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泰安往西北,就是華寅君的昌天軍佔領的勢力範圍,昌天軍佔領鞏昌府,鞏昌府周圍一兩百裡範圍內都佈滿了昌天軍的眼線,而慕容寒山剛剛宰了他們派來的十二名好手,如今要從他們的地盤經過,必然不會這麼順利。

而事實也驗證了慕容寒山的預感。

一人一馬走在西北荒野上,清晨的空氣還帶著點潮潤,但等太陽升起後,大地就變得燥熱起來,雖是朗朗乾坤,但天地間一片死寂,在其他地方經常看到的飛鳥,在這裡也絕了跡,偶然出現一隻食屍鷲,在極高的地方盤旋翱翔,似在尋找食物,不久後這扁毛畜生就俯衝而下,似乎找到了屍體加以享用。

到了中午太陽最猛烈的時候,慕容寒山找到一棵枯死的老樹,就著樹蔭吃了些東西,又給自己和馬兒喂了些水,然後小睡片刻,到了午後烈日稍微收斂了些,這才牽馬前行,他之所以沒有縱馬疾馳,是因為馬兒奔跑時會掀起極大的塵土,再加上馬兒沒有草吃,不知道能支援多久,畢竟還要它幫忙馱著行李。

走到傍晚時,慕容寒山經過一片村莊,準確地說,這裡已經算不上是村抑或莊,而是一片燃燒過的廢墟灰燼,灰燼中還有散發著焦臭的枯炭般的死屍,顯然在不久之前,不知那股軍隊在這裡燒殺搶掠一番,整個村子裡的房屋原本無法連在一起燃燒的,但房屋與房屋之間都被堆放了柴草,所以大火一起,整個村子便陷入火海。

尋常朝廷大軍儘管兇殘狠辣,可是軍法所在,絕不允許做出這等屠村燒村的殘暴之事,除非是敗兵遊寇,那自然另說,而義軍又是為了百姓溫飽才起而作反,更不會做出這種殘殺百姓之事,難道是土匪?只有土匪做出這種事情最為合理,他們為了填飽肚子,為了一點銀兩,都可以開啟殺戒,但就算對於土匪,做到這等慘絕人寰的地步也是少有。

亂世之際,人命賤如草芥,臨近傍晚,忽然目睹到這等慘狀,慕容寒山不免感到一陣淒涼殘酷,就連他身旁的馬兒也被這慘狀感染,不願在此停留,慕容寒山原本希望能在這裡找到一些草料,並在這裡歇息一晚的,如今看來計劃只能泡湯了,而且這個被焚燒過的廢墟,即便過去了幾日,廢墟中還是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慕容寒山牽著馬繼續行走了行走了十多裡,遇到一座山丘,山丘是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慕容寒山轉過山丘,眼前驀地出現了一片柳樹林,儘管柳樹好活,但總要有水才行,慕容寒山牽馬走了過去,很快明白了這裡為何樹木茂盛,原來在樹林後有一片池塘,難得周圍幾百裡地大旱,這片池塘還有些水,只不過這些水也不多,而且很渾濁,池塘邊生長著不少的青草,這馬兒見到草,四蹄不斷翻動,只不過馬兒十分馴服,並沒有離開主人前去,慕容寒山放開韁繩,這馬兒就如同俗語所言,似脫了韁的野馬,直奔青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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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樹林給人的感覺,就像漢中以東以南的地方,慕容寒山決定在這裡過一夜再走。

是夜,慕容寒山並沒有給將馬兒拴住,因為除了這片樹林,周圍都是乾旱的地方,就算驅趕馬兒離去,它也未必會走,所以慕容寒山便放之任之,人和馬都吃了個飽,慕容寒山找到一塊相對乾淨的地方躺下,聽著周圍草間蟲鳴,看著天上被樹葉遮擋後稀稀疏疏的星辰,他很快墜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寒山被一聲馬的慘嘶驚醒,他本就十分警覺,聽到馬嘶聲後從地上一彈而起,他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後向馬嘶處躥去,來到樹林邊緣,他看到馬兒倒在地上,遠處的夜幕下,有兩人在向遠處疾奔。

慕容寒山縱身來到馬兒身旁,見到馬頭上插著一根短箭,箭矢有一半沒入馬頭中,看著短箭應不是弓箭射出,而是弩射出來的,無緣無故射殺他的馬,慕容寒山怒不可遏,連忙向那逃走的二人追去。

黑暗中那兩人跑得雖遠,但慕容寒山展開輕功,卻是越追越近,路途中,他想著自己並沒有將馬拴住,這兩人完全可以將這批駿馬騎走,為何非要下毒手殺了不可?

要知道答案,只有追上前邊的兩人才行。

很快,慕容寒山就追到兩人身後,這兩人怕是想不到慕容寒山這麼快就追上,嚇得魂飛魄散,兩人不再聚在一起,而是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希望兩人至少有一人能夠保住性命。

但慕容寒山惱他們下手狠毒,又豈能讓他們得償所願?他認準了向東邊疾奔的那人,同時他將腰間的小樓劍抽出,向西邊逃走的那人擲去,等到他追到向東逃走的那人時,西邊的那人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慕容寒山不用看也知道此人定會被自己的劍貫穿身子,將其釘死在地。

東邊的那人被慕容寒山拿住後,聽到同伴的慘呼,嚇得跪了下來,不住對慕容寒山討饒:“別殺我……好漢……別……別殺我!”

慕容寒山藉著月色,一眼就瞥見此人背上的一張弓弩,他一腳踢在此人腰間的穴道,令他軟倒在地,這才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對我的馬下此毒手?”

這人戰戰兢兢地說道:“小人……小人孫承恩,乃是昌天軍的一名探子,對好漢的馬下……下手並非小人的意思,而是上頭有令,務必要將好漢困在此地,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請好漢饒了小人一命……”

慕容寒山立刻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自然是華寅君的手下,他殺了華寅君出使泰安的十二名好手,華寅君怎會不記恨於他?

看著眼前這人貪生怕死的樣子,慕容寒山又問道:“你們想要奪走我的坐騎,完全可以將馬牽走,為何非要將馬殺了呢?”

孫承恩道:“上頭說了,好漢武功高強,我們不敢驚動,剛開始我們試圖牽馬離去,可是這馬兒認主,竟然不肯跟我倆走,我倆怕馬兒嘶叫起來打草驚蛇,驚醒了好漢,只得將馬殺了。”

原來這匹馬還是認主,漢中羅知府因感念慕容寒山救了他孩兒羅小英之恩,特以此馬相贈,當時慕容寒山以為這馬不過只是長得高大而已,想不到如此忠心,他越是想到馬的好處,便越覺這兩人的心狠手辣,他淡淡地問道:“原來如此,那華寅君現在什麼地方?”

孫承恩結結巴巴地說道:“華天帥是……是在……在鞏昌府……”

慕容寒山問道:“你怎知我的相貌?又怎認定華寅君要找的就是我?”

孫承恩答道:“我們天帥讓人畫出了閣下的相貌,而且據我們所知,閣下已經離開泰安向西,而這一路上只有好漢一人從此經過,因此我們兩人大膽推斷好漢就是我們天帥要找的人。”

慕容寒山又問道:“除了你們二人,這附近還有多少人在準備對付我?”

孫承恩道:“天帥說好漢殺了我們昌天軍的十多名好手,償若不將好漢……那個……報仇,恐怕士氣都會因此低落,所以這次他派出了十隊人馬,每隊一千人,無比要將好漢的……好漢的腦袋送到他面前。”

慕容寒山不帶一絲情感地說道:“你們兩人怕不是我的對手,因此打算先將我的馬留下,然後再回去喊人對付我,是不是?”

孫承恩點了點頭,不敢再說什麼。

慕容寒山本想出手一掌送他歸西,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出手,他說道:“你說的沒錯,你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對了,你們華天帥可曾說了我的姓名?”

孫承恩搖了搖頭:“並不知道好漢的姓名。”

慕容寒山本想就此讓他滾回去,忽然想起了路上經過的那片廢墟,他問道:“從這裡向東南七八裡處有一座村莊,是誰屠殺燒掠的村莊?”

孫承恩道:“好漢說的定是趙圩子,旬日前,我們昌天軍曾和朝廷軍打了一仗,他們被我們打得潰散而逃,趙圩子是被敗退的朝廷軍燒的,好漢可能不知道,這殘軍敗將死裡逃生後,行事最是兇狠無情,他們吃了敗仗又不敢回去,脫了軍服就和土匪差不多,甚至比土匪更殘忍,土匪還將就個什麼盜亦有道,他們可完全不講究這些。”

慕容寒山問道:“你怎知定是那些殘軍敗將做的?不是別人?”

孫承恩說道:“趙圩子處在我們鞏昌府和泰安縣之間,除了那批逃走的官兵外,再無別的什麼人馬經過,好漢請想,就算我們沒了糧草,要出去劫掠,也絕不會選擇自己附近的村莊下手,因為那會使我們臭名昭著,再也無法打著昌奉天命的口號招攬人眾,就連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點道理我們還是懂的,因此我們斷定只能是潰敗的朝廷士兵做的,別無他人。”

慕容寒山聽他分析地頭頭是道,看來他們的推斷多半無誤,只不過以此人的頭腦,很難分析得如此透徹,多半是聽別人說的,此後若是遇上了敗退的官兵,自己也不會對他們客氣了,他拍開了孫承恩的穴道,然後對他說道:“你走吧,回去就說我在這裡等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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