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劉蘇兒在仔細看了這些蘆葦草後,發現了其中的異樣,在這些草杆之間,有一根枯黃的竹子豎在水面上,若非仔細觀察,也看不出來,因為竹子的顏色和蘆葦草草杆的顏色相近。

海水中一般不會長出竹子,這是可以想見的,就算山中的竹枝被風吹倒海水裡,也只會橫著漂浮在海面,又怎會豎起來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劉蘇兒已經猜到,這一定又是那東瀛人的躲藏方法,人躲在水中的石頭後面,用這根竹枝來維持呼吸。既然知道了他人在裡面,劉蘇兒抓了一把海沙,順著竹子的孔小心地倒了下去。

果然,海水中,一個人嗆咳著從水中冒出,正是拓野新一,他的一隻手中拿著一把匕首向劉蘇兒刺來,另一只手中拿著一個黑乎乎的球形東西向劉蘇兒甩了過來。

見到受傷後的拓野新一還是如此悍惡,劉蘇兒直接使出狂風驟雨掌的最後一招,風雨兼程,左手蓄滿陽剛之力,而右手卻化為陰柔之力,一剛一柔,正是深得此掌的精髓,他左掌避開了拓野新一的匕首,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骨折肉碎的聲音傳來,拓野新一倒飛而出,但是他手中的黑球還是扔了出來,劉蘇兒的右手陰柔之勁,將這枚黑球接在手中,黑球進入他手心陰柔至極的內力中,如同進入一攤爛泥中,劉蘇兒同時轉了個身,化解黑球衝過來的力道,然後順著自己轉身的力道,將這枚黑球甩入海中,黑球就像在他身上拐了個彎,又飛了出去,卻沒有直接和劉蘇兒接觸。

不論這黑球是什麼,劉蘇兒都不想知道,既然是這東瀛人臨死拼命扔出來的東西,就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幸而他抱有這種想法,這才得保一命,這黑球落入海水中後,一聲悶響傳來,扔過黑球的海面上激起一丈多高的水花,原來竟是和雷公堂所用的霹靂雷火丹類似的火藥暗器,劉蘇兒立刻生出一身冷汗,償若剛才有一絲猶豫,或者自己好奇心起,想接過來看看,那麼此刻自己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想不到除了中土,東瀛人竟然也身懷這種威力極大的暗器。

再看拓野新一,他躺在海面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他心口要害中了劉蘇兒這一掌,人還沒有落地就已經斃命。

劉蘇兒想起和他在林中相鬥的種種,儘管不如和其他人真刀真槍的比鬥那樣激烈,但驚險處卻更甚,他將拓野新一的屍體拉了過來,在他身上搜了搜,果然看到了他身上各種隱匿行跡和殺人的道具,他也知道了為何石頭會消失,為何他會突然不見,這些東西讓劉蘇兒大漲見識,他將他身上東西都搜了出來,防止被別的東瀛人拿去用,然後用其中的布,包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殺人工具,又加了一塊石頭,一起扔到大海中去了。

汪九成聽劉蘇兒講述其中的經過,也是在暗中為他捏了一把汗,這東瀛人沒有殺死劉蘇兒,實在是他運氣不好,若是換做這裡的其他人,估計早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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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大海中那條船的動靜,似乎船上的人並沒有發現島上的人。

而東瀛人已經生了一堆火,可是因為實在白天,這火光雖然明亮,但是相隔這麼遠,並不顯眼,汪九成罵道:“蠢材,要燒溼一點的木頭,要燒出濃煙,才能讓那些人看到我們。”

這群東瀛人這才醒悟過來,立刻找來潮溼的木頭加了進去,果然不久就冒出了黑煙,隔了一會,遠處海上的那條大船終於轉了向,向他們這個方向駛來。東瀛人見到即將獲救,都歡呼了起來。

可是汪九成卻沒有他們這麼樂觀,大海中的這條船,是敵是友,暫時還沒有辦法分辨,他們好不容易靠著劉蘇兒殺死了對方的三名好手,取得了一些平衡,但是隨著這條船的到來,雙方剛剛達成的一些平衡馬上就要被打破。

如果這條船是中土的船,船上的人自然會幫著汪九成他們,到時候他們就能佔據上風,說不定還能將這些國寶都帶回去,卻將這些東瀛人都撇在這個海島上,甚或將這些倭寇全都殺死。

但如果這條船上的人,都是東瀛的人,那麼柳賀紅丸這一邊的實力必定大增,而劉蘇兒又受了些傷,他們必然不是東瀛人的對手,那時候,他們的死活就不是聽天由命了,而是被左右在柳賀紅丸的手中。

自己人裡,天南劍神黎一白又是個只重實利的人,說不定到時候為了活命,還會倒戈相向,那麼他們一行人,就更沒有希望了。

大船逐漸靠近,船上並沒有標識用以區分是哪國的船,這艘船雖然也不小,但比起柳賀紅丸的那艘被海上風浪擊沉的船來說,還是差得遠了。

等到船來到距離海灘還有一百多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是因為接近海灘的地方,海水很淺,這條船不能再接近,否則會陷入海沙或者礁石中。幾名水手放下了救生小船,向海島划來,這些人還沒劃到海灘上,就向島上的人喊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說的是漢人的語言,而且帶著濃重的魯東口音,自然不可能是東瀛人了。汪九成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登時感到一陣輕鬆,他斜眯著眼,看著柳賀紅丸等人,柳賀紅丸臉上沒有露出特異的表情,汪九成對於他依然能夠沉住氣,也感到佩服。

等到這些人來到海灘上,柳賀紅丸當先帶人迎了上去,汪九成冷哼了一聲,說道:“咱們也過去。”

伏纓,黎一白,劉蘇兒,燕七和雲霧雙俠等人也都跟了過去,還沒走到跟前,就聽到柳賀紅丸說道:“我們都是福建省福州府的商人,途中遇到了暴風雨,因此淪落此處,多謝你們前來搭救。”

聽著柳賀紅丸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話,他差點氣炸了肺,他說道:“你們不要聽他瞎說,他是東瀛人,是不折不扣的倭寇,想冒充我們漢人,嘿嘿,這自然很容易分辨出來。”

柳賀紅丸卻說道:“這真是賊喊捉賊,他們才是東瀛人,我們才是漢人。”

伏纓和黎一白也跟著喝罵,雙方的人立刻吵了起來。

前來搭救他們的水手聽了兩邊人的說話,看著柳賀紅丸身穿的也是中土人的服飾,一時無法分辨,其中一名水手說道:“到底你們誰才是東瀛人,誰才是漢人呢?”

兩邊的人都說自己才是漢人,而指責對方是東瀛人,因為柳賀紅丸這邊的人多,同時又有石門八怪等真正的漢人在內,所以他們的聲音響亮,反而在爭執上略佔上風。

幾名水手你眼望我眼,都不知如何是好,一名水手說道:“你們不用爭了,既然我們無法分辨,我現在回去稟報主人,讓他來決定吧。”

柳賀紅丸沉下了心,偷偷估算船上人的實力,防止真被他們分辨出自己是來自扶桑的東瀛人後,好出其不意地下手,將船奪了過來。

兩名水手划船回去,回到大船上,過了一會,兩名水手又走了出來,隨著有一名頗有氣質的的人走到甲板上,這人遠遠看來頗有仙風道骨的意味,他向海島上兩方的人這裡看了看,然後一個縱身,輕飄飄地落到了救生船上,姿勢之優美,動作之舒暢,讓柳賀紅丸忍不住身子一震,從他的輕身功夫來看,此人定然是一名高手,只不知他除了輕功高明以外,武功是不是也高強呢?

很快他就看了出來,此人絕不僅僅是輕功高明而已,此人一落到小船上,並沒有划槳而來,而是看不出他有什麼動作,這條小船無風自動,向海灘駛來,這手功夫一露,就連汪九成都暗暗喝彩,此人定是用雙腳用力,驅動小船行駛,單單這一手,沒有深厚的內力,絕對做不到。

柳賀紅丸暗暗叫苦,他原本以為對方不過是尋常的商船,或者漁船,船上之人不過普通的百姓,那麼他尚有佔據主動的機會,如今從此人的功夫看來,自己是絕對無法和汪九成再加上船上之人向抗衡了。

而汪九成卻暗暗歡喜,既然同時中原的武林中人,自然很輕易地能夠分辨出雙方誰真誰假,而且有了此人這麼高強的武功,對付這些東瀛人,便更有把握的多,再把這些肉身舍利古董寶貝等東西帶回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人來到海灘上,又從小船上走了出來,汪九成見他年紀不輕,有五十多歲,鬢角發白,但精神矍鑠,氣度不凡,他看著雙方的人臉上的神情,就連問都不用再問,也知道汪九成這一邊的人是中原人,因為汪九成等人見到他以後臉現歡喜,而柳賀紅丸等人見到他神色帶著戒備,這是無法掩飾的。

他衝汪九成點了點頭,說道:“看你的打扮形貌,應該是名聞天下的丐幫幫主,怎的淪落到這座偏僻的島上,還一臉蒼白,似乎在心肺間受過什麼傷呢?”

汪九成驚訝於此人的眼光老辣和精準,他嘆了口氣,說道:“此事一言難盡,說來話長,只是現在並非說話的時機,先帶我們離開這裡再說。”

這人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柳賀紅丸一方,柳賀紅丸見他既然認出了自己是東瀛人,眼光帶著戒備,防止他突然出手,哪知此人卻說道:“遭遇海難,原本不問來歷,都要救的,可是你們為何假裝漢人,是否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柳賀紅丸喃喃地說不出話來,這人跟著說道:“不管怎樣,你們也可以跟著我的船,等到了岸上,你們便需立刻離去。”

柳賀紅丸等人大喜。

汪九成見他明知對方是東瀛人,還要搭救,忍不住說道:“閣下似乎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這人一伸手說道:“不用多說,我都明白,只是我們不能做出見死不救的事,不論他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以現在的情況來說,都有被搭救的權力,這是大海上的規則,至於他做下了什麼惡事,在回去以後清算也不遲。”

伏纓忍不住說道:“怎能這麼做?帶他們回去只會害更多的人!”

這人說道:“我既然作為船的主人,就有做出這個決定的理由,你們不要再多說了。”

天南劍神黎一白此刻罕見地和伏纓保持了同一想法,他也跟著勸說道:“若非閣下武功高強,這些人早就對閣下動手了,你看看這沙灘上的東西,都是他們從咱們那裡劫走的國寶……”

這人點了點頭,說道:“可是我武功高強,他們殺不了我,不是麼?”

黎一白愕然,心道,怎會有這種頑固不化之人。

此人沉思了一會,這一會似乎就能決定這些東瀛人能否被搭救的命運,以柳賀紅丸的定力,心中也忍不住緊張起來。此人對他說道:“這些東西,你們幫著搬到我的船上,上了岸以後,請你們立刻回扶桑,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在中土活動,我就不客氣了。”

柳賀紅丸大喜之下點了點頭,說道:“是,是,是,我們回去就去找船回去。”接著,不待此人再說,立刻指揮著手下去搬這些肉身舍利等物上船。古董珍玩等物,可以隨著小船運到大船上去,肉身舍利在棺材裡,便直接推倒海中,到了大船下,再用纜繩繫住,拉到船上,忙活了半天,才將這些東西全都搬到船上。

汪九成等人見此人鐵了心要救這些東瀛人,都心存憂慮,伏纓還想過去說點什麼,汪九成攔住了他:“依我看,你就是再說什麼,他也是聽不進去,多說無用,咱們也上去吧。”

等到所有的人都上了船,大船立刻向西行去,此刻太陽剛剛下山。

在大船上,他們一行人都站在甲板上,汪九成來到站在船頭的船主身後,問起他的名字,此人說道:“我叫盧春林,汪幫主是否看不慣我搭救異族人,心中說不定還在罵我是不識好歹,所救乃是中山狼,不知是也不是?”

汪九成苦笑道:“原來中山狼的故事你聽說過,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盧春林,對了,你是蓬萊四仙中的人物,怪不得如此矯矯不群。你沒有讓我們漢人來搬這些東西,我已經很感激了,又怎會責怪盧仙人?”他這麼說,自然就是承認了盧春林對他的猜測,至於感激云云,當然是言不由衷,而且語帶諷刺。

盧春林卻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們只是幾個隱居海邊的老怪物而已,怎能稱得上是仙?對了,你心肺間的傷,我可以給你治治,你隨我來。”

汪九成知道盧春林乃是蓬萊四仙中精通醫道之人,他若能給自己治療,當然能讓自己好得快上許多,等自己傷愈,對付起柳賀紅丸等人便有把握得多。而且,既然知道他乃蓬萊四仙,對於柳賀紅丸在船上的擔憂自然少得多了,只是不能將他們留在孤島上,或者把他們殺死,總是心存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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