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回到客店,還沒剛坐下來,店夥計又送來一封信,這次是樂家莊送來的帖子,請其去赴宴。

朱雀想著樂一山估計有了關於秦翻羽方面的線索,便連忙趕了過去。

這次樂家莊的家丁已知朱雀的身份,換了一副臉孔,畢恭畢敬地領路進入廳堂。

主廳設了一張大圓桌,圍著桌子坐了七個人,朱雀認得的只有樂一山,柳明燈二人,還有五個人不相識,卻沒有秦翻羽在內。

眾人見到朱雀過來,都起身迎接,讓他坐在樂一山下首,朱雀謙遜了一番,便落了座。

樂一山向朱雀介紹眾人,竟都是江湖上頗有地位的人,年紀最長的是崆峒派的閔道子、閔機子二人,都有八九十歲了,頭髮鬍子全白,卻無頹老之態,兩人輩分很高,連崆峒派掌門都要稱他們為師叔。

然後是崑崙派的摩羅技,年紀也已六十多歲,但依舊精神矍鑠,神采奕奕。

還有二人都是四十多歲年紀,一位是以暗器名滿天下的唐門人物,唐前燕,神情倨傲,大家世子都有這種神態,一位是宮裡來的太監,孟公公,臉上帶著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朱雀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對於孟公公,樂一山並沒有過多介紹。

朱雀每聽到樂一山介紹一人,便拱了拱,道了聲久仰。

說完五個久仰後,樂一山樂孟嘗說道:“既然來到我八卦門樂家做客,便都是朋友,我也不繞彎子了,這次樂某人做東,主要是有事和朱少俠相商。”

朱雀說道:“樂兄請說,不知是否和秦翻羽的事有關,還請明言。”

樂一山擺擺手說道:“秦翻羽的事,有了汪幫主接手,用不著我們再去操心。這次請你來,是關於常州府失銀的事,相煩孟公公給朱少俠分說分說。”

朱雀一怔,心道難道此事和樂一山也有關係?

這孟公公用陰柔的聲音說道:“我奉上面所命,前來尋找丟失的官銀,沈青雲雖然被抓,可是銀子找不回來,畢竟交不了差。”

說到這裡,眾人一起看著朱雀,朱雀“嗯”了一聲,並不介面。

孟公公接著說道:“聽說朱少俠也在調查此事,還是奉了王爺的指示,不知其中是否別有他因?”

朱雀說道:“王爺並不知情,我調查此事,乃是出於個人好奇之心。”

孟公公說道:“主上的意思,就是找回失銀即可,不想再節外生枝,致使案情反覆,有損官家威嚴。”

朱雀剛想說什麼,樂一山阻住了他,說道:“別光顧著說話,大夥喝酒吃飯,在下忝為主人,先敬大家一杯。”

朱雀只好跟著眾人把酒一飲而盡,只有唐前燕僅喝了一小口。

喝罷,孟公公放下杯子,向朱雀問道:“不知朱少俠查到了什麼?”

朱雀說道:“偷銀的恐怕另有他人,據我得到的訊息,並不是沈青雲所為,他是被冤枉的。”

孟公公說道:“何以見得?可有什麼證據?”

朱雀說道:“這裡面的事情很複雜,我也是剛剛查到一點眉目,說不上是什麼證據。”

孟公公說道:“既然如此,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朱雀說道:“公公請說。”

孟公公說道:“希望朱少俠就此結束對此事的調查。”

朱雀說道:“然則沈青雲如何處置?”

孟公公說道:“他已經招認了,也已判過,便無需多事,剩下找銀子的事,就讓當差的去做,朱少俠也落個清閒,人來。”

廂房裡走出來兩個差役,手裡各自捧著一個盤子,盤子上蓋著絲綢,看不出裡面有什麼。

孟公公翻開盤子上的綢布,說道:“這裡是五百兩銀子,這裡是一百兩黃金葉子,送給朱少俠做盤纏。”

朱雀眼睛看著盤內的銀錢,人卻坐在椅中紋絲不動,說道:“讓我收手?然則沈青雲如何處置?難道沈青雲的命,就值這麼多錢?”

孟公公冷冷地說道:“沈青雲的命一文不值,這些錢是朱少俠一諾千金的報酬,希望少俠笑納。”

朱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說道:“自來只有百姓給官家送錢,今天倒是奇了,做官的給百姓錢花。你希望我不再追查此事,恐怕不是沈青雲的問題,而是背後指使人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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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公公聽了此話,臉色一變,伸出帶著翡翠扳指的手指著朱雀,說道:“你,你,放肆!”

唐前燕按下孟公公的手,說道:“公公且請息怒,待我跟他說說。”

朱雀說道:“如果是為了讓我不再理會沈青雲的事,唐兄就不要浪費口舌了。”

唐前燕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朱雀這麼說,分明是不給他面子。

孟公公哼了一聲,說道:“真是不是抬舉,你以為你仗著王爺的庇護,就可以這般囂張嗎?”

樂一山看兩人吵了起來,忙中間打圓場,說道:“有話好好說,朱兄,你硬要插手此事,怕不有些多管閒事之嫌,不如聽兄弟一句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雀看著在座的幾人都是神色不善,心中恍然,向樂一山說道:“樂兄,今日你是請我赴鴻門宴來了,我若說不答應,恐怕這幾位陪客的,也不會輕易地罷休吧。”

樂一山勉強一笑,說道:“朱少俠誤會了,在下只喜歡交朋友,不愛惹是非。”

朱雀看他言不由衷,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只冷眼看著孟公公。

孟公公卻不看他,先是轉身揮退了兩個端著盤子的差役,接著扭頭向唐前燕使了個眼色。

唐前燕倏地站了起來,盯著朱雀說道:“我聽說朱少俠武功頗有獨到之密,想請朱少俠指點指點在下。”

朱雀心道,果然,硬菜來了。

他看出唐前燕性格孤傲,不知如何會和宦官太監走在一路。世家子弟,行事傲慢乖張,卻又最受不得別人的輕蔑,只不知崆峒派和崑崙派的人態度如何,想來也都是一丘之貉。

這些人包括樂一山在內,他都不放在眼裡,唯有坐在他對面的柳明燈,看似不會武功的樣子,實則這幾人當中應數他武功最高,又善於隱藏實力,讓朱雀摸不清他的深淺。

他定了定神,對唐前燕說道:“讓我指點指點,好啊,門外的院子裡地方大,正好施展的開,你過去練練,我看看你有什麼地方需要指點的。”

唐前燕說請他指點,不過是句客氣話,實則是出面邀鬥,聽了朱雀如此戲弄於他,禁不住漲紅了臉,崆峒二老和崑崙派的摩羅技兩人見唐前燕受窘,竟有些幸災樂禍之意,摩羅技甚至揶揄道:“朱少俠讓你過去練練,你就去練練啊。”

這番光景,反而讓朱雀有些摸不清頭腦,不過他自然也明白了一些事,這些人並非齊心協力,一意和他為難。柳明燈將進退不得的唐前燕拉回座椅,對朱雀說道:“唐大俠是唐門高手,練的是暗器,和朱兄劍法輕功有些相左,大家意見不同,也並非什麼大事,還是要以和為貴,來,我敬朱兄一杯。”

說著將朱雀的酒杯拿在自己面前,湛了兩杯酒,朱雀看他倒酒速度極快,酒齊杯而止,盈而不溢,對他的手力眼力都留上了神。

柳明燈拿起朱雀的酒杯,放在左手掌心,右手屈指在杯身一彈,那小小的酒杯帶著破空之聲,旋轉著向朱雀飛來。

償若這不是酒杯,而是枚暗器,朱雀自然輕易地手到擒來。可是柳明燈此舉,分明是想試探他的武功是否名副其實。

如何接到酒杯,而酒不灑出來,才是考較功夫。武功尋常之人,往往只看能否接到酒杯,但朱雀卻看出酒杯上附有柳明燈的內力,若不小心應付,酒杯能不能保持完整都很難說,更別說照顧杯中之酒了。

酒杯飛至,僅是彈指一揮間。朱雀待酒杯飛到面前,吸足了一口氣,將氣聚於一點,向酒杯吹去,那酒杯神奇地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消解了旋力,雖沒破損,卻陡然掉落,朱雀的手不知何時已在下面出現,輕巧地將酒杯接住,然後舉杯一飲而盡。

喝罷,朱雀將酒杯反過來放在桌上,用手一拍,酒杯便陷入桌內。這酒杯看起來易碎,卻讓朱雀拍入堅硬的桌面裡,自是朱雀內力深厚之故。

朱雀起身向樂莊主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話不投機,則酒喝著也是無趣,多謝莊主款待,在下還有事,這便告辭了。”

唐前燕看到朱雀舉重若輕的接拿酒杯的手法,以及驚人的內力修為,臉上現出駭異的神色。

柳明燈彈出酒杯的手法,比他全力發射暗器還要高明,尚且無功而返,自己方才償若真的出手,可就丟人丟得大了,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隱忍。

朱雀言罷,向其餘的人看也不看,便轉身離開。

樂一山神情變得非常難看,伸出了手,卻終於沒開口挽留。

朱雀人還沒走到門口,背後傳來一句:“好小子,休得張狂。”

話語間夾雜著兩股勁風,向朱雀襲來,朱雀知道這是崆峒派的二老聯手所發,更不回頭,人忽然躍起,雙腳點在崆峒二老的掌鋒處,藉著二人的勁力,輕飄飄地來到院子裡,跟著縱身越牆而出,不見了蹤影。

朱雀輕功名動天下,自然已是追之不及。

眾人面面相覷,這麼多高手在場,都能讓他輕易離去,心中同時都生出果然名不虛傳之感。

孟公公恨恨地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我看他還能得意到幾時。”

說完,招了招手,一個下人過來,手裡拿著一枚煙花。孟公公說:“放!”

那下人點著了煙花,隨著“咻”的一聲,一朵帶著殺氣的血色花朵在夜空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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