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

雪未停。

看著前方這座經過無數次戰火侵襲卻依然雄立一方的天下第一城,宋軍甲士們的眼中都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二十年前,大宋的戰旗曾經插在那巍然聳立的城牆之上,那是他們征途的起點。

同樣也是二十年前,眼看著就要一統九州的大宋從這裡開始,一步步被趕回燕州。

感受到周圍甲士的沉默,郭羽明白,他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麼戰前鼓舞。

雪花不時落在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的,郭羽緊了緊手中的將軍令,深吸一口氣,銀槍猛地抬起指向前方。

“攻城!”

隨著他一聲大喝,沉默著的宋軍動了起來。

“雲梯組,衝車,前進!”

數架雲梯車自陣中而出,在宋軍甲士的推動下緩緩向前。

於此同時,十數名壯漢推著攻城車,朝著那天嵐的大門前進。

城牆上的齊軍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離得很遠便已經有弓箭自上方射來。

“投石車,裝石!”

“弓箭營,向前!”

幾名身材異常的壯漢紛紛捧起身旁的大石塊往投石車上裝去,而戰陣前方,在盾牌的掩護下,三千餘控弦之士提弓上前,朝著遠方城頭拉開了弓弦。

“放!”

無數破空聲響起。

一時間不知多少利箭射上那天嵐的城頭,儘管大多數都落到了空處,但仍有不少齊國軍士哀嚎著中箭倒地。

而在這箭雨中,幾塊黑色巨影格外引人注意。

在那些齊國軍士驚恐的眼神中,數塊巨石狠狠地撞擊在城牆之上。

“嘭!”

石塊砸在人群中,登時激起一陣血雨。僥倖未被波及到的齊軍士卒,看著身邊同伴那血肉模糊的慘狀,都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待他們如何,第二波巨石已經飛來。

在箭雨與巨石的掩護之下,雲梯也成功地搭在城頭。

郭羽銀槍朝前一指,千餘名大宋輕裝銳士拎刀向那雲梯湧去。

……

此時天嵐已是全面開戰,四面城牆上的情況俱是差不多。城內的齊軍本就只有兩萬來人,而在宋雍聯軍的圍攻下,每面城牆上的守軍也不過五千,面對宋雍聯軍的進攻難免有些狼狽,而這其中則已北門為最。

東西門的宋軍分別由李奎與梅志盛統領,他們的任務本就是佯攻吸引城內齊軍的兵力,是以攻勢並不是十分猛烈。

至於南門,李鴻徒便更不會全力進攻。

雖然簽訂了盟約,但攻打這天嵐對於李鴻徒來說終究是費力不討好的事。象徵性地攻打一下幫宋軍分擔一下壓力,意思意思

也就可以了。

北門自是不用多說,作為宋軍主攻的方向,此刻已經成為整個天嵐最為慘烈的戰場。

城外的弓箭與投石已經停下,一波接著一波的宋軍甲士順著雲梯登上城頭,與天嵐中的齊國軍士肉貼肉地展開廝殺。

宋軍為奪回那二十年前的榮耀,自是人人奮勇當先,而齊軍為了活下去,便更是不會退縮。

已經有一小股宋軍在城頭上站穩腳步,開始向前推進戰線,而齊軍也在守城將軍的呼喝下,組成槍陣,朝著宋軍逼近而去。

鮮血在天嵐的城頭上肆意橫流,不到半個時辰,城上城下已經堆滿了兩軍的屍首。

看著那不時自城頭上墜落的宋軍甲士,郭羽眉頭微皺。

城頭上的攻勢進展不順,而那不斷對城門發起撞擊的衝車似乎也沒起到什麼效果。

畢竟是天下第一城,城門哪裡會是那麼簡單就能撞開的。

果然,想要拿下這天嵐終究不是容易的事。

“先登營!九土營!”

聽得郭羽的呼喝聲,龍濤與陸休前兩人各自舉起手中鋼刀,招呼著手下向那雲梯衝去。

陳簡釗策馬來到郭羽身側,低頭問道:“要不要我也去?”

“不急。”

郭羽搖搖頭。

似這等攻城戰,武道強者處於一種很尷尬的局面。

當然,若是陳簡釗能登上城頭,很可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可問題恰恰就出在這登城頭。

看著那自牆上不時投落的檑木滾石,郭羽嘆了一口氣。

即使是宗師強者,軀體也與常人沒甚分別,被那些東西碰上一下也註定非死即殘。

眼下讓陳簡釗登城,風險太大。

九土營數百重甲步卒已經開始攀爬雲梯,手舉大盾的他們在登城中可以免去不少的傷害。

而先登營這群輕裝銳士,自然要跟在他們的後面。龍濤一邊爬梯子,一邊罵罵咧咧地說道:“還得吃你們這群鐵罐王八的屁,真他娘的憋屈。”

“爬梯子也堵不住你這鳥人的嘴是不是?”舉盾向上攀爬的同時,陸休前低頭瞪眼道:“要是沒老子的九土營在,你手下那群龜兒子怕是還沒等登上城頭就被射成了刺蝟。”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冒著箭雨飛石不斷向上攀爬著。

待兩人登上城頭時,城牆上已有不少宋軍。最開始登城的那批宋甲眼下已經死得七七八八,遍地都是被槍陣戳成篩子的宋軍步卒。

“列陣!”

陸休前一聲大喝,已攀上城頭的九土營甲士頓時舉盾結成一個圓陣,抵擋齊軍槍陣突進的同時,還掩護著雲梯上不住攀爬的友軍。

九土營作為

散城軍最精銳的兩營甲士之一,其戰力自然不必多說。

在他們的堅盾面前,齊軍的槍陣顯得毫無作用。

無需陸休前指揮,後方爬上來的重甲步卒自發組進陣中。

看著這群甲士在齊軍一波接著一波的衝擊下始終屹立不倒,龍濤撇了撇嘴:“嘖,這鐵罐王八還真有點用。”

九土營開始穩步朝前推進,他們的奮戰自然使得後方的攀城愈加安全起來。

不多時,數百先登銳士已盡數登上城頭。龍濤磨了磨自己的手掌,高聲笑道:“兄弟們,我們的口號是什麼!”

“搞事!搞事!搞事!”

龍濤滿意地點點頭,他抓起鋼刀朝著前方一指:“搞快點!”

所謂有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數百身穿輕甲的大漢,咧著嘴嗷嗷直叫地朝對面的齊軍撲去,看那架勢就宛如一群餓狼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

而衝在最前的龍濤,叫得自然是比誰都歡。

兩把鋼刀帶動起無數寒光。跳進人堆中的龍濤就有如虎入羊群一般,瘋狂地收割著齊國軍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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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登營銳士則緊隨其後,這群悍不畏死的散城大漢拎著單刀猛地衝進齊軍陣中,竟然直接把那槍陣給衝得潰散了去。

瞧著那殺得正興起的龍濤,陸休前剛要喊些什麼,隨即便發現了龍濤身上那股駭人的氣勢。他頓時吃驚地說道:“臥槽,你他娘的怎麼就虎威了?”

“悟了唄。”

龍濤虎軀一震,身上頓時爆發出一股子威勢來,他咧嘴道:“似你這等鐵罐王八,永遠也不會有那種生死一線的感悟的。”

他揚起手中鋼刀,身前的軍士頓時被他剁成兩段。

鮮血濺起,龍濤直接被染成血紅色的臉龐愈加顯得猙獰起來。

本就被先登營殺得心生恐懼的齊國軍士看見龍濤這幅模樣,登時遭不住,丟下手中兵刃轉身就逃。

龍濤咧了咧嘴,得意的轉過頭朝陸休前笑道:“看著沒有,這就是武道高手。隨便出手就能把敵人嚇得屁滾尿流。”

陸休前撇了撇嘴,正欲說話,瞳孔突然猛地縮起。

“咋,是不是被老子那副英勇的姿態給嚇傻了,我告訴你…”

不待龍濤說完,兩顆球狀物體驀然自遠方飛來,徑自落在自己身前。

龍濤低頭看向地面。

兩顆齊國軍士的頭顱同樣面帶驚恐地看著他。

龍濤正疑惑間,前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退者,死!”

他再度抬起頭。

正前方,那身材瘦削,額頭繫著白色布條的中年男人剛好舉起手中長劍。

劍鋒微微顫抖,猶如虎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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