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正奇怪這華蓉兒是誰,驀地他想到了:“你說的是華妃?”

這惡人說道:“不錯,就是華妃,她最擅長用毒用迷藥,不知皇后如今給她害死沒有?這惡女人一直在做當皇后的美夢。”

朱雀隨口回答:“她的確對皇后下了毒,可惜毒被解了。”

這惡人說道:“竟然有她毒不死的?這皇后真是命大,好了,老子不跟你嗦了,說了半天,肚子更餓了,看在你陪我說了一會子話的分上,我吃你時,先將你殺死,這樣你就不用感到害怕了。”

朱雀雖然一身武藝,但還是被他說得後退了兩步:“閣下說笑了。”

這人說道:“什麼說笑,你不主動過來的話,老子可就要生吃了你。”

說著此人縱身向朱雀撲來,從他這一撲帶起的勁風,朱雀感到此人武功的確是異常高明,他側身躲過,然後聽風辯位,伸手向這惡人身上點去。

這人輕輕巧巧地就避開了朱雀的反擊,朱雀苦於自己眼睛看不見,並不擅長盲打,而此人卻似乎是此道高手,或者此人眼睛沒瞎,所以對於朱雀的出手才能及時躲開,這人一邊打,一邊說道:“原來你小子身手不錯,怪不得不甘心被我吃,很好,很好。”

朱雀一邊和他打,一邊問道:“什麼很好?”

這人出拳忽快忽慢,隨口回答:“習武之人,吃起來更有嚼頭。”

朱雀感到一陣反胃,幸而對方武功似乎和他瞎眼後不相上下,似乎還略遜自己一籌,只是對方能夠看到,自己看不到,算是吃了不少虧。這人手足也戴了鐐銬,兩人攻守之際,鐐銬相撞,忽然迸出幾點火星,藉著這幾點火星的微光,朱雀心中狂喜,原來自己不是眼瞎了,而是自己身處極端黑暗的地方,所以才看出去一片黑暗,不是眼睛壞了。

明白了這點後,朱雀出手越來越快,這惡人被他攻得連連後退,口中說道:“好小子,難不成我吃不了你,還要被你吃了?你再看這招。”此人拳法一變,本來繁複的出手,變成了古樸簡單的招式,招式一變,朱雀立刻感到難以招架,卻又覺得這套拳法非常熟悉,一時想不起來,他在內心自問,為何此人拳法多變,我反而能夠接得住,甚至可以反守為攻,而對方拳法變得簡單後,我反而接不住了?

他後退了幾步,心中想到了一個辦法,在這鬥室內,朱雀連使騰雲功,避開此人正面的攻擊,然後將手中的鐵鏈向石壁上甩去,鐵鏈蹭過石壁,發出尖銳的聲音,這惡人聽到聲音古怪,停了一停,在鐵鏈和石壁摩擦過的瞬間,一串火星冒出,藉著這串火星,朱雀看到了此人的形貌,他披頭散髮,一臉鬍鬚,瞳孔發白,眼睛上像是罩了一層水霧,原來此人才是真的瞎了,僅僅一瞬間,火星熄滅,四周又陷入無邊的黑暗。

這人還想向朱雀撲來。

朱雀竟然不再反抗,而是說道:“師叔,我是朱雀,你還記得我嗎?”

那惡人的手離朱雀的身子不過一尺,這一尺卻再也沒有擊下去,他用顫抖而沙啞的聲音問道:“你……你是朱雀兒?”

朱雀說道:“不錯,師叔,我和師父找了你多年,你怎麼被關在這裡?”

朱雀的師父名叫居北斗,北斗先生是外人對他的尊稱,當年北斗先生跟著朱雀師祖學藝時,還有一個師弟,名叫牧白雲,兩人後來在西域博得天山北斗,白雲蒼狗的外號。

天山北斗自然就是指北斗先生,白雲蒼狗指的就是牧白雲,這兩個外號也表明了兩人的武功差異,北斗先生的功夫深不可測,有如大山,氣魄雄偉,而牧白雲的功夫奇詭變幻,有如白雲,變化萬千,和北斗先生的沉穩不同,牧白雲生性跳脫,不願在西域一直待著,而是想到中原去見識見識,去領略一下中土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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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一去,就再無音信,那一年,朱雀只有十歲。

一轉眼,十八年過去了,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他。

兩人坐在一旁,相對無言,過了一會,朱雀首先問道:“師叔,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牧白雲不答反問道:“你師父還好嗎?”

朱雀點了點頭,想起在這裡什麼都看不到,就算有光,而師叔的眼睛也瞎了,看不到,他說道:“師父一切都好,就是牽掛著你。”

牧白雲嘆了口氣,過了一會才說道:“當年我嚮往中原的花花世界,覺得自己一身本事,來到中原,當如蛟龍入海,為所欲為,可是卻沒想到人心之險惡,更勝於武功。”

朱雀知道他還有話說,便沒有介面。

牧白雲說道:“一路上,我以一個富家公子的形象住宿打尖,遇到一些企圖對我劫掠的小毛賊,那是輕易地便打發了,更增我對中原人的蔑視,心中不禁得意,自己在天山多年的苦練,終於有了施展的一日。”

朱雀能理解他的想法,如同苦讀多年的才子,一朝有了施展的地方,而且感到遊刃有餘,正是青春得意馬蹄急的感覺。

牧白雲說道:“等我到了繁華的京城以後,對這裡的人文更是留戀,本來我打算在京城住上一年半載,就到江南去看看,看看那些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美景,卻不想在京城一住就是三年,直到我遇到了華蓉。”

朱雀問道:“她既然是皇上的妃子,你又怎能遇到她?”

牧白雲說道:“她那時候還不是皇上的妃子啊,我和她一見之下,就著了迷,她也貪我年少多金,我們二人在一起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唉,那時我太天真了,以為她看上的是我的人,可是等到我饢中金盡,她便想著法子離我遠去,但是我不同意,告訴她我家中有錢,如果她喜歡金子,我可以帶她回家,你知道,我家在西域也算富裕,取些金子出來,實在不成問題。”

朱雀說道:“是啊,師叔家何止是富裕而已,在西域那般家室,就是放在京城,也可以算得上豪富,後來為何沒有回去呢?”若是牧白雲當時帶著華蓉回去的話,朱雀和師父二人不可能不知道。

牧白雲說道:“可是她嫌棄西域數千裡,途中過於艱苦,而且償若我一人回去,又捨不得她,我那時真傻,竟然還是看不出她只是喜歡錢喜歡利,只覺得沒有她,我的生活便無半分滋味。她不願隨我去,我又不想離開她,我便像個法子,讓一位朋友幫我回家取錢,我以為這樣說,她就高興了,可惜,等我安排好了以後,再回去找她時,她卻已經不見了。”

朱雀為這位師叔感到悲哀,都說陷入愛情的人是盲目的,以牧白雲當時的條件,無論人品相貌武功才情,那都一等一的,可是卻遇到了只愛權勢錢財的華蓉,結果自然是悲哀的。

牧白雲說道:“我找遍了京城,最後才從她的一個閨蜜處得知,當年皇上選妃,她去了以後,竟然以並非完璧之身入選,我得知後,那時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冒著奇險,深入皇宮去找她。”

朱雀“啊”了一聲。

為了這名女子,師叔當真是什麼都不顧忌了。

牧白雲說道:“進入皇宮以後,我才發現,皇宮守衛之森嚴,出乎我的預料,宮內的大內侍衛實在多不勝數,而且頗有不少武功好手,若是我貿然行事,被發覺恐怕連脫身也難。皇宮極大,我又不知華蓉在什麼地方,只好一個宮殿一個宮殿的去找,一直到半年後,我才找到她。”

朱雀嗯了一聲,半年裡,正日進入皇宮,去找一個女人,若非是他,換做別人,早就被發覺了。

牧白雲說道:“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深宮裡,她說她正藉著皇上寵她,讓皇上將她弟弟華寧進行提拔,同時她也告訴了我她的期望,那就是當上皇后,我說道,皇后怎麼可能?皇上已經有皇后了,就算是再喜歡你,你也沒有機會了,我求她跟我走,她不為所動,後來我急了,說她償若不跟我走,我便四處傳播她跟我好過一事,這樣一來,早晚會傳到皇上耳中,而她自然也就不能在宮中待下去,甚至會以欺君之罪問斬。”

朱雀想到這位師叔之所以落到如今這等田地,恐怕就是因為威脅到了華妃。

牧白雲說道:“她聽了以後,果然害怕,答應隨我走,但是必須要在她弟弟華寧升到裨將以後,她沒了心事,方能陪我離宮。我想這也合理,為了她弟弟,我不妨再等上一等。哪知,這狠心的女人,竟然只是藉口拖延,然後佈下了陷阱,等著我去鑽。”

朱雀問道:“怎麼回事?”

牧白雲說道:“那一晚,我問她華寧的事怎麼樣了?她告訴我,他弟弟已經成為裨將,這就可以跟我走了,我大喜過望,接過她遞給我的一杯酒,一飲而盡,我對於酒中有沒有毒能夠分辨,那酒中確實沒毒。”

朱雀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迷暈一事,他問道:“她的房間中可曾點著什麼香?”

牧白雲說道:“不錯,她的房間內有一個銅爐,銅爐裡點著檀香,我曾到過她的房間內多次,每次都有這個銅爐,所以也沒有在意,現在想來,定然是那銅爐中的香有問題,或者是和酒中什麼藥物相融合,就會將人迷暈。”

朱雀問道:“後來呢?”

牧白雲說道:“後來……我就到了這裡。”

朱雀身子一震:“這麼說,你的眼睛就是被她弄瞎的?”

牧白雲說道:“這倒不是,我的眼睛是來這裡以後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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