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要一口吃的就可以,沒有過分的要求啊!一年四季每天下地,日日如此,從不間斷,換來的就是一句今年的糧食欠收,沒有餘糧給你們。”

陸子非仰天長嘆,他們真的泯滅人性了,而高家只不過是大宋那些人裡的滄海一粟,人怎麼能這樣,身份高貴,但生命都是平等的。

“老伯,這是我莊子上佃戶住的地方,可能有點狹小,你們先安頓下來,養足了精神再給自己蓋房子,在莊子上只要你們勤勞,吃飽飯還是不成問題。”

幾個年齡大的老淚縱橫,在洛陽城裡的遭遇讓他們心灰意冷,覺著這天下的烏鴉都是一般黑,就是遇到陸子非他們也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他們這麼好。

知道一個孩子端著碗,將上面的一片大肥肉夾到他嘴邊說道:“爺爺,你吃,這是肉,妞妞剛才吃了一片,真香。”小女孩忍住自己想吃的慾望,她知道父母生死不知是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老人將她養活的,農人家的孩子懂事很早。

他相信了,相信這是真的,三十幾個人瞬間跪在地上“侯爺,你是個好人,我們身無分文,償還不起啊!就剩下這一條老命了。”

陸子非想都沒想,緊忙把人都拉起來,笑著說道:“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我這不興這個,你們沒錢還就先欠著,我不著急。”

果然有人臉色變了,這個年輕的侯爺和高家一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算了,有一頓飽飯吃,總比餓死的強,誰讓他們生下來就沒人家高貴呢?

跟隨陸子非來的那個衙差整天和村子裡的人打交道,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些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他罵道:“你們不會覺著侯爺讓你們籤賣身契吧!那你們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難道不是嗎?”

衙差說道:“陸家莊子在洛陽你去隨便打聽一下,只要侯爺喊一聲莊子上要佃戶,全洛陽的農戶誰不想來,要是有機會,我寧願到陸家莊子上做一個護院,遇到侯爺說舉難聽的話,那是你們踩了狗屎運。”

陸子非笑著說道:“老伯和大家安心的住下來,你們可以在這片區域自由活動,莊子上只要不去後山那邊就行,那兒是軍營,那些人不怎麼講理。”

確認陸子非對他們沒惡意後,一群人又想跪下去,陸子非又將他們攔住,老伯說道:“我們都是種地的好手,侯爺家有地,我們幫你種。”

陸子非叫來一個管事的問過後說道:“莊子上有一千多畝地,徐達去了京城,老徐頭年齡大了,你們留下來也好。”

又對管事的說道:“還是按以前的規矩,給他們每人分些地,然後他們負責我們的莊稼。”

管事的倒是沒有多想什麼,就是懷疑的說道:“家主,咱們地裡中的莊稼都是新式的,他們不知道能侍弄的來不。”

那老頭說道:“這位管事你放心,只要是莊稼,我們就都能種,和莊稼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別的不行,種莊稼我們有信心。”

管事的說道:“有信心就好,不過還是要先學習,吃完飯我帶你們去看一下家畜,以後你們自己的地也可以用莊子上的牲畜,但餵養也就交給你們了。”

老頭問道:“您說的分地是怎麼回事啊!”

管事的說道:“意思就是莊子上不和你們籤契約,你們和莊子上屬於僱傭關係,莊子上會按人頭分給你們一人幾畝地,地裡產出的糧食也是屬於你們自己的,你們要做的就是把莊子上剩下的地幫家主種好,明白了嗎?”

“真的假的”

“聽起來像是真的”

“居然有自己的地”

陸子非解釋道:“一千多畝地聽起來很多,但是你們也不要怕,莊子上的牲畜很多,至於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你們自己去看,你們願意的話就留下了,考慮好了就找這個人。”陸子非伸手指了指管事。

“侯爺,我就行再確認一下,我們自己地裡產出的糧食主家一粒都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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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非笑著說道:“只要是你們地裡的,全部是你們的,當然,有人若是暗自裡向你們伸手,你們直接去莊子上告發他就行,這種事府上專門有人管。”

陸子非走後,那個管事的說道:“來到陸家莊子是你們的福氣,侯爺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見不得有人吃苦,我不想知道你們以前是做什麼的,但是有陋習的人我希望你們不要把那些壞毛病帶到莊子上來。”

“管事放心,我向你保證,我們都是些良善人家,不信你可以遣人去新安縣打聽。”

管事的認真的說道:“旁邊不遠的房子裡住著以前老徐頭一家,我實話告訴你們,他們為莊子上種地,做傢俱,每年的收入至少一萬貫,而且是只多不少。”

這群人石化了,一萬貫是什麼概念,他們手裡的錢從來沒有超過一貫,老頭出著粗氣問道:“管事不要騙我們這些老實人,別給了我們希望又讓我們掉進深淵。”

管事嗤笑了一下說道:“騙你們又何意義,當然老徐頭是會做木匠,用家主的話來說屬於手藝人,光種地一年一千貫撐死了,還是因為莊子上種的是新式莊稼。”

“那我們這些人也有會的,木匠,織布,還有會造紙的。”

管事的說道:“那我恭喜你們了,有手藝的在莊子上很吃香,你們先吃飯吧!吃完後把你們身上的衣服換了,脫下的衣服全燒了,每個人都要洗澡,把身上的蝨子蟲子全洗乾淨了。”

陸子非沉默著回到了莊子上,他現在覺著真的很難,一件小小的事情讓他更深刻的認識到最底層的那些人想活著真不容易。

“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陸子非看著衙差問道。因為他覺著這個人很有眼力勁,雖然是個小人物,但是思維很清晰。

衙差誠惶誠恐的起身說道:“小人叫張五,在衙門裡混口飯吃。”

陸子非笑著說道:“不用這麼緊張,坐下說話,今天你也辛苦了,喝點茶,壓壓驚。”

張五知道他人生中最大的機遇來

了,這位在他一個小衙差眼裡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人物,今天要是入了他的眼,那真的太值了。

“侯爺,小的實話實說,您能幫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洛陽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其他的地方更多,我知道侯爺是好心,可侯爺這樣幫不完天下的人。”

是啊!自己一個人有再大的智慧也不可能完成,人之初性本善,到底是什麼腐蝕了人心,讓人的心變得和石頭一樣,毫無感情。

想到還有客人,陸子非說道:“曾大人也是難得一見的好官,洛陽在他的治理下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一個過氣的高家對他來說應該沒有多大的威脅才是。”

張五說道:“小的家裡三代人都在縣衙做小吏,有些事知道一點內幕,章穆皇後雖然被廢,可章穆皇後並沒有死,侯爺知道嗎?傳言福康帝姬就是章穆皇後所生。”

這就對上了,就說麼?高家在新安縣作威作福以曾公亮的性子怎麼會放過他們,高皇后沒死還真沒人敢動高家。

陸子非說道:“高家肆無忌憚的魚肉鄉里,強取豪奪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嗎?”

張五苦笑道:“侯爺您不知道高家一年給洛陽縣衙裡的那些人送多少錢,我一個衙差一年都能收到幾貫錢,您說其他人收到了多少。”

“赤裸裸的行賄,曾大人知道嗎?”

“怎麼不知道,留守大人收沒收我不知道,我光知道主簿,六曹那些人都收了,每人至少一萬貫,這還只是高家,高家還算低調的。”

陸子非看著他說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如此隱秘的事情你一個衙差不應該接觸到吧!難道你家裡還有人在衙門任職。”

張五說道:“我族兄是戶曹的曹官,這些事都是他給我說的。”

陸子非說道:“原來如此,剛才聽你的意思還有比高家更過分的。”

張五神秘兮兮的說道:“曾經有一戶人家姓薛的人家,由蜀中來到這裡,侯爺知道嗎?”

陸子非想不起來比高家還牛逼的薛姓人家了,今天怎麼冒出來的這些都是自己沒聽過的,看來自己對大宋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人瞭解的太少了。

張五離開椅子,走到陸子非身前一米的地方說道:“劉太后在沒有嫁給真宗皇帝以前還嫁過一個人,這個人侯爺總是知道的吧!薛家就是劉太后的前夫的家。”

陸子非嘴裡說了一句,“我艹,無情,居然牽扯到真宗皇帝了”

“侯爺您說什麼”

“哦,沒什麼,你這個小衙差都知道了,我想洛陽不知道的也沒有幾個人吧!”

張五說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陸子非說道:“好,今天很感謝你,府上的糕點還是不錯,一會回去的時候給家裡的孩子帶一點嚐嚐鮮,明天我去拜訪曾大人的時候會提你的。”

張五躬身感謝,心裡大喊一聲‘成功了’

陸子非的心早就飄到了土地兼併這個問題了,他要改變以往的思路,換一種方式進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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