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濤雖對武道不甚精通,卻也能看出對面這系著白色布條的中年男人不簡單。
但不簡單又如何,他龍濤又曾怕過誰?
就是當初面對那臭屁得不行的雍王李鴻徒,他照樣提刀便砍。
龍濤咧了咧嘴,正要踏步衝出,遠方那持劍中年人卻是先一步動了起來。
他手臂一揮,一道劍氣直接自劍鋒中飆射而出。而隨著他的動作,那虎嘯聲竟是愈發大了起來。
這道氣勢洶洶的劍氣砸進先登營的陣中,數十名先登銳士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身體便是直接變得四分五裂。
看著前方爆起的陣陣血雨,王壹的眼中沒有絲毫波動。
自天衛關一戰後,王壹便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
對他有提攜之恩的大將軍死在了他的身後,只因他的無能。
若非想著這大將軍所守護的齊國還需要自己,王壹早就自刎謝罪。
王壹的出手自然讓城頭上的齊軍精神一振,原本已顯頹勢的他們紛紛怒吼著朝宋軍衝去,城頭上的戰事頓時愈加膠著起來。
王壹深吸一口氣,再度舉起手中長劍。
斬殺眼前宋軍,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守護這座天嵐,則是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
……
“開始了嗎。”
聽著那隱隱約約的喊殺聲,張涵文不禁心頭猛跳。
心情激盪之下,他的速度也不禁快了幾分。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時間只剩下他的腳步聲。
只需要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他的使命便結束了。
作為大宋宗族張氏中的傑出子弟,在這齊國朝堂上潛伏多年。二十年臥薪嚐膽,二十年苦心孤詣,所為的,便是今天!
張涵文激動的幾乎快要喊出聲來。
而下一刻,他就真的喊出了聲。
前方街角,驀然出現的一隊重甲衛士嚇了他一跳。
張涵文停下腳步,多年的潛伏已是讓他練就出很強的偽裝能力。他清咳兩聲,擺出丞相的架子來,朝著面前的重甲衛士沉聲喝道:“宋軍攻勢正猛,爾等不去前線迎敵,反而在這城中肆意閒逛,是何道理?!”
聽到他的話,前方那支重甲衛士為首的將領笑了笑:“丞相莫怪,眼下城中多了幾隻老鼠,且待我們將之清理完畢後,便立刻去馳援前線。”
張涵文心中忽地一沉,他不動聲色的問道:“老鼠,什麼老鼠?”
“宋人放進天嵐打地洞的老鼠。”王柒咧嘴道:“若是不管,怕是要將咱們天嵐的城門鑽出一個大洞來。”
“竟有這等事?”
張涵文大驚失色:“爾等快去,此事確實馬虎不得。”
“丞相所言甚是。”
王柒一招手,“動手。”
話音剛落,王柒身後的衛士紛紛舉刀朝著張
涵文衝去。
張涵文悄悄握住袖中的匕首,喝道:“你們這是何意?我乃大齊丞相,你們要造反嗎!”
“丞相你,不正是自北邊來的那只最大的老鼠嗎。”
看著張涵文狼狽地躲閃著衛士的攻擊,王柒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丞相你的所作所為早已被張公所知曉,而你手下的那幾隊人馬,眼下想必也已經死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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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大劍抽出,穿著齊軍鎧甲的大漢頓時仰面倒了下去。
王貳揮去劍上的鮮血,朝四周望了望。
原本乾淨的街道上已是被鮮血所染紅,地上更是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少屍體。
見這五十餘人已被虎賁軍屠了個乾淨,王貳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如張良元所料,今早宋軍一動,城中一些人登時露出了馬腳。
而他們虎賁軍所要做的,真是處理這些想要作亂的宋人。
王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齊國軍中竟然藏有這麼多的宋人。
如果沒有張良元,這些宋人在城中作起亂來,就算天嵐是天下第一城,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念及此處,王貳不禁有些後怕。
“還好,有張公在。”
……
“王貳、王叄兩位將軍已將亂軍處理,王伍將軍也在追擊逃軍。”
軍士低頭稟報著:“除開王六將軍尚在圍剿,城中的宋軍皆已清理完畢。王柒將軍已經前去捉拿張涵文,想必很快就能傳回訊息。”
張良元點點頭,“退下吧。”
“諾。”
待軍士離去後,張良元端起手中的茶杯,輕輕抿上一口。
“怎麼,你這毒師便只有這等程度嗎?”
他抬眼望向自昨日起便沒有動過的棋局,笑道:“那還真讓老夫有些失望啊。”
……
天嵐北門外,宋軍中軍。
趙輕玄與龐渝並肩而立。
儘管天嵐城頭廝殺正酣,兩人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分焦急之色。
“龐公。”
打了個哈欠後,趙輕玄開口問道:“你昨兒跟孤說在天嵐中留了一手,留的是什麼?總不會真是你老人家的鼻屎吧。”
“自然不是,留了幾個人而已。”
龐渝說道:“這些年沒事我就往天嵐裡面塞人,現在算算估摸著也有個兩三百了。”
“臥槽,牛逼。”趙輕玄鼓起掌來:“那豈不是很快他們就會從裡面開啟城門,放宋軍入城?”
龐渝搖頭:“你當張良元那只老狐狸是傻的嗎?那麼多人他看不出來?”
“靠!都被人發現了,你這老東西還敢跟孤說什麼自己留了一手?這比也不是你這麼裝的啊?”
聽到趙輕玄的話,龐渝頓時瞪眼道:“本來就只是個後手
而已,難不成你還真指望光靠我的那點死士把這天嵐拿下啊?”
“不靠你靠誰,你不是那個什麼罵名遠揚的九州毒師嗎?你這個徒有虛名的廢物老東西。”
“老夫就是再廢物,那也比你強。再說,老夫又沒說拿不下天嵐。”
“就算能拿下那也是妹夫的功勞,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嗎?”
龐渝看向前方緊閉著的天嵐城門,輕輕笑了笑。
……
張涵文跌倒在地,鮮血不斷地自他身上滲出,很快便將身下的地面給染成紅色。
他勉強翻過身,看向灰暗的天空,眼中的翻滾著莫名的情緒。
王柒來到張涵文身前,俯身蹲下後,朝著他笑道:“進入天嵐的二百六十三名宋人已被盡數誅殺,城中再無一名宋人。大哥已經前去助守北門,衛將軍也即將出手,憑你們大宋這點人,想拿下天嵐?呵,痴人說夢。”
張涵文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或許是不滿足張涵文的態度,王柒眉毛一挑,譏諷道:“二十年潛伏,功敗垂成。想必滋味不錯吧,丞相大人。”
“你錯了。”
張涵文笑道:“我已經贏了。”
“醒醒吧,丞相大人。”
只道他是嘴硬,王柒不由得嗤笑道:“城裡除你以外的宋人已經死光了,而你眼下又如同一條死狗一般地躺在這裡什麼都做不…”
“我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張涵文看著王柒,眼中流露出得意之色:“我,以及那二百六十三人,都是死士。而死士所要做的,自然是送死。”
張涵文眼中流露出輕蔑之色:“誰說開啟這城門就一定要靠宋人?”
……
在齊軍的反撲之下,宋軍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尤其是那名系著布條的中年人,他那虎嘯劍氣,即便是身披重甲的九土營甲士也難以抵擋。
看著眼前的王壹,身上滿是鮮血的龍濤咬了咬牙。
握緊手中半截斷刀,龍濤怒吼著朝王壹衝去。
先登營,本就該不斷向前,而他作為先登營的統領,在這種時候又怎能退後?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但他卻發現自己原本正在前衝的身體正在不斷後退。
龍濤正疑惑,旋即便看到那握著長刀的身影驀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與此同時,一股猛烈的殺氣自王壹身上迸發而出。
血紅著雙眼的王壹,聚攏起體內真氣。他的劍上登時散發出一股強橫無比的氣勢。
但還不待王壹如何,他腳下的城牆突然傳來一陣晃動。
驚呼聲同時自兩軍陣中傳出。
郭羽雙眼微微眯起。
在他正前方,那任由衝車怎樣撞擊都毫髮無損的天嵐北門,霍然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