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北,遇到的牧民越多,這裡的人都住在帳篷裡,方便隨時遷徙,和中土固定住在某一城某一街不同,中土人種田為生,世世代代守著一塊土地,所以能夠安居,他們以放牧為主,一旦附近的草被牲畜啃食得差不多了,就到了他們開始遷移的時候。

遷徙之地,自然是水草茂盛之地。

儘管韃靼人和漢人世代為仇,可是在汪九成所遇到的韃靼人中,卻看不到他們那種悍惡,也許悍惡的只是韃靼軍人吧,韃靼百姓也不過和中原百姓一樣,辛苦勞作,男人養馬放牧,女人看守孩子,有時還要外出撿拾牛糞。

看到韃靼人連牛糞都要撿,汪九成不明其故,問胡圖哈:“這臭烘烘的牛屎,他們拿回家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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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圖哈見汪九成疑惑地樣子,耐心解釋道:“這裡的幹牛糞他們稱為阿日嘎勒,可以用來生火,就像中原的柴火,他們取暖煮奶茶都要用到的,你看誰家帳篷外的牛糞多,就說明誰家的女人勤快,牛糞少了,還要遭人笑話的。”

汪九成愕然:“用牛糞煮奶茶?那豈非臭烘烘的?還能喝嗎?”

胡圖哈聽到他的疑惑,哈哈大笑道:“這裡的奶茶和奶酒最是有名,非但不臭,而且非常香,天色晚了,咱們就在其中一家人帳篷裡借宿吧。”

汪九成和他們言語不通,借宿的任務自然就交道胡圖哈頭上,他和其中一戶韃靼人談了幾句,就對汪九成說道:“行了,咱們今日就在他們家住。”

韃靼人的男女之防不像漢人,一家人都住在一個巨大的帳篷裡,汪九成剛開始還不習慣,此後幾日便見怪不怪了。

第一次和韃靼人住在一起,汪九成戒備極強,儘管這裡的人非常好客,但他們越是好客,汪九成越是感到他們不懷好意,怕他們給自己的食物中下毒,否則為何他們對陌生人非但沒有戒備,而且招呼得如此熱情?後來見到韃靼人和他們一起吃東西,汪九成才漸漸放下心來,品嚐了他們的茶磚和奶酒,但睡覺時還是繃緊了弦,一夜過去,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

早上起來後,胡圖哈給了這家人一點銀子,這家韃靼人推辭不受,胡圖哈硬塞給了他們,他們千恩萬謝,又給汪九成送了一袋奶酒。

離開這群牧民後,胡圖哈說道:“看你的樣子,昨夜沒有睡好?”

汪九成說道:“在韃靼人的地方,怎能睡得踏實?我看咱們以後還是自己住吧。”

胡圖哈說道:“韃靼人熱情好客,自古皆然,你不要多想,他們沒有我們漢人那麼多彎彎繞的花腸子,償若要對付你,會走到你跟前直接告訴你的。”

汪九成半信半疑,但此後見到的韃靼人都是如此熱情,便逐漸釋然,心中想到,這些韃靼人和丐幫的一些人有些相似,只可惜大家出於敵對關係,否則這樣的人,才是汪九成喜愛結交的人,若是沒有兩國的紛爭該有多好。

這天,他們來到一個比較大的部落,帳篷極多,就像一個大蒸籠裡,無數的饅頭。

胡圖哈來到附近,看到其中比較大的帳篷上的旗幟,說道:“這裡是土默特部的營地,唉,遠了看不清,沒想到是他們的部落。”

他們已經來到了離這個部落不遠處,再想繞過去,就太著痕跡,兩人只得下了馬,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行。

汪九成問道:“怎麼,他們和其他韃靼人不同麼?為何你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胡圖哈說道:“土默特部落的首領叫做孛兒只斤,又被人稱為俺答,為人十分精明能幹。”

汪九成說道:“這樣的人又怎會為難兩個過路人?”

胡圖哈說道:“俺答自然不會為難我們,可是他的兒子辛愛,卻好勇鬥狠,在漢人中名聲很差。”

汪九成說道:“那咱們住一晚上就走,儘量遷就他們吧。”

胡圖哈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這個部落的首領俺答,曾迫得咱們朝廷不得不答應他們和咱們貿易的請求。”

汪九成訝然道:“他們人又不多,怎能做到的?”

胡圖哈說道:“邊境安危一直都是讓朝廷頭疼的問題,若是全力對付他們,國力就會受到極大的損耗,得不償失,所以只能採取安撫之策,暫時答應了他們和我們貿易來往的要求,我聽說白蓮教曾經參與此事,不過白蓮教卻向著他們。”

汪九成訝然道:“白蓮教的人不是漢人麼?怎會幫助韃靼人對付自己人?”

胡圖哈說道:“有許多事我也是道聽途說,具體的就不大清楚了,不過你看朝廷現在嚴禁白蓮教,而韃靼人又不斷對白蓮教的教徒示好,加上白蓮教認為天下人人本是一家人,本不應有國之分,所以……”

汪九成想了想,轉過話題問道:“即便如此,我著實看不出他們有何可以同我們交易的東西,他們想要什麼?要我們的糧食?”

胡圖哈說道:“他們有無數的牛羊和馬兒,可以和換我們的鐵器,有許多韃靼人也開始學我們種地,卻沒有農具,他們沒有鐵礦,就連鐵鍋都做不出來,不靠和我們交易,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因此他們寧肯發動戰爭,就是為了能和我們進行交易。”

汪九成這才明白了些,還想再說什麼,遠處已經有韃靼人看到了兩人,過來問詢,兩人只得停止了談話,由胡圖哈前去和他們說話。

還好,他們來此之前,已經想好了說辭,就說自己是來這裡談皮貨生意的商人,韃靼人沒有留難他們,反而說道:“天色已經晚了,就在我們這裡歇息一宿,明日再走。”

胡圖哈和汪九成便被安排到一戶人家當中,這戶人家人口繁多,但同樣帳篷也多,足夠胡圖哈和汪九成兩人休息的。

夜幕降臨,土默特部落的人全都走了出去,胡圖哈不知他們去哪裡,問了其中一個人,那人告訴他他們的首領之子辛愛,今天在外面打獵有了不少收穫,所以今晚舉行晚會慶祝,兩人是客人,也被他們力邀前去。

汪九成本想待在帳篷裡,不欲露面張揚,安安穩穩地度過今晚最好,但胡圖哈說道:“償若不去,更會惹人疑心。”

汪九成只好隨著他們一起出去。

在帳篷外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差不多有上萬人,中間生者一堆極大的篝火,在這堆篝火周圍,是上百個小篝火,篝火旁邊立著架子,上面烤著去了皮和內臟的整隻牛,整隻羊,韃靼人歡聲笑語,就像上面盛大的節日一般。

一名年輕人站在人群中間大聲說話,旁邊的人不斷歡呼,胡圖哈對汪九成說道:“此人便是辛愛,這個部落歸他管,原來俺答並不和他在一起,我說人怎麼這麼少。”

汪九成放眼看去,辛愛有三十歲的樣子,身材既高且壯,典型的韃靼人模樣,皮膚偏黑,那是長年在外經受太陽照射的結果,此人說話鏗鏘有力,每說完一段話,周圍的韃靼人就跟著歡呼,只可惜汪九成連一個字都聽不懂,他轉過臉來,想問問胡圖哈他在說什麼,卻看到胡圖哈的臉色在篝火的映襯下,變得十分難看。

汪九成問道:“他說了什麼?”

胡圖哈聲音有些嘶啞,他說道:“辛愛說他今日帶人襲擊了漢人的一個村子,男子全都殺死,女人和孩子都被他們俘虜過來,還有村中的財物,牛羊豬狗,都成了他的戰利品。”

汪九成攥緊了雙拳,心中充滿了憤怒,但隔了一會,卻又鬆開了,此時此刻,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等辛愛說完了話,有一群女人和孩子被推了出來,這些人雙手都被捆縛在背後,看來就是他口中的俘虜了,而他們將這種對付百姓的行為稱之為打獵,看來是經常這麼做,所以族人也都見怪不怪了。

辛愛將這些婦孺推出來後,又大聲說了幾句什麼,其他人的歡呼聲更響亮了。

汪九成問胡圖哈:“他們在說什麼?”

胡圖哈嘆了口氣說道:“辛愛說這些女人和孩子歸誰,可以比武決定,武功最高的,可以任意挑選兩名女子,或四個孩子,其他獲勝的,可以得到一個女人或者兩個孩子,人人都可以參加,所以大家才這麼高興。”

汪九成忍著憤怒問道:“孩子不比女人,他們要孩子做什麼?”

胡圖哈說道:“韃靼人放牧需要奴隸,這些孩子就可以成為他們的得力幫手。”

汪九成又問道:“只是他們部落的人可以參加比試,還是所有的人都能參加?”

胡圖哈訝然道:“你不會也想參加比試吧?辛愛手下有幾人是武功高強之人,你一個外人前去比試,恐怕只會被打個半死。”

汪九成淡淡地說道:“可是我不能看著咱們漢人的女人孩子被他們如此折辱,能救一個是一個。”

胡圖哈說道:“你不是有要事在身麼?就別節外生枝了。”

汪九成搖了搖頭:“若是讓我看著他們陷入困境而不出手,其他什麼事對我來說都沒有了意義,你去跟他們說,我要參加比試,最好能說動武功最高的能夠多得些女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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