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鐘的京城,上朝的官員已經陸陸續續的出門了,他們打著哈欠抖擻著精神走向大宋的控制中心,同樣的,范仲淹比任何人都起得早,他四點就起來來,長子範純祐陪在身邊,他要把今天的事情整理一遍,不能有所遺忘。

“父親,您這樣下去身體會先垮掉的,適當的勞逸結合對身體和工作都有幫助。”

范仲淹笑著說道:“為父的身體我自己還能不清楚嗎?讓你這麼早跟著我受累???。”

範純祐說道:“父親這是什麼話,您不辭勞苦的為這個國家做貢獻,每個夜晚孩兒看到您回到家疲憊的身軀恨自己不能代替您,這點累和您比起來算是舒服的了。”

范仲淹說道:“我範希文一生的人生目標就是希望大宋繁榮富強,雖死不悔,為父現在騎虎難下,咬著牙也要走下去,我若是不能完成這個目標,你們兄弟要記著。”

範純祐說道:“父親現在說這話早了,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勝負,何況純仁和純禮還小,父親是不是應該為他們兩著想一下。”

范仲淹說道:“後路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在老家讓人買了兩千畝地,作為家族和你們兄弟的祖田,為父耽誤了你的科舉,他們兩個不能耽擱,我今年忙,你多照看著點。”

變法小半年了,京城裡的傳言和攻訐從就沒有停止過,今天是範純祐這麼長時間來第一次看到父親露出了無能為力的神色,而且剛才說的話也不對,有點安排後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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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開始後,范仲淹第一個站出來說道:“往年科舉朝廷招收進士的標準降低,有很多舉子都是濫竽充數,從慶曆三年,也就是今年開始,朝廷將會提高進士的錄取標準,用質量來代替數量。”

禮部郎中第一個不同意,這個人可是朝廷的新貴,十七歲中進士,用了八年時間做到了正六品的禮部郎中,《資治通鑑》的作者司馬光。

“恕下官不能贊同範相的意見,科舉取士是歷朝歷代為國家選取治國安邦之才的方式,在我們大宋更是發展到極致,西夏,遼國都在邯鄲學步,照貓畫虎,範相現在減少取士數量,那那些懸樑刺股的莘莘學子怎麼辦。”

為什麼禮部郎中會在守舊派前面出來反對,是因為科舉考試是禮物為數不多的幾種權利之一了,宋朝的六部權利本就被相權分離的沒有了,你要是再把我們的根挖了,那你還不如直接把禮部扯了的更好。

工部尚書章得象也附和道:“範相減少進士的數量百年以後誰來管理這個國家,難道範相要用沒讀過書的老百姓來治理這個龐大的帝國?”

歐陽修站出來說道:“章尚書還是注意朝會紀律,

該你發言的時候再發言,範相說減少數量又沒說減少多少,你著急什麼,簡直是自作聰明。”

章得象想要反駁回去,可當他看到歐陽修得意而又挑釁的眼神後,他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我是工部尚書,著急的應該是禮部尚書才對,我沒必要出這個風頭,替別人做急先鋒。

大家看到章得象偃旗息鼓後又把目光放在了禮部尚書梁適身上,梁適是典型的中間派,他這個人呢?只能說不偏不倚,就任禮部尚書兩年,平平無奇放在他身上很合適。

“先聽範相把話說完,我很想知道範相在科舉上的改革目的是什麼,最後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或者說什麼樣的結果能讓範相滿意。”

范仲淹說道:“朝廷人滿為患,那個衙門不是有無數人在等著朝廷給他們新職位,多人職位,工作重合屢見不鮮,這樣的後果就是出了事情兩個人互相推諉責任,我覺著暫時的減少進士數量很有必要,梁尚書覺著呢?”

梁適心裡暗罵道;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稱讚說你范仲淹大公無私,一身正氣,這好人玩起手段來一環扣著一環啊!我不答應,別人看來我就是守舊派的一員,阻止變法,我答應,後果更嚴重,我這是在和全天下的文人作對啊!

這招太陰了,說到底他對范仲淹沒有多少恐懼,梁適和宋祁是一個縣城出來的學子,他們兩的聯絡就沒有斷過,朝中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資訊,因為自己是在安州安陸一路考上來的,宋祁是在開封參加的考試,他是擔心那位望北侯的報復,左右為難啊!

“範相,這件事能否下朝後和禮部交換一下意見,我們儘量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您覺著在下說的這個辦法可行。”

范仲淹看到梁適服軟點頭說道:“可以,隨後你和禮部侍郎來我那邊。”

韓琦詫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搭檔,這個男人處處壓自己一頭啊!他說道要減少科舉取士時,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以為要壞事,結果是為了爭取梁適埋伏筆,這一套乾坤大挪移玩的溜溜的,從而也說明了他不是不會耍手段,是他不屑於。

趙禎看到群臣都沒說話了,示意了一下上官溫,上官溫上前一步用他那公鴨子腔調喊道:“退朝”。喊完趙禎就已經起身了,儀仗隊緊身跟著一起走了。

晏殊和賈昌朝帶頭散朝,視眾人無一物,范仲淹則是和杜衍,韓琦,富弼,歐陽修他們一同走,杜衍說道:“希文今天的思路轉變了,要是拿下梁適,我們的勝算又增加了一些。”

幾個人一起走進辦公室的樣子沒有逃過王拱辰的眼睛,王拱辰氣的牙癢癢,要不是那小子,自己今天早都是個天章閣待制或者龍圖閣待制了,何必如現在受盡委屈。

范仲淹讓人在房間裡多加了些冰,讓房間裡的溫度降低一點,歐陽修說道:“希文,今天這招是誰教你的,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說說你身後的高人是誰。”

范仲淹苦笑道:“範希文能有今天都是大家的幫襯,前幾天醇之從陝西給我來信了,他說胡瑗老先生讓他轉告給我,放棄對官吏上的改革,儘可能的讓守舊派反彈不要那麼大。”

韓琦說道:“胡瑗老先生去陝西的時候我還在,那小子就沒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他是生我氣還是怎麼了,醇之怎麼勸說他都不來,最後醇之說,那小子怕他來了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他和將門的牽扯很深。”

歐陽修說道:“以我對他的瞭解,他肯定沒生氣,倒是和將門的事情有可能,我懷疑胡瑗老先生給你說的話也是他說的,老先生教了一輩子書,沒進過官場,他怎麼知道你改革遇到了什麼困難。”

范仲淹說道:“不管是誰說的,主要是說對了,早朝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只要不涉及到官吏的事情上,反對的人也沒幾個,科舉的事情禮部出來反對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韓琦說道:“那你準備怎麼做,放棄在吏治上的改革嗎?那將近五個月的努力全白費了。”

范仲淹說道:“信上說道,只要是關於人事上的變革現在都別觸碰,可以從錢和兵上做文章,文人對軍隊和武將的打壓絕不會有意見,朝堂上也會出現一面倒的局勢。”

杜衍說道:“軍隊的事情你們考慮過皇上的感受沒有,軍隊的數量和當初的主意都是他提出來的,將門功勳的勢力被我們打壓的龜縮了,可並不代表著他們沒有一點實力。”

范仲淹說道:“吏治上我準備放緩一點腳步,下面我準備把重點放在農桑上,武將不足為慮,他們沒有兵權,樞密使也是文人,他們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韓琦說道:“希文你在吏治上有一個重大的失誤,好些地方反饋回來的資訊已經有所證明了,這點有時間你關注一下,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稚圭指的是什麼,你和我遮掩什麼,一人計短,變法我一個人不行,是我們大家一起努力,直接說,虛心接受我還是能做到。”

韓琦說道:“你派往各地的按察使有受賄的人,他們在下面收到的禮物你都不敢想象,有人彙報到我這,我把書信燒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范仲淹說道:“這些畜生,我相信他們才派他們去,看來要下重手才行。”

富弼始終沒說話,他也給陸子非寫過幾封信,陸子非每次給他的回信都是兩個字,小心,謹慎,提防,沉穩,他現在看到的是激進。

變法,到底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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