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名引路的年輕人十分健談,只可惜只有莫谷兒一人才能聽得懂他們的談話,劉蘇兒和路小千都聽不懂他們嘰裡咕嚕的話,兩名年輕女真人雖然有些掃興,但和莫谷兒依舊談得口沫橫飛,幾人騎在馬上,那吐沫星子就迎風落在他們的臉上,卻也依舊不能阻擋他們說話的興致。

莫谷兒說道:“我是聽到朋友所言,才準備來這裡看看,能不能在這裡闖出什麼名堂。”

一名年輕人說道:“這點你們大可以放心,我們首領對你們這些有本事的漢人十分尊重,不僅享有很高的地位,而且部落裡未結婚的美麗姑娘,也都會優先考慮你們,讓我們這些沒結婚的年輕人都嫉妒得發了狂。”

莫谷兒淡然一笑,問道:“還沒請教兩位的姓名。”

另一名年輕人說道:“我叫葉赫那拉天火,他叫葉赫那拉雷鳴,我出生那天很熱,天上就像下了火,這小子出生時正好天上打雷,所以就起了這兩個名字,你們可以叫我們天火和雷鳴,你呢?”

莫谷兒說了自己的名字,他又問道:“你們幾歲了?”

這次雷鳴搶著說道:“我十六,他十五,我比他大一歲。”莫谷兒想不到他們這麼年輕,他以為兩人至少十七八歲了,草原上的年輕人經常去放牛牧馬,所以皮膚曬得黑些,看起來比漢人一樣大的年輕人要成熟些。

天火不屑地說道:“切,什麼大一歲,不過是大兩個月罷了,就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莫谷兒聽到他們無謂的爭執,由衷地生出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那感覺就像她小時候在草原上到處玩耍亂跑,偶然遇到其他部落的孩子那樣,只可惜時光一去不復返,那種日子是再也回不來了,他強自壓下心中的哀愁,談起了正事:“天火,近年來來葉赫部的漢人多不多?”

天火搖了搖頭:“我聽人說,漢人不是在中土犯了事又或殺了人又或心灰意冷什麼的,又怎會來咱們這荒涼之地?前兩年首領不管什麼人都徵募,結果有一名身負武功的漢人發了狂,殺了幾名女真人,大夥合數十人之力才將那人制服,從那以後首領便開始審問這些人的人品,不再什麼人都接納,此後來的漢人就少了許多,有些人來了,人品不行,在部落裡待一段時間,首領就請他們離開,你們三人不是犯了什麼漢人的法,才來這裡避禍的吧?”

莫谷兒聽到來到這裡的人還有離去的,心中暗覺不妙,他說道:“當然不是,你看我們的樣子像是狼狽逃竄過來的麼?對了,這幾個月裡可有什麼漢人過來又或者離開的?”

雷鳴說道:“這事你不要問他,問他他也不知道,我來跟你說吧,這半年來這裡的漢人一共有三十二人,經過我們哪裡被勸回去的有十三個,還剩十九個被我們帶去了首領那裡,此後陸陸續續地走了十一個,有被勸走的,有自己有事離開的,最後只有七個留下來的。”

天火不服氣地說道:“這個誰不知道啊,就顯得你能似的。”

雷鳴得意洋洋地說道:“知道這些的人真沒有幾個,你們都不去數,就連阿瑪想瞭解情況時都要來找我。”

莫谷兒可不管這些,他聽說來了三十多人,只有七人留下,心中更是感到不妙,他問道:“留下來的七個人都有什麼本事?”

這次天火說道:“什麼本事?本事可大著呢,其中一人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耍起來十分好看,還有一人縱身一跳,就能從我們帳篷上跳過去,還有一人能用飛刀刺中數十步遠的杯子等等,不過和你比較起來,恐怕還是比不上。”

雷鳴說道:“吹什麼牛皮?哪有這麼厲害?”

天火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連忙說道:“我哪裡吹牛皮了,我說漠古大哥的武功比他們高是吹牛皮?要不要漠古大哥親自給你練練?”

雷鳴自知理虧,連忙對莫谷兒說道:“我說的可不是你,漠古大哥千萬不要相信這小子的話,我是說他講的其他人都是吹牛皮。”

莫谷兒說道:“沒事,我也沒有多厲害啊,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劉大俠才是真正的高手,我跟他一比,就像螢火蟲和月亮的光芒,沒法比。”

雷鳴和天火兩人都帶著崇敬的目光看著劉蘇兒,由於劉蘇兒根本聽不懂他們的女真語,對兩人看著自己不禁感到莫名其妙。

莫谷兒接著問道:“留下的人中可有一名叫做沙忠利的人?”

雷鳴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

莫谷兒知道沙忠利一定是用了化名,他將沙忠利的相貌跟二人描述了一番。

這次天火搶著說道:“我知道了,他是否和一名叫做趙極剛的人在一起來的?不過他不叫什麼沙忠利,而是叫做紹新和。”

莫谷兒心中劇震,他提心吊膽地問道:“那好,這位叫做紹新和的和趙極剛兩人是否留在了部落裡?”他心中想著紹新和三個字,又想到沙忠利三個字,思索著這中間的關係,忽然,他心中一動,沙忠利的一半就是少心禾,而少心禾音同紹新和,那麼看來這位叫做紹新和的人就是沙忠利無疑了。

雷鳴點了點頭:“不錯!不過兩人武功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在部落裡領個閒職,首領也沒有太在意他們。”

莫谷兒包含著狂喜的眼光看著路小千,路小千也是渾身一震,他忽然拉住馬韁讓馬停下來,劉蘇兒和莫谷兒等人也都隨即拉韁停馬,眼看著他。

路小千語帶顫抖地問道:“找到沙忠利了?”

莫谷兒點了點頭:“就在葉赫部。”接著將幾人的對話告訴了劉蘇兒和路小千,路小千眼中湧出熱淚,這麼長時間來的辛苦追尋,終於有了結果。

天火和雷鳴兩人不知究竟,見到三人用漢語說了一堆他們也聽不懂的話,又見他們神態激動,還以為他們是因為自己終於有了出路才如此,渾沒想到三人是在討論報仇的事。

其後幾人繼續前行,莫谷兒再繼續問起沙忠利的詳情,兩人卻所知了了,畢竟他們並不生活在一起。

五人來到部落所在地時,暮靄沉沉,夕陽照在部落中的無數頂帳篷上,顯得十分壯觀。

劉蘇兒、路小千和莫谷兒三人還是首次見到這麼多帳篷連在一起,莫谷兒雖然小時候在漠古部落生活過,但漠古部落畢竟是個小部落,不過數百人,而葉赫部卻有數萬人聚集在一起,相當於當時漠古部落的數百倍。

在無數帳篷之後,是數不勝數的數十萬頭牛羊在懶洋洋地歇息,不遠處有不少馬群在嬉戲,穿著和其他部落服飾不同的葉赫那拉部的女真人在部落中來回走動,顯得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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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站在部落路口的女真人見到天火和雷鳴二人,伸手向兩人打趣:“這次又給我們帶了什麼大爺過來?”

雷鳴說道:“別亂說,他們聽得懂女真話。”

那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會女真話又怎麼啦,我又沒有亂說什麼。”

雷鳴問道:“首領呢?”

這人說道:“首領當然是在他的家裡,這還用問我麼?”

雷鳴說道:“你小子什麼態度?你當我這麼遠帶人過來不辛苦麼?回頭我跟首領說說你這般怠慢貴客,首領會活剝了你的皮做帳頂!”

那人連忙道歉,其意也不真誠,其人依舊嬉皮笑臉,雷鳴當然是在嚇唬他,首領自然也不會剝了他的皮。

路小千四處搜尋沙忠利的蹤影,然則這裡數萬頂帳篷重重疊疊,哪裡能夠看得到他呢?天火和雷鳴帶著他們去首領的家時,路小千四處觀察,見大部分在外面總動的人都是女人,準備著晚飯,而男人大多待在帳篷中沒有出來,路小千感到有些失望,知道若要在這裡找到沙忠利,還得要想想別的辦法,他來之前,不過是將葉赫部想成了一個小村子,哪裡想到葉赫部規模之龐大,竟延綿十多裡,在這麼大的地方裡要找一個人,沒有人帶路幾乎是不可能的。

首領的家也是一定帳篷,只不過這頂帳篷之宏偉華貴,遠勝其他人的帳篷,這頂巨大的帳篷是用數不清的牛皮縫製,難得的是這些牛皮都是同一種金黃色,在夕陽下閃爍著金子般的光芒,若不去仔細看,幾乎看不出牛皮之間的縫線,可見這頂帳篷不僅用料昂貴,就連製作帳篷的人的工藝也是十分難得的。

草原上的人往往是一家人同住一頂帳篷裡,當然,這不是說一家人只有一頂帳篷,他們還有用於儲藏糧食物品的帳篷,作為廚房和其他作用的帳篷等等。

劉蘇兒想不明白,為何他們不採集樹木之類的建成屋子,卻偏偏這麼麻煩地住在帳篷裡呢?其實這還是他不熟悉草原上的人的生活習性,他們關於遷徙,特別像他們這種龐大的部落而言,一片草地上的草,根本不夠他們牛羊吃的,當一塊草地周圍的草被吃光,他們就得遷徙到別地,否則牲畜就要捱餓了,這不獨以葉赫部為然,草原上所有部落都幾乎如此。

唯一不同的事建州衛周圍的一些小小部落,他們依靠著建州城,相對固定下來,而努爾哈赤雖然住在城中,可是他的部落還是需要在城外生活。

因為建州衛根本只是漢人築造的城池,為的只是便於管轄他們,而非讓他們拋離生活的來源進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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