拎著禮物上了遼陵侯府的府門,可那趙舜是何許人也?大宋第一女兒奴,知道有人惦記他家寶貝閨女,一氣之下連杯茶都沒上就給人攆了出去。至於劉河,更是直接被他給扔進燕雲鐵騎中。

趙舜的這一舉動擺明了是想讓其離趙輕語遠些,但劉河卻是會錯了意。只道這是未來岳父的考驗,他默默將頭髮系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鎧甲,二話不說拎著長刀便遠赴拒蠻關。

一別數年,曾經的青澀少年郎也變成了更加青澀的男人。當成為燕雲右騎軍統領的他懷揣著莫名悸動返回遼陵時,明媚動人的少女卻已是悄然去往齊國的那座邊陲小城。

此後宋齊之戰愈演愈烈,那白袍男子也逐漸揚名。天嵐城破之日,郭羽之名可謂響徹九州,而與之一同流傳的,還有他與北宋小公主間那越來越誇張的情事。

季耳與劉河乃是同一批進入燕雲騎軍的人,二者間的感情相當深厚。兄弟對於小公主的那點心思,他可謂再清楚不過。直到現在,季耳也還記得,那日聽人說公主殿下在王無敵的生辰宴上當著眾人的面稱郭羽是她未來夫婿時,劉河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的落寞。

自得知劉笑塵死後便再沒飲過酒的他,那一夜竟是“噸噸噸”連著喝了十餘壇烈酒。

季耳明白,這是他在紀念自己結束的青春,也是在告別自己這段還未開始就已結束的愛情。

劉家於他有知遇之恩,劉河與他是兄弟之情,當下驀地聽到龍濤用滿懷惡意的語氣說著友人的心酸往事,季耳難免怒不可遏。

“好小子…”

他咬著牙,就要往腰間劍柄摸去,但甫一伸出手,男人便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住動作。

見到他那略顯詭異的舉動,武遼心中一動。

果然。

還真讓他猜對了,這季耳顯然不是單純來罵架的,他八成就是想激化鎮北軍與散城軍的矛盾。等到鬧起來,那背後的人便可藉機拔出自己這些郭將軍的親信。

既然已是知道了對方的目的,那解決事情便變得容易得多。

“小龍龍,繼續罵!”

想通此處,武遼沉聲道:“逼他們先動手。”

這群人成日裡過來挑釁,且還惡意編排他們老大,不揍上一頓著實不得勁。

只要先動手的是對方,便是真的打起來事後他們也落不下什麼錯處。

“你就瞧好吧!”

龍濤咧嘴一笑,衝著前方那些早已群情激奮的鎮北軍甲士們繼續喊道:“說起你們老大

劉河啊,那真是…”

“呵。”

不等龍濤把話說完,季耳忽地發出一聲冷笑。

“說得再多又如何,也不知你們主子還聽不聽得見。”

他瞥了眼對面的人,臉上帶著些感慨,“說吧,接著說吧,再不說沒準就沒機會咯。畢竟人已是消失了好幾個月卻連個訊息都沒有,誰知道還能不能回得來。”

季耳學著龍濤先前的模樣搖頭嘆息道:“聽說疆人生性惡毒,暴虐不堪。落到他們手中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也不知能不能留個全屍…”

“……”

他的話音一落,原本異常吵鬧的散城軍頓時安靜下來。當頭的幾個統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俱是十分陰沉。

龍濤斂去笑意,臉色變得有些陰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還用說嗎?”

季耳笑道:“自大宋開國起,鎮守北境的將軍在上任前便要孤身去往北疆進行試煉,而這試煉要花費的時間最多也不過三個月而已。所有超過三個月的人,無一例外俱是一去不回。所以說啊…”

他的目光中盡是憐憫,“那位被你們吹得天花亂墜的郭將軍,怕是早已經死透了,說不定此時他的人頭便在北疆的哪座石頭城城頭上隨風晃悠吶!”

“……”

散城軍再次沉默。

龍濤那放在身側的雙手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良久,他側過頭,看向同樣默然的武遼等人。

“還要繼續罵嗎?”

“罵個雞兒!”

梅士淦獰笑道:“今兒老子要不把這個小雞兒的雞兒薅下來塞進他那張胡亂噴糞的嘴裡,老子就不姓梅!”

陸休前已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當下他連連點頭,顯然是同意梅士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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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二人如此,龍濤又將目光投向素來冷靜的爾英章與武遼兩人。

“找死。”

爾英章不停地轉著手腕,眼中似是跳動著火焰。

至於武遼,皺眉沉默片刻後,搖頭道:“不能打。”

不等其餘人反應,他徑自抽出腰間長劍,冷聲道:“直接宰了吧,出事老子擔著!大不了便是一個死!”

郭羽孤身去往北疆,雖不知具體要做什麼,但肯定也是危險重重。儘管對於自家老大的實力抱有信心,但他們仍是不免有些憂慮。再加上這幾個月裡屢屢受到挑釁,即便是最為冷靜的武遼早已忍耐到了極限。

對於郭羽的擔憂,對於所受排擠的懊惱,對於鎮北軍的怒意…種種情緒,在這一刻終於被季耳的幾句話所引爆!

就像先前梅士淦所說的那般。

介口氣不出,今兒晚上能睡了覺?!

得到了兄弟們的一致支援,龍濤再不壓抑,當下猛地拔出自己腰間的雙刀,衝著對面的季耳就是一指。

“兄弟們!草他!”

隨著一聲怒吼,他邁著大步便朝前衝出,陸休前梅士淦等幾個散城軍統領也是各自抽劍跟上。

在他們身後,那五百“罵街營”聽到統領的號令後,全都嗷

嗷叫著向對面的鎮北軍甲士奔去。他們有兵器的握兵器,沒兵器的拿頭盔,連頭盔都沒有的竟是索性掄起拳頭來。

眼瞅著散城軍的人一窩蜂地衝自己這邊湧來,季耳的眼中登時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雖然中間有些波折,但總算也是在按照那人所要的那般發展。

而且…

看了看龍濤手中舉著的鋼刀,他的嘴角漸漸翹起。

而且似乎竟是比預想中的還要好。

“吾等大宋兒郎,豈可懼怕齊狗?!”

他握起長劍,第一個朝前衝出,“今日便教這群齊狗嚐嚐鎮北軍的厲害!”

季耳這麼一衝,他身後的甲士們自然不會站在原地不動,當下也全都拿起兵器迎向那奔來的五百人。

雙方的人數相差不多,若是打起來勢必將上演一場千人大戰,屆時打紅了眼,傷亡自是少不得的。

就在兩邊要火拼起來之時,異變突生。

璀璨的劍光乍然間於場中亮起,凌厲的劍氣有如從天而降般,猛地斬在將要接觸的龍濤與季耳之間。

“嘭!”

兩柄鋼刀與一把長劍同時凌空飛出,他們的主人也是一齊朝後跌退而出。

塵沙四起,這突然發生的狀況使得本已紅了的雙方人馬同時停下腳步。

半晌,灰煙散去,在那散城軍與鎮北軍的中間空地上,竟是憑空多了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兩邊的甲士俱是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一時間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這…莫不是天降神威?

老天爺不想讓他們打架?

場中少數幾個有見識的人倒是不會這般想,尤其是龍濤與季耳,他們兩個也算是近距離接觸了那道駭然劍氣,自然不會把這條大溝當成是老天爺的天威。

季耳揉了揉已是被震得沒了知覺的手,心思轉的飛快。

他曾在劉笑塵帳下效命,見過老爺子的實力有多強。

方才劈下來的那一劍,興許比不得劉笑塵,但少說也是入勢的高手,且境界絕不會低。

可問題是,他從未聽過遼陵乃至整個北境出過什麼用劍的高手。眼下城中實力最高者,也便是那個盧伯。

盧伯用箭卻不用劍,其餘趁手的兵器也不過是杆三尖刀而已,又如何能揮出這般劍氣?

況且他得到那人的訊息,盧伯已是去往城主府,也因如此,季耳才敢領著人過來找事。

既然不是盧伯,那這恐怖如斯的一劍,究竟是何人所為?

想著想著,他默默轉過身,衝著劍氣揮來的方向看去。

而與季耳一般想法的人,也全都轉身望去。

等看見遠方那道身影後,散城軍的人俱是虎軀一震。

“嚯,剛回來就這麼熱鬧啊。”

風塵僕僕的男子並沒有穿著他那標誌一般的白袍,他身上裹著件厚實的裘衣,胯下那匹老邁的黃馬正在默默打著瞌睡。

見眾人看向自己,他緩緩放下右手握著的古劍,咧嘴笑道:“都玩啥呢這是,加我一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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