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已多年沒有劍神慕容寒山的訊息了。

有傳聞說他已勘破劍道,平地飛昇。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只是這幾年慕容寒山留在萬劍山莊極少出門而已,他還在練劍,彷彿他為劍而生,為劍而死,江湖上無論有多少痴於劍者,我敢說,沒有一個人會像慕容寒山這樣痴絕,可用亙古未有四個字來形容,可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八個字來形容。

他幾乎沒有朋友,有人認為朱雀算是一個,可是就連朱雀自己也不會這麼認為。慕容寒山和嵇無憂決戰於忘憂谷,朱雀不能讓他停手,朱雀有事,也請不動他出手,既不能讓慕容寒山住手或停手的,又怎能算得上是朋友?

有人說無垢禪師是他的朋友,這點恐怕連無垢禪師自己也不會相信,若是一年說不定只能見上一面,喝茶論道,論劍道,就能算得上是朋友,那朱雀也可以說自己是慕容寒山的朋友,他和慕容寒山見面的次數還要多些。

有人說宜寧公主算是他的朋友,畢竟他自己也這麼說過,可是這卻只是慕容寒山的一個承諾,他答應為宜寧公主做三件事,三件事做完,兩人便不會再有什麼瓜葛,你能說這樣的關係是朋友麼?

慕容寒山幾乎沒有親人,他的父母已於多年前去世,他曾有一個兄長慕容嵐月,卒,慕容嵐月有個女兒,也就是慕容寒山的侄女慕容嬌,慕容嬌倒是還活著,但慕容寒山連劍都不肯教她,逼得她甚至離家出走,拜無影劍殷無形為師,後來兩人雖然冰釋前嫌,慕容嬌也得嫁意中人芩芒,可是自從慕容嬌出嫁後,兩人之間也在沒有了來往。

你能說這樣的關係是親人麼?

偌大的萬劍山莊裡,陪伴著慕容寒山的,唯有一位年邁的老僕而已,老僕年紀太老了,做不了多少出力的活,只能做點飯,掃掃地,幸而慕容寒山不是一位懶漢,很多事寧可自己親力親為,以他的財力,就是請一百名廝僕家丁侍候他一百年也足夠,可是他沒有請,這倒不是因為他摳,而是因為他喜歡安靜。

只有安靜的環境,才適合練劍冥想悟道。

就是這麼一個人,又如何能被朱雀請來,挽救劉蘇兒一條小命呢?

就連劉蘇兒自己也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面子,可是慕容寒山偏偏來了。

莫輕彈雖然表面上說不在乎慕容寒山,可是只看他一副凝重的神色,也知道他對於能不能勝過慕容寒山來說,絲毫沒有把握。

時間過得很慢,又過得很快,流雲宮宮主荊楚紅說他一炷香的時間內會到。

這裡沒有香,時間在眾人心底偷偷計算,有覺得過得慢的,有覺得過得快的,劉蘇兒和梅兩人手牽著手,望向上山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是否是一炷香的時間誰都不好說,慕容寒山終於來了,他獨自一人走在山路上,一身白色的衣服,手中拿著那把因人而成名的小樓劍,他眼中好像無神,又好像目空一切,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絕不會目空一切,至少不會目空他的劍,他的對手。

看到朱雀沒有隨他前來,劉蘇兒心中失望極了。

等到慕容寒山來到距離眾人不遠的地方,劉蘇兒感到這幾年的時光並沒有在慕容寒山臉上留下什麼痕跡,他帶著梅來到慕容寒山面前行了個禮:“見過慕容前輩!”

慕容寒山識得劉蘇兒,因此向他點了點頭,對於其餘之人,他也不招呼,只是一眼望向莫輕彈問道:“你是賞花宮的宮主?”

莫輕彈點了點頭:“你是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說道:“不錯!賞花宮遠在青雲山,你不該來中原的。”

莫輕彈冷笑道:“中原又非你慕容寒山所有,我為何不能來?”

慕容寒山說道:“你不來,我不會去找你比劍,因為你還不足以我千里迢迢地過去挑戰你,但你送上門來,我卻非要和你比試不可!”

莫輕彈說道:“你和我比試,是否認為我足以做你的對手?”

慕容寒山承認:“對手難尋,我已經多面沒有遇到可堪一戰的對手了,高處不勝寒,高處寂寞,唯有劍陪伴,既然有了對手,我自然不會放過。”

莫輕彈因慕容寒山的名氣而心生疑慮,如今見到慕容寒山本人,忽然狂傲之氣又生:“你能這麼說,也不枉我來中原一趟,能遇見你這種高手!”

兩人相視一笑,充滿了知己相逢的味道。

歐陽九等人帶著不盡的崇拜之情看著慕容寒山,流雲宮荊楚紅等人則心中充滿了得意,此戰不論誰勝誰負,她流雲宮才是這一戰最大的勝利者。

莫輕彈對慕容寒山說道:“就在這裡戰?”

慕容寒山搖了搖頭:“這裡不好?”

莫輕彈:“不好?”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卻沒說明原因,原因太多了,他比試時不喜別人看著,畢竟比劍是生死大事,不是耍猴,還有這裡人也多,比試時又不希望受到打擾,又或者是別的原因……

莫輕彈:“此處不好,又在何處?”

慕容寒山:“若不嫌棄,何不來在下寒舍一行?”

莫輕彈怔了怔,忽然仰天大笑起來:“我在賞花宮也聽說了萬劍山莊的名頭,心嚮往之,嘗希望能前去拜見一番,又怕冒昧打擾,既然慕容莊主有此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嫌棄?”

慕容寒山:“請!”

莫輕彈一抬手:“主人請先行!”

兩人就這麼留下一種傻了眼的諸人,就這麼連招呼都沒打便離去,洛寒霜想要跟過去,卻看到莫輕彈手放在背後擺了擺,意思是不讓他跟過來,沒有了荊楚紅漁翁得利之心,他也更能夠放開和慕容寒山一戰了。

賞花宮的武功,又豈是會輸給別人的?賞花宮的弟子洛寒霜和夏侯鶯用的兵器都是追命奪魂鐮,唯有宮主用的是劍,賞花宮的劍法更是劍法中的極致,因而慕容寒山一見到他,就明白他,所以才要求莫輕彈隨他而去,到一個無人打擾之地去比劍。

在場的幾個人中,最失望的就是荊楚紅了,她一番籌謀眼看就要化做流水,又怎能甘心?她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她想不到慕容寒山雖然會和莫輕彈比試,卻不料並不是在這裡比。

她總不能跟到萬劍山莊去。

荊楚紅恨恨地看著洛寒霜,她要將怒氣發洩在洛寒霜身上:“小子,你師父走了,那麼由你來代表賞花宮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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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寒霜施禮道:“小子輩分低於荊宮主,更且受了傷,不但不配和宮主相提並論,更不配和宮主動手!”他心中明白荊楚紅的失落,趕緊自認晚輩來避免荊楚紅的報復。

荊楚紅冷哼一聲:“你當然不配,你賞花宮有弟子,我們流雲宮便沒有麼?辰暉,夕映二使,你們誰去試試賞花宮的武功?”

辰暉聖使剛要說話,夕映聖使先站了出來:“請師父允許弟子出手!”

荊楚紅笑道:“好!”

如今賞花宮的宮主莫輕彈雖慕容寒山離去,賞花宮只剩下洛寒霜一個人,流雲宮和賞花宮向來不對付,趁此時機哪還不教訓教訓賞花宮的人,一舒心中一口悶氣?

洛寒霜表面上雖然無懼夕映聖使,心下卻在暗暗叫糟,自己就算能勝過夕映,還有辰暉在一旁虎視眈眈,若對方都是男子,多半還會顧及身份面子,不會使出車輪戰這種卑鄙的手段,但荊楚紅顯然不會在乎這些,只看她們明知自己受傷,卻還要跟自己比試就知道這場比試自己是絕對躲不過去的,他左手緊緊地攥住了奪命追魂鐮,強忍著右臂斷折處傳來隱隱的陣痛,心下盤算著鐮法中狠辣犀利的招數。

劉蘇兒看出洛寒霜的窘迫,他和洛寒霜剛才的一番比試,解決了少林寺的一件心頭隱患,心情正好,本來被莫輕彈威脅之事如今也已不成問題,憂患既去,他心中對洛寒霜落到如此地步而感到一絲愧疚,俠義之心頓起:“你們明知他負了傷,還要和他比試?是否是趁人家師父不在這裡呢?”

洛寒霜身子一震,他看著劉蘇兒,眼睛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顯然其中最多的還是他被劉蘇兒的仗義執言所感動。

荊楚紅想不到和洛寒霜剛剛比試過的劉蘇兒竟然會幫著他說話,她說道:“此事和你無關,你就別多管閒事了!你幾次三番壞我流雲宮辰暉聖使的好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劉蘇兒說道:“一碼歸一碼,我絕不會看著你們這麼欺負一個受傷之人!”

荊楚紅冷笑道:“你執意如此,那我就先對付你,再對付這賞花宮的小子也不遲!”

在一旁圍觀的歐陽九等人來到劉蘇兒身後,歐陽九說道:“也算我一個,我也不會看著人趁機欺負受傷之人!”

其他五名中原武人也紛紛說道:“也算我一個!欺負受傷之人,算什麼好漢?”

荊楚紅不屑地說道:“我是女人,你跟我談好漢,真是笑死人了!夕映,你去對付這小子,剩下的人交給我和辰暉!”

辰暉夕映二使兩人同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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