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萬骨枯。

在祁州之圍,失去了眾多兄弟的郭儀,在極端哀愁下領悟此槍。

面對趙文奇那柄自空中砸下的罡氣巨劍,這滿是怨氣的一槍直迎而上。

飛射而出的槍勢並未直接與劍氣對撞,它兀自散開,與那巨劍糾纏在一起。

巨劍的速度越來越慢,威勢也不住消減。

這滿是怨氣的功成槍勢,此刻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一點一點蠶食著那柄罡氣巨劍。

待槍勢消散殆盡,那柄罡氣大劍也已不剩下什麼威力,被那道愈發耀眼的銀光貫入後,登時潰散開來。

自狂亂的罡氣中衝出,郭儀衝到趙文奇面前,手中將軍令餘勢不減地刺出。

“鐺!!”

儘管用劍將之擋下,趙文奇還是不受控制的向後退去,連著十來步才停住身子。

“好一槍功成。”

趙文奇被打退,他身子猛地朝前躥出,揮出一道凌厲的劍光斬向前方的郭儀,他放聲大笑道:“光憑此槍,這二十年,我便沒有白等!”

……

或許是郭儀與趙文奇這兩人的打鬥太過激烈,罡氣席捲之下,原本不住蔓延的火勢竟然減緩不少,再加上那始終未停的大雪,這齊王宮的大火已是隱隱有了要熄滅的趨勢。

“重步軍頂在最前,擋住敵人攻勢,弓箭手在後方拋射!”

“雪甲騎,衝擊左側齊軍軍士,右鋒營跟在後方,將他們擊散!”

“龍濤,帶著你的人給我殺出去,到雍軍那邊,問問那個瓜皮雍王吃不吃瓜子!”

此刻的宋軍陣內,滿身血汙的郭羽正不停地指揮著手下甲士。

當郭羽被扶回軍陣中後,他便立馬下令停止撤退,開始對齊軍進行反攻。

有自己老爹在,趙文奇已經構成不了什麼威脅,至於那火,眼瞅著也要滅了。

既然如此,宋軍也就沒有了撤退的理由,殲滅齊軍才是他們應該做的事。

經過最初的慌亂,宋軍已然鎮靜下來,在郭羽的指揮之下,他們的攻勢則變得愈加猛烈。

齊軍自然不會是宋軍的對手,即便他們豁出老命瘋狂地與宋軍進行著對攻,也不能動搖宋軍分毫。

而另一側,同樣身受重傷的李鴻徒也在指揮雍軍對齊軍進行著反擊。

在雍軍的推進下,齊軍的戰線一退再退,所能活動的範圍也越來越小。

火勢漸息,地上齊軍的屍體越發的多了起來。

宋雍兩軍全殲齊軍,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

“鐺!鐺!鐺!”

將軍令與天過再次猛烈交擊,臉色微白的郭儀連退數丈。

趙文奇雖然退後的距離比他少了些,可頭頂那氣運之劍卻是又下沉一寸,眼下,已經幾乎是貼在他的頭皮上。

可他卻宛若沒看見一般,兀自衝上前來,手腕翻轉,場上登時揚起一片強橫劍氣。

郭儀也是毫不避讓的迎面衝去,徑直遞出手中將軍令。

在強橫劍氣與那勇絕槍勢的對沖中,兩道身影再度撞擊在一起。

每次兩人的兵器相碰,郭儀的臉色便會白上兩分,而同樣的,趙文奇頭頂上的氣運之劍則會下降少許。

兩人誰都沒有主動退避,他們瘋狂地將手中兵器像對方遞去,儼然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塵土飛揚,大雪飄蕩,罡氣四溢。

“嘭!”

郭儀跌飛出去,在空中兀自轉了幾轉後,繼而穩穩地落在地上。

趙文奇也滑退出一段距離,他將劍往地上一拄,這才停下退勢。

“呼,呼。”

郭儀不住喘息著,似這等激烈的打鬥,當真是他自祁州之圍後,二十年來的頭一回。

“呵,呵。”

趙文奇的胸膛也不住起伏著,與郭儀一般,他也已有許久沒有過似這樣酣暢淋漓的一戰。

馬志遠也好,劉笑塵也罷,無論是多年來那些向他挑戰過的高手,又或是先前那三名宗師。

他們都不能讓自己有任何的壓力,他贏的太過簡單,太過無趣。

只有郭儀,唯有郭儀。

天下間,配讓他全力出手的,只有眼前的大宋軍神!

“再戰!”

劍光拔地而起,直向郭儀斬去,而在趙文奇臉上的,是許久未曾有過得笑意。

快哉,當真快哉!

此戰,已足以告慰一生。

郭儀身子一擰,再度將劍氣破開,他抓起槍桿尾端,整個人高高飛起,繼而一槍砸下。

強烈的槍勢於空中凝聚,光芒閃耀。

拜將!

趙文奇將長劍斜放在腰間,身上劍意越發強烈。

寒光一閃,緊跟著便是那沖天劍氣。

被他命名為入聖的一劍迎著拜將斬出。

“鐺!!”

槍勢消散,劍光暗淡。

郭儀的身子直接跌出,接著便摔在地上。

一個鯉魚打挺,郭儀猛地站起身來。雖然摔得有些狼狽,臉色也白了幾分。但他除去身上衣服被劍氣撕裂外,便再無什麼損傷。

趙文奇這連蒼穹都能斬開的一劍,竟是沒能傷得了他分毫。

對於這個結果,趙文奇似是並不意外,正當他要再次舉劍而起,身子忽地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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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奇莫名皺了皺眉,隨即垂下手,臉上的神情似是有些無奈。

郭儀見狀,挑眉道:“怎麼,到極限了嗎?”

在他的視野裡,趙文奇幾乎是已經頂著那柄氣運之劍。恐怕,只要他再出劍兩次,便再無力抵擋那頭上的巨劍。

儘管

知道自己不是全盛時期的趙文奇的對手,但就這般勝過他,郭儀心中亦是不免有些感慨。

堂堂天下第一,最後竟是死在天道鎮壓之下。

趙文奇沒有否認,他沉默半晌後,開口道:“繼續。”

郭儀緊了緊手中的銀槍。

倒不是由於緊張,而是因為趙文奇的選擇。

“你不是說你悟出兩招嗎?”

趙文奇笑道:“方才那一槍功成已足夠驚豔,想必剩下那一槍與之相比,只會更強吧。”

“我也有一劍,想要問你。”

說罷,趙文奇十分眷戀地摸了摸天過的劍身。

劍鋒微鳴,如泣如訴。

“人間無敵二十年,雖未得對手,但終究也悟得個一招半式。這一劍,我已準備多時,姑且問你一句。”

趙文奇朗聲道:“郭儀,可敢接我這最後一劍?!”

郭儀輕輕笑了笑。

“吹幾把,放馬過來!”

儘管他的回答粗鄙異常,趙文奇眼中卻是流露出一縷感激之色。

他不再多言,輕輕邁步上前。

他身上那原本駭人的氣勢盡數收斂起來,無論是強橫的劍氣,還是凌厲的劍意,全都消失不見。

這一刻,趙文奇與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

他拎著天過,往郭儀的方向跑去,而與此同時,他頭上那柄氣運之劍開始猛烈地顫動起來。

郭儀抿了抿嘴。

他也將氣勢收斂,邁步迎向趙文奇。

趙文奇有最後一劍,他的戎馬槍法同樣也有最後一式。

看著郭儀做出與他一般的動作,趙文奇先是微微一愣,接著眼中的神情愈加欣喜。

兩個無論從外表,還是氣勢看起來都與常人無異的中年男人,向著彼此奔跑著。

如果忽視掉他們手中的將軍令與天過,旁人幾乎要以為他們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友。

實際上,他們確實也與老友無異。

在這九州之上,他們唯一能稱得上是對手,唯一能酣戰一場的,只有彼此。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在相距只有五步左右的時候,兩人的腳步同時一頓。

郭儀捏起長槍,看似輕飄飄地朝前揮去。

沒有槍勢,沒有罡氣,更沒有什麼耀眼的銀光。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揮,那動作就有如農夫揮趕來農田中破壞穀物的鳥兒一般。

戎馬槍法,第五槍,解甲。

趙文奇也抬起手中天過,徑自朝前遞出。

就好像他第一次學劍時,用劍去刺前方的木樁一般。

簡簡單單,返璞歸真的一劍。

而就在他出劍的同時,那柄高懸於頭頂的氣運之劍也不再搖晃。

槍與劍擦身而過,氣運之劍轟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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