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子手中的銀票,貧窮的村民們無不露出欣羨的目光,有人說道:“你遇到貴人了,還不趕快謝謝人家?”

這時女子才從幾乎崩潰的情緒中緩和過來,她將銀票放入懷中,然後向慕容寒山磕頭,慕容寒山擺了擺手,示意她儘早回去,可是女子還是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弄得額頭上都是土,這才拉著兩個孩子要走。

慕容寒山說道:“等一下。”

這女子連忙回頭,以為慕容寒山後悔了那張銀票,正要說什麼,慕容寒山指著地上的半筐饅頭說道:“將這個也帶著吧。”

女子點了點頭,提起半筐饅頭,千恩萬謝地走了。

圍觀的村民見女子走了,也跟著一鬨而散,白麵和尚對慕容寒山說道:“看不出你平時冷冰冰的,倒還是個有同情心的大善人。”

慕容寒山沒有去搭理他。

白麵和尚說道:“不過你既然這麼大方,不如也給和尚施捨點銀子怎麼樣?”

慕容寒山更是懶得回答,大踏步向村中走去,白麵和尚跟在後面嘟囔道:“不給就不給唄,和尚化緣四方,有銀子恐怕也用不著。”

白麵和尚找了一家看起來家道還不錯的人家搭夥吃飯,這是一個五口之家,夫婦兩個帶著三個孩子,男主人見到前來討飯的人竟是剛才出手相助賣子婦人的大善人,連忙請兩人進來。

慕容寒山掏出一塊碎銀子給男主人道:“我們吃頓飯就走,打擾了。”

男人知道他出手大方,也不推辭,接過銀子就讓婦人趕緊殺雞做飯。

飯做好後,這家人看到白麵和尚身為出家人竟然也吃葷,無不感到驚訝。

吃飽了飯,慕容寒山和白麵和尚同這戶村民告辭,村民得了銀子,堅持將兩人送到村西路口。

離開村子,慕容寒山邊走邊說道:“這下你飯也吃飽了,可以說了吧。”

白麵和尚再無推辭的理由,只得說道:“這件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怕你聽了生氣。”

慕容寒山說道:“你說好了,我不生氣。”

白麵和尚說道:“你知道繁昌縣也反了,為首之人叫做溫古逸,我承他招待幾日,心下過意不去,便想幫他打聽一下敵情,這附近有駐軍的又有可能調來對付他的,唯有金陵府的衛所,因此我便去了金陵府打聽他們何時出兵,好讓溫古逸有所準備,哪知軍情沒有打探到什麼,卻反而在無意中聽到了關於焚心魔琴的事。”

慕容寒山聽到這裡,感到白麵和尚所言不虛,他隨口問道:“什麼事?”

兩人都是輕功絕妙之人,邊走邊說話,行路很快,白麵和尚說道:“我聽到焚心魔琴現今的主人原來已從西域來到中原,不知目的是什麼,先到的是她的六名徒弟,這六名徒弟便住在金陵府的屬衙內,據說是由知府親自接待的她們……”

說到這裡,慕容寒山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指著前方不遠處問道:“那是什麼?”

白麵和尚也看到了前方的路旁好像有人躺在草叢中,他說道:“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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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跟前,慕容寒山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一股滔天怒火湧起,原來哪裡是草叢中躺著人,而是今日來到村子裡準備賣子葬夫的女子以及她的兩個孩子,三人都被殘忍地殺害,三具屍體旁,是半筐翻倒的饅頭,正是今日他買來給他們吃的饅頭,可是如今饅頭上也沾滿了血跡。

白麵和尚也怒道:“是誰下的手?竟連孩子也不放過?”

慕容寒山見到女子衣服遭到翻動,哪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長嘆了一口氣道:“是我害了他們……”

白麵和尚說道:“是為了那張銀票,竟下這麼狠的毒手!”

慕容寒山木然而立,他在感到憤怒自責的同時,也感到奇怪,自己和白麵和尚留在村中吃飯,而這母子三人只不過比自己早走一頓飯的功夫就被人謀害了,而殺害他們的人目的顯然就是為了圖錢,知道自己給了他們一百兩銀票的,就只有在村口圍觀的那些人。

難道兇手就是村中的村民?

慕容寒山蹲在三人屍體旁邊,自己檢視他們身上致命的傷口,看得出殺害他們的人武功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是不會武功,然而作惡之事,和會不會武功並沒有什麼關係,三人都是死於刀上,鮮血染紅了附近的草地,三人屍體並沒有分開,極有可能他們母子三人遇害時沒有人獨自逃生,為了自己的親人,就連小小的孩子都沒有因為危險而逃離。

他們死得好慘,這更讓慕容寒山感到心痛。

白麵和尚一改平時的嬉皮笑臉,臉色也和慕容寒山同樣陰沉,他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慕容寒山說道:“他們死於刀傷。”

白麵和尚說道:“不錯,若是劍傷傷口不會張開這麼多,一般人償若見到他們三人所穿的衣服,絕不會起意搶劫他們,除非是知道他們三人身上有一百兩銀票的人。”

慕容寒山恢復了些冷靜,他說道:“不錯,咱們再返回村中去問一問。”

白麵和尚說道:“未必是村民下的手。”

慕容寒山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白麵和尚說道:“你看兇手下手的兇殘,絕不像初次做這種事的人,倒像是個殺人劫財的老手,我可不是吃了人家的嘴短,故意在維護他們。”

慕容寒山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咱們一路過來,並沒有遇到什麼人,可知就算是村子裡的人,也沒有回到村子裡去,咱們總要回去問一問,這裡腳步凌亂,最後離開的腳印是往西去,我想此人殺人劫財後,暫時不會回來了。”

白麵和尚喟然道:“就算要回去,也要先將他們掩埋了再說。”

慕容寒山說道:“想不到她為了收斂自己男人的屍骨自己卻慘死在此,想來她男人的屍骸再也無人識得,咱們就將他們埋在這裡,等找到兇手後,我剜了他的心來給他們祭奠。”

兩人即刻開始挖掘起來,慕容寒山並沒有用劍,而是用手,白麵和尚本想去找個趁手的工具,見他如此,只得也跟著用手刨土,兩人內力注入掌中,手如鐵鏟,迅捷地挖了起來,春天泥土潮溼,一鏟就剷出一大塊來,很快挖出了一個大坑,白麵和尚固然弄得一身黑泥,慕容寒山一身白衣也沾了不少泥土。

挖好了坑,慕容寒山抱著三人的屍首一一放入坑中,母親放在中間,兩個孩子一邊一個,放好之後,他正要躍出坑來,忽然見到女人的手緊緊攥著,慕容寒山掰開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心裡有一個釦子,釦子十分普通,正是尋常武士服用布系成的疙瘩扣,定然是她臨死前從兇手身上抓下來的,這枚釦子彷彿在訴說著她的冤屈。

慕容寒山將釦子拿起,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悲哀,他想不明白,為何世間會有這麼多的惡,他一向不喜過問江湖中事,然而這次不同,他首次生出非要將這惡人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的念頭。

等他跳上來後,兩人一起將土推入坑中,慕容寒山提著劍來到一棵樹前,揮劍斬斷了樹幹,三兩下削出一塊長方形的木板做墓碑,之後他提著劍,一時想不起要在這塊墓碑上刻什麼字,思索良久,他揮劍在木板上刻道:一縷冤魂之墓。下面提名:罪人慕容寒山。

白麵和尚見狀問道:“這樣寫是否言重了?”

慕容寒山沉聲說道:“若沒有我給他們的銀票,他們何以能被歹人殺死?和尚,我非要為他們報仇不可。”

白麵和尚說道:“嗯,算我和尚一個。”

兩人隨即折返回了村子,村中村民見到兩人灰頭土臉去而復返,都感到十分驚訝。

慕容寒山找了口井,洗去了手臉上的塵泥,然後對在一旁看著他的村民說道:“讓今日圍觀那女子賣子的人,全都到這裡來。”

村民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否該聽他的話去辦。

慕容寒山抽出劍,在井邊的石頭上橫豎斬了幾劍,這塊石頭立刻分成了幾塊,在村民目瞪口呆中,慕容寒山緩緩將劍插回劍鞘,同時喝道:“快去!敢有不來的,這塊石頭就是下場!”

幾名村民嚇得連忙去通知當時圍觀之人,白麵和尚心中佩服,對付這些愚民,實在沒有必要浪費口舌,須得快刀斬亂麻,還有什麼比劍的威懾力更好的呢?

很快,早上圍觀的村民陸續走了過來。

慕容寒山坐在井沿上,對他們一一進行盤問,這個村子本來就不大,所以全都相互認識,多數的人還都有著宗親關係,經過一個時辰的細細盤問,終於問出了村子裡有一個叫做胡連開的人沒來。

據村民所言,這個胡連開在村子裡是有名的二流子,好吃懶做不說,還常常偷雞摸狗,整個村子裡的人幾乎都煩他,只不過憐他父母雙亡,沒有將他驅走罷了,而且前些日子他一直嚷嚷著要去參加義軍,眾人都暗暗感激村中將會少了他這一個禍害,可是他流連幾日,想不到在今日走了。

幾個人都說在早上看那女子賣自己孩子時見過她,後來大家一鬨而散,便再也沒人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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