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府自古以來就是軍事重地,是朝廷北扼韃靼人的戰略要地,所以漢中府始終屯以重兵,因此雖然西北烽煙四起,義軍一波接著一波,但漢中府始終牢牢把握在朝廷的控制當中,沒有被攻陷。

當然,義軍知道漢中府有大軍守衛,也不會輕易主動來攻。

就在這樣的形勢下,漢中府發生了什麼事,自有官府遮掩,外人很難探聽明白,可是漢中城內卻忽然張貼出了一張告示,表示要花重金聘請武功高強的人,這些人也就是去漢中應聘的。

這些人似乎知道點什麼內情,可是在酒館中卻又說得十分隱晦,店夥計起初聽起來並沒有聽出什麼所以然,直到第二撥的人說起此事,店夥計才明白一點眉目,原來知府似乎受到了什麼人的挾制,聘請這些武功高強的人,就是為了自保。

說到這裡,店夥計說道:“我聽第二撥的客人說到知府被別人挾制,自然絕不會相信,一名堂堂的知府,手下又有兩三萬的朝廷大軍,怎會受到挾制?那自然是在瞎說八道了。”

慕容寒山知道若有武功高強的人,就像雪隱門中的刺客,就算知府有千軍萬馬的保護,他們也能做到將知府刺殺,只不過他們在沒有收到極高的報酬下,是絕不會做這種冒險的事,而且據他所知,雪隱門來中原所要對付的只有他和丐幫,他們對付一個知府幹什麼?

況且是手握重兵的知府,就算他們有殺死知府的本事,乾脆直接殺了便是,何必要去挾制他?

挾制他去做什麼事呢?

慕容寒山的想法不像店夥計這麼簡單,認為知府招募武功高手,是為了自保,更有可能他招募武功高手,就是為了幫挾制他的人去辦事,能夠挾制知府的,那自然是絕頂高手,而官府能夠招募到的人,最多不過是二流好手,這中間的差別可不是一星半點。

店夥計繼續說著,那第三撥的人似乎說話並無顧忌,他們不是前去應招的,而是不知受到了誰的指示,前去打聽訊息的人,似乎是從京中派來的人,不過雖然他們不是去應招,但也證實了第二撥的人所說的話,漢中府的官府真的在招攬江湖高手。

慕容寒山原本覺得店夥計所說的,知府受到挾制多半為真,但聽到後來,卻又覺得未必,因為朝廷償若派人打聽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多半都是指代對此人有了疑心。

就如同店夥計所言,漢中府常年屯有重兵,既是重兵,就絕非兩三萬人,而要更多,店夥計不知道究竟,胡亂猜測,而至此天下大亂之際,一般囤積在衛所的重兵都會被朝廷派出去對付叛軍,但漢中府卻為了自保而將重兵留在府城,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如今朝廷對知府又起了疑心,難道知府想擁兵作反?

若是此事,慕容寒山是絕不會感興趣的,誰作反,他幾乎都沒有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漢中府招攬高手所謂何事。

店夥計接著說道:“除了這三撥人外,還有不少相貌兇惡,又或者帶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兵器的人在本店打尖,他們雖然對前去漢中所為何事隻字不提,但小人既然知道了漢中府在招募高手,他們的目的不言自明。”

慕容寒山笑道:“你竟知道不言自明四個字,若非我真的知道你是個店夥計,單聽說話,還以為你是名秀才呢。”

一句話誇得店夥計喜翻了心,慕容寒山又問了他一些武林高手的容貌,他多少猜出了幾個人的身份,的確如他所想,這些人都是武林中二流三流的高手,此去漢中府,那是發財去了。

如今天下不靖,二三流的武功高手既不能走鏢掙點錢,也不能幫人看家護院,而論到偷,能夠偷到的都沒什麼錢,有錢的人值此亂世,人人自危,大戶人家都聘請了不少看家護院的家丁,以他們的身手未必能夠得手,因此聽說漢中有發財的機會,便如蟻附羶,從附近各地向漢中湧去。

慕容寒山在西鄉縣休養了一日,第二日方才動身向漢中府趕去。

路上,慕容寒山並沒有縱馬疾馳,可是卻遇到了三撥從他身旁疾馳而過的人,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兵器,看來都是趕去漢中府應聘的,現在的災禍下,若是尋常百姓,只會逃離此處,絕不會反而向這裡趕去,更何況,除了習武之人,當地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又怎有馬騎?

其中一撥從他身旁經過的兩人在超過慕容寒山的馬後,還回頭向他看了一眼,彷彿考生在趕考的路上打量其他考生那般的眼神。

慕容寒山衝兩人微微一笑,可是這兩人卻呸了一聲,打馬迅速駛離,彷彿去得晚了,就無法應聘上一般。

根據店夥計所說,漢中府的應聘是從十多天前開始的,到了現在恐怕已有半個月,按照訊息傳播的速度來看,如今的這些人至少是從五百裡地外趕來的,而慕容寒山當時卻因為在山陽和阮嘯林在一起而錯過了這件事。

說不定此事已經哄傳天下,只不過是慕容寒山沒有和武林人士待在一起,耳目閉塞罷了。

行到晌午時,已經走了一半的路,慕容寒山來到一棵乾枯的大樹旁,將隨身攜帶的乾糧吃了,又喂馬兒喝了些水,然後繼續前行。

慕容寒山原本因為馬兒跑快了塵土飛揚,因此並沒有急著趕路,到了未時,太陽懸掛在西南方向的天空中,散發著熾熱的光芒,慕容寒山希望太陽落山前趕到漢中,因此便加快了速度。

豈料欲速則不達,馬兒急奔之際,一不小心前蹄陷入乾裂的土地縫隙裡,一下將前蹄折了,馬兒跪倒在地,將慕容寒山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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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寒山何等人物,自然不會被摔到,他在空中一個轉折,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再看那馬時,發覺它的左前蹄折斷,已經行走不得,慕容寒山此刻若是棄馬而行,以他的輕身功夫,急奔起來尚要快過奔馬,只可惜慕容寒山認定馬兒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此處放眼看去,除了幾棵連樹葉都沒有幾片的快要枯萎的樹外,地上連草都沒有,如今若是將馬留在這裡,定然會被活活餓死,要不然就是被人牽了去宰了吃了。

以慕容寒山的心性,既然認為馬兒是受自己所累,所以他也不願就此放棄馬兒,這是他的原則,他為馬兒正了骨,又從自己外衣上撕下一條布條,為馬蹄包紮了幾圈,即便如此,馬兒也依然走不快,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慕容寒山輕撫馬兒的鬃毛,斷然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拋下你不管不問的。”

這是一個承諾,而慕容寒山則是最重承諾的一個人,他之所以說了出來,就怕自己耐不住馬兒走得慢而放棄,而一旦說出口,則又是不同。

於是一人牽著一匹瘸了腿的馬,慢慢行走在因為乾旱而塵土的路上。

快到傍晚時,又是一夥三個人三匹馬從他身旁經過,三人見到馬兒瘸了,忍不住發出嘲笑的聲音。

慕容寒山懶得去理會這三個人,繼續前行,卻不料沒過多久,這三人又折返回來,其中一人對慕容寒山說道:“你這匹馬既然瘸了,不如賣給我們吧。”

慕容寒山問道:“你們又不是沒有馬,要這一匹瘸了腿的馬何用?”

那人說道:“眼看天就要黑了,這見鬼的地方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總不成餓著?你將馬兒賣給我們當做晚飯,我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說著,此人看著慕容寒山手中的馬,如同看著一頓豐盛的晚餐,眼中流露出熱切的光芒。

這匹馬似乎知道這三人對他圖謀不軌,被那人眼光所懾,竟嚇得向後退開了兩步。

慕容寒山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賣!”

那人看到慕容寒山腰間懸著的一把普普通通的劍,忍不住揶揄道:“看來你也是準備到漢中府應聘的吧,說不定還會幾手拿的出門的劍法,既然大家目的相同,說不定此後咱們就要在一塊生活啦,你償若將馬賣給我們,我們三人自然少不了對你的照顧,你這買賣做了一定划算,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

慕容寒山這次只是搖頭,就連不賣二字都懶得說了。

另一人相勸道:“他既然不肯賣就算了,咱們再到前面找找,說不定還能遇到什麼人家,咱們找到了人家自然能夠吃上一頓,明日就到漢中了,到時候再好好吃喝一頓。”

但這人依舊不依不饒:“他媽的,這裡到漢中還有這麼遠的路,你看這裡旱得連草都不長,能有什麼人家?就算有人,恐怕連他媽的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又哪裡會有什麼飯菜來招呼咱們?這小子冥頑不靈,咱們要好好勸勸他。”

說著,此人從馬上下來,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向慕容寒山走來,神色中帶著威脅之意,另外兩人見他執意如此,只得從馬上下來幫他。

慕容寒山見此人握住刀柄時,身子略有些顯得向左傾斜,開始時他以為此人乃是天生如此,直到看到另外兩人手按刀柄時也是這般模樣,他腦中立刻想起了江湖上的一個用刀的門派,風意門,據說風意門門下的人只練一種武功,那就是風意刀,比起其他趕去應聘的二三流的好手來說,風意門下的人已經算是一流好手了。

怪不得這三人有如此大的口氣,難得的是三人在準備強買他瘸了腿的馬時,並沒有表現得過於囂張跋扈。

只可惜他們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慕容寒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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