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愕然回過頭來,正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從屋裡出來,這老婆婆雖然頭髮花白,滿臉皺紋,但精神矍鑠,看起來頗有氣度,朱雀跟她做了個揖,然後說道:“不知老婆婆有何指教?”

這老婆婆自然就是苗治方的老伴了,她不回答朱雀的話,反而對苗治方說道:“你雖不知罌粟之毒的解毒方子,可是老嫗卻記得,在《滇南本草》上記載著一味井口邊草,具有清熱利溼、止血生肌、解毒消腫的功效,《本草拾遺》也曾記錄了此藥能夠解毒清熱,何不用這藥來試試,能否解了罌粟之毒?這藥隨處可見,就在島上也生長著極多。”

苗治方說道:“井口邊草藥性緩,恐怕不足以對付。”

老婆婆說道:“藥性緩,嘗試著搗爛熬制服用。”

苗治方搖了搖頭說道:“井口邊草,就是雞爪蓮,其藥性太弱,須得長期大量服用才行,而且其性大苦大寒,過服久服易傷脾胃,苦燥傷津,不宜用來治療這罌粟之毒,否則一得一失之間,恐怕還是損大於益,而且……你想想,償若不經過大將軍的同意,咱們怎能擅自做主?老朽雖然一大把年紀了,本不在乎生死,但我藥方才剛開始製作,若是我出了什麼差失,此後誰來給島上的這些人治病?“

朱雀心中一動,原來這苗治方是懂得如何解罌粟之毒的,只是礙於大將軍才沒有告訴自己的,他說道:“你放心,能救治那些長期服用芙蓉膏藥丸的工匠們,就是經過了大將軍的同意的。”

苗治方還是有些懷疑:“當真?”

朱雀點了點頭,露出堅定的神情:“千真萬確,若是虛言,讓我不得好死!”

苗治方這才沉吟了一會,然後說道:“《本草綱目》有言,松毛性溫苦,無毒,入肝、腎、肺、脾諸經,治各髒腫毒,風寒溼症,用松毛煮水,三碗煮成一碗,每日早晚各服一副,可以減緩罌粟之毒,不能徹底根治,松毛本身沒有毒性,易於長期服用,只是不能間斷,不過是藥三分毒,服用松毛水不能超過半年。”

朱雀想起再過兩三個月,新灑下的也罌粟種子也將成熟,到時候若是罌粟之毒解不了,也能再用芙蓉膏來代替,只是讓島上的匠人們陷得更深了,現在所用的法子,無異於飲鴆止渴,實屬無奈之舉,以後自己回到了中原,再請教名醫,徹底幫他們將毒給解了,想到這裡他說道:“那就這樣,先用松毛煮水,讓他們漸漸地將罌粟之毒化解一部分,以後的事,就再說吧,對了,這松毛的用量如何?”

苗治方告訴了他,朱雀領教了,又謝過苗治方的老夫人,這才回去。

趁著這些工匠們手中還有一些芙蓉膏,這松毛水的方法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奇效,因此朱雀決定立即著手實施,他將這個方案告訴了大將軍,大將軍也很贊同,畢竟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做一個殺人魔頭,他給朱雀指派了一百多人負責此事。

松毛就是松針,山上在所多有,眾人齊心合力,一天之間,就採集了足夠的松毛,並在寨子裡搭了幾口大鍋,然後用山泉水來煮,由於人多,所以也不用碗來計數,都是用桶,三桶水煮成一桶,整個寨子裡都瀰漫著一股松葉的清香。

煮好後,朱雀便讓人將這些工匠都喊過來,讓他們每人喝上一碗,很多人都嫌松毛水苦,且油性大,十分難喝,有的乾脆拒絕喝。

若是因為別的事,朱雀也不會逼迫他們,此事關乎他們自己的性命,朱雀只能抽出劍威脅:“誰敢不喝,我就宰了誰!”

無可奈何下,這些不願意喝的,也只能勉強喝下去,很多人受不了這種怪味,紛紛嘔吐起來。

喝下去又吐出來,藥效很定就沒了,朱雀正無可奈何之際,苗治方趕來了,他看著這幾口大鍋,對朱雀說道:“《神農百草經》上講明了用藥要講究君臣佐使,這松毛水的確難喝,難道你們不懂得在水中加入一些山楂和蜂蜜,調節一下口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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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山楂多得是,這些人要將松毛水倒掉重新煮,苗治方阻止了他們:“這鍋裡的松毛能煮四五回,只要添上水就行了。”

這次再煮出來的松毛水果然口感好多了,不但沒有嘔吐的,而且人人都覺得喝下去後人變得通透了些。

朱雀囑託他們,回去後,這芙蓉膏用量逐日減半,然後不用。

可是這些工匠們服用芙蓉膏並非為瞭解罌粟本身的毒性,乃是因為芙蓉膏能夠讓他們感到一種麻木的解脫之感,因此他們很多人並沒有依言減半。

而孫潮這邊的調查依然沒有什麼進展,何霄漢之死似乎就像西門千戶的死那樣,只是若說何霄漢也是自刎未免叫人難以置信。

朱雀有種感覺,那就是胡木匠根本沒有死,而是在暗中觀看著這寨子裡的一切,既是為了報復將他害得如此之慘的人,也是為了能夠幫助那些和他同樣經歷的工匠們。

自從喝了松毛水,這些工匠幹活時都顯得懶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朱雀因此專門去請教了苗治方,苗治方跟他解釋:“這罌粟之毒就會讓人食慾不振,精神萎靡,長期服用,不但會損害五臟六腑,還會讓人精元外洩,折損壽命,只是大將軍為了寨子的修建和守住求活島的秘密,絕對不會放他們回去,如果沒有芙蓉膏,這些人便不會這麼心甘情願地幹活了。“

朱雀這才明白,原來他所見到的工匠們賣命幹活,原來就是因為芙蓉膏之故,這是真正地用這些人的性命來滿足他們這些人的生活,只是對於這種現狀,朱雀也是無能為力而已。

這日,朱雀來到吳浪家吃酒,吳浪說道:“最近你看到沒有,這些木工們所做的不再是這裡所用的傢俱,而是一條新船。”

朱雀奇怪地問道:“新船?難道大將軍想要離開這裡?”

吳浪搖了搖頭:“這船不大,而且大將軍也不會離開這裡的,這座求活島對他來說就是他的國土,島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臣民,而大將軍則是這裡的君主,你說他會捨得離開麼?”

朱雀又問道:“那是用來幹什麼?是為了另外一座島?”

吳浪想了想,也否定了他的猜測:“新做的船的尺寸,也不足以抵禦海底的暗流,我問過木匠,他們只說是應大將軍的要求做的,至於幹什麼用,他們也不知道。”

朱雀說道:“八成是為了再出海劫掠,島上的很多用品,聽鍾離漠所說,都有些不夠用了。”

吳浪點了點頭,說道:“八成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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