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到晌午時,太陽出來驅散了濃霧,錦鯉幫的船也露出了清晰的容貌。

令伏纓想不到的是,濃霧散去,他才發覺錦鯉幫的船上似乎連一個人都沒有了,船靠在岸邊,隨著水波輕輕地晃盪著。

看到這種情形,大出伏纓意料,他顧不得多想,連忙跳入水中,遊到錦鯉幫的船附近,然後偷偷上了船,向看看船上究竟還有沒有人,如果沒人,他也想知道人都去了哪裡,希望能夠在船上找到些線索。

尋找了一圈,只在一間船艙中找到一位打雜的老奴,這老奴不僅眼花,而且耳背,不知道錦鯉幫的人出門怎麼還帶著他,伏纓衝到他面前,企圖詢問他關於船上其他人的去向,結果這老奴反將伏纓當成了錦鯉幫的幫眾,還問他:“咦,他們都走了,你怎麼還在這?”

伏纓推斷出他認錯了人,把自己當成某個幫眾,顯然是因為船艙中光線昏暗,再加上這老奴老眼昏花之故,伏纓別打算威逼利誘讓他說出其餘人的下落,不過看他將自己當成了錦鯉幫的幫眾,他又立刻改變了主意,順著老奴的話語說道:“他奶奶的,老子出去撒泡尿,回來他們都走了,也不等我,你可知道這些龜孫子都去了哪兒?”

他故意模仿錦鯉幫幫眾那種市井俚語說話的口吻,同時心中暗暗感到好笑。

老奴不疑有他,前前後後恐怕也沒有聽清伏纓具體說的什麼,伏纓抱怨的口氣,他自然聽了個明白,他說道:“大夥兒都去了廬山黃白觀送人去了,你趕緊去吧,待會他們發覺你沒去,香主定會責罰你。”

伏纓點了點頭,謝過他的好意,他不敢多說話,轉身就要去廬山中尋找什麼黃白觀,既然知道了他們的目的,找起來自然容易得多了。

就在伏纓轉身想走的時候,那老奴忽然又喊住了他:“慢著……”

伏纓緊張地轉過身來,心道難道這老奴認出了他是假冒的幫眾?他暗中警惕,償若老奴流露出疑心之處,自己就要將他制服,然後送到自己的船上去,至於其他錦鯉幫的幫眾回來找不到老奴會有什麼反應,他也顧不得去想了。

好在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老奴說道:“你身上怎麼溼淋淋的?”

伏纓從自己船上跳下江遊到這裡,身上自然是溼的,此時老奴問起,伏纓胡謅道:“剛才撒尿的時候老子一腳踏了空,掉進江裡,否則我怎會錯過大夥的離去?”

老奴並沒有懷疑,只是說道:“現在深秋天氣,你穿著一身溼衣服進山定會凍出毛病來,我勸你換了衣服再去,別這麼心急,要是落下病根來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老奴絮絮叨叨,也是一番好意,伏纓走了出去,來到其他船艙,很快找到了一身錦鯉幫幫眾的黑色服飾,他心道,想要打聽那些失蹤之人的下落,明目張膽地衝進去打探,不如搖身一變,扮成錦鯉幫的幫眾,行事起來自然更容易一些。

伏纓拿著錦鯉幫幫眾的服飾,踩著踏板下了船,來到長江南岸,此刻的伏纓感到真相似乎就在眼前,感到十分興奮。

岸邊有一片樹林,伏纓來到樹林中生了堆火,將自己外袍脫下,靠火將裡衣烤乾,然後換上了錦鯉幫的服飾,為了防止他自認為英俊的面孔被人認出,伏纓又用火堆燒出來的灰燼和著水,將自己的臉頰塗抹得黑一點,然後大踏步向廬山的方向行去。

從九江渡口附近下的船,下了船以後要去廬山,自然要經過九江府,九江府在春秋之際地處吳楚兩國的交界處,有吳頭楚尾的別稱,實是一座底蘊深厚的古城。

不過伏纓此刻哪有遊覽古城的心境?他過九江而不入,沿著管道向廬山行去。

他並不知道廬山中有沒有一個道觀叫做黃白觀,聽這道觀的名字,道觀中的道人應擅長黃白術,黃白術也就是煉丹術,屬於煉丹術中修煉外丹的法門,修煉外丹需要極高的技巧,那些被擄走帶到這裡來的人,沒聽說他們會練丹,那麼這些人將他們帶來,讓他們做什麼?

難道是讓他們生火做雜役?就算是生火,煉丹需要的火候也是有講究的,這些人肯定不放心讓別人來生火。

如果不是用這些人幹活燒火做工,那麼還能讓這些人做什麼呢?伏纓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伏纓曾聽朱雀說過說過一件朱雀親自見到過的恐怖經歷,西域魔教的長老曾在茅山的一個山洞煉製能讓人變得力大無比刀槍不入的丹藥,他們不惜拿自己教眾來試驗丹藥的效果,很多魔教教徒服食之後,很快就吐血身亡。

難道這些人擄來普通人,就是為了讓他們嘗試丹藥的效果?

若果真如此,那這黃白觀豈非變得和魔教無異?他們擄來了這麼多人,償若是用來試藥的話,恐怕已經不知道毒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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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纓展開輕功向廬山迅疾地趕去,他的眼前,彷彿已經出現了不少口吐鮮血之人,這些人的臉上寫滿了冤屈和不甘,而且死後冤魂不散,全都聚集在廬山周圍,伏纓耳中都似乎聽到了這些試藥身亡之人的吶喊聲。

為了防止更多的人試藥身死,伏纓加緊了步伐,從九江附近下了船到廬山不過二十多裡地,片刻可至,伏纓因為心裡著急,所以覺得路程漫長。

來到廬山山腳下,望著如斧劈刀削般奇偉險峻的廬山,伏纓忍不住想起了蘇軾那首膾炙人口的七言絕句《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廬山絕非伏纓想象中的一座山頭,而是連成片的山區,他忽然想起,廬山中就算有這麼一座道觀,他也並不知道道觀的所在,伏纓四處檢視,看到廬山山腳下有三排房子,房子錯落有致,隱隱形成一座院落,不知是獵戶還是農家的宅院,伏纓向這片宅院行去,希望能夠打聽到黃白觀的所在。

來到這處宅院前,伏纓拍了拍院門,院子裡的狗兒聽到有陌生人前來敲門,此起彼伏地吠叫起來。

沒過多久,一位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婆婆出來開門,她看到門外的伏纓,愕然問道:“什麼事?”

伏纓說道:“打擾了,我想問一下老婆婆,這廬山中有一座叫做黃白觀的道觀,老婆婆可知道在什麼地方?”

這老婆婆看了看伏纓,臉上帶著冷漠的神色說道:“我老婆子在這裡生活了五十多年,都未曾聽說過有什麼道觀叫做黃白觀的。”

伏纓聽她說話口氣十分自負,一副我說沒有就沒有的樣子,伏纓一時也找不到別人去打聽,只好耐著性子接著說道:“老婆婆想必記得不是太清楚,這個黃白觀我今日還聽人提起過……”

老婆婆不耐煩地說道:“那就是你聽錯了,別說這廬山中什麼寺廟道觀尼姑庵,就算是裡面的和尚尼姑道士,我老婆子也能說上個七七八八,你若是跟我一樣,在這裡生活過五十多年,就知道我所言不錯。”

說著,老婆婆就要關上門,不打算搭理他了。

伏纓一把將門擋住,他滿肚疑惑,不知道該相信誰才是,這時若是老婆婆將他拒之門外,他定然更加迷惑,他見這位老婆婆脾氣有些不好,連忙賠笑道:“不知道老婆婆家中還有別人沒有?”

老婆婆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看他對伏纓提防的樣子,彷彿在說難道你想趁我老婆子一個人在這,想圖謀不軌不成?我老婆可不怕你。

伏纓搖了搖頭,為了化解這老婆婆對他的疑心,他從懷中掏出兩個銀元寶道:“我來到廬山想要拜訪山上真人,償若老婆婆家中有人能帶我去山中尋訪一番,這二十兩銀子,我原當做酬金。”

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只要有人願意帶著他道山上走一遭就能賺到,老婆婆頓時換了個臉色,她一直防備的神態終於放鬆了下來,且笑眯眯地說道:“原來你是準備到山中尋找道士真人的,這個好說,我有五個兒子,不過他們今日結伴進了山打獵,看看光景,估摸著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回來,要不你進來喝杯茶水等一等,我讓他們帶你去如何?”

一個時辰有些太久了,但伏纓也沒有別的辦法,廬山這麼大,總不能自己一點一點地找過去,有了位嚮導就不同了,這叫做磨刀不誤砍柴工,無何奈何下,伏纓進了院子,隨著老太婆進了屋。

座院落裡雖然有三排屋子,屋子十分簡陋粗獷,牆壁和屋頂都是用木頭和竹子搭建而成,可以想見,這些木頭和竹子就是老婆婆五個兒子從廬山中就地取材而來。

這間屋子顯然就是為了會客所用,屋內還有這用樹幹做成的簡易的茶几,老婆婆去燒了水,給他泡了一杯竹葉茶,茶里加了糖,喝起來滋味倒也不壞。

朱雀將那兩塊銀元寶遞給老太婆道:“承蒙您的款待,我就先把這銀子給你吧,回頭你看看你的哪個兒子對山中瞭解最多,就讓你哪個兒子陪我進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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